借着闪动昏暗的烛火光,见楼梯口一前一后直直立着两个身影。前面一人一袭白衣,脸上戴着黄金面具,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拿着酒壶,纵是此时,还在往嘴里倒酒,正是暮雪。后面的则是个女子,手里紧握着一柄匕首,似乎有些紧张,手还在微微颤抖,即是冷月。
“盛轩,你的人生到此要画句号了,因为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暮雪冷冷说道,“还有你,冰雨,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你的声调,还有仪态怎么和平时不一样?”冰雨有些诧异,暮雪此时的言行举止完全是一个正常男子,完全没有平时的矫揉造作。
盛轩转过身,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招牌式微笑,上去和冰雨站在一起,抢先道,“因为此刻他已不需要再隐藏自己,是吧,薛自白,薛兄?”
趁对方反应的时间,盛轩双手背后,将刚才拿到的账本悄悄递给冰雨,低声道,“对手实力强劲,不可恋战,我拖住两人,你带着东西从窗户先走,快去后门和疾风会和。”
“这......”冰雨有些犹豫,“我怎能把你一人留下。”
“勿要犹豫,你轻功好,我想办法摆脱后,自会去后门找你们。”盛轩不容冰雨反对。
看到盛轩眼中流露的坚定之色,冰雨只得嗯了一声。
“你果然聪明,你是什么时候猜到是我的?”暮雪摘下自己的面具,扔在一边,正是薛自白。
“你们的破绽太多了,我一开始就觉得这件事情非常诡异,先是你半夜造访,薛予言突然身死,我被诬为凶手,在狱中只是呆着却无人逼供,接着是雪晴身份被揭穿,我们共同来到这里,而在这里又遇到这么多戴面罩、面具的人,”盛轩慢慢说道,眼中的余光示意冰雨朝窗户边移动,“戴面罩、面具自然是为了隐藏身份,但一个人无论怎么隐藏,即使改变声调、用酒来掩盖身上的气味,却改变不了自己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东西?那是什么?”薛自白追问。
“那就是双手,”盛轩答道,“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留意到你的手,指若春葱,洁白修长,不用说男人,就算是雪晴的手也未必能比得上,还有你的步态,我也观察过......”
盛轩突然朝冰雨施了个眼色,低声道:“就是现在。”冰雨迅速将账簿揣进怀中,“啪”的一声,身子撞破窗户,跃了出去。
薛自白方才意识过来,盛轩是在跟自己拖延时间,他知道冰雨轻功极好,示意冷月去追。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应该是炎国的后裔,”盛轩接着说,“我在薛郡守的那面书画墙上,看到一幅前朝才子唐尘所画的“盗火图”,挂在正中,可见郡守对火神推崇,再加上组织名曰赤焰楼,大殿叫做火神殿,一切便顺理成章,所有疑问迎刃而解。”
盛轩说着说着,突又联想到刚才账本上那些蛛丝马迹,心中大吃一惊,这庆阳的百姓极可能要遭受一场浩劫,此地不宜久留,需迅速脱身。
“家父果然没看错你,不惜假死来引你入彀,而你何必如此固执?”薛自白冷冷道。
“我仔细想想,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薛楼主或是郡守,确是个枭雄,以前待我也是极好的,”盛轩说着,自己身子也慢慢朝窗户处移动,脸上突然做惊讶状,大叫,“冰雨,你怎么回来了?”
趁薛自白扭头看的功夫,盛轩也从刚才冰雨走的那扇窗户穿过,落在屋檐上,踩落几片瓦片,随即未有丝毫犹豫,迅速跳落到院中草坪上,飞快朝院门口奔去,
薛自白暗道,好狡猾的家伙,也忙转身下楼,追了下去。
盛轩三人谋划时,早将得手后的路线算的一清二楚,而此时火神殿的火势也越来越大,众人乱作一团,都把精力放在灭火上,没有人在意这前后追逐的两人。
后门外,冷月躺在门口的台阶上,应该是晕了过去。自那日火神殿集会后,她就在暗地里监视盛轩三人,今夜见三人闯阁,忙去找惊雷未找到,便又找暮雪来抓人,想着能立功封赏,刚才得了暮雪的命令,知道自己肯定是不敌冰雨的,但想到冰雨不会轻易杀人,自己应是有惊无险,总比不执行暮雪命令的罪名要小,算计半天后,还是硬着头皮追了上来,没几个回合便被冰雨打的倒在地,求仁得仁了。
门口停着辆马车,在冷风中,马儿不停跺着前蹄,鼻孔中喷着热气。疾风驾着马,冰雨则立在马车边,焦急的向门里面张望。
“冰雨,你快先上马车,”疾风面色焦急,“流苏的尸身已经在车上了,只要盛轩一来,我们马上就走。”
“不,我要等盛轩来再上车。”冰雨答道。
又等了片刻,疾风有些按捺不住,“不如我们先走吧,小星星机智多变,一定没事的,万一他们追出来,我们可都走不了了。”
冰雨却不答话,思虑几秒,突然深出口气,做了决定,将怀中账簿取出交给疾风,“这个,你收好。”
“什么?你要干什么去?”疾风扔下缰绳,也跳下车来。
“我要去找流星。”冰雨坚定道。
“你傻了?”疾风一把拉住她,“那不是把你也要赔进去。”
两人正拉扯间,盛轩的身影在门口出现,大口大口喘着气,而后面薛自白也紧紧尾随,追了过来,看见三人,不由分说,挥起折扇,放出一片白色烟雾。
“不好,毒烟。”盛轩忙用袖子捂住口鼻,仍吸入不少,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他抬眼去看疾风、冰雨两人,他们也开始咳嗽。
糟糕,难道三人就要交代在这里了,盛轩暗想。
就在此时,一个身形健硕的黑衣人从边上闪了进来,挥动双掌,带起强劲的掌风,片刻便将这毒烟驱散。
“将军?”疾风和冰雨诧异的看着那人。
“冷先生,是你吧?”盛轩则道。
那人默默将头套摘掉,狠狠的扔在地上,转过身来,“正是我,冷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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