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华佗外出诊治病人回来,见路旁车载一人,捧腹翻滚,痛苦呻吟,急忙来到车旁探视。

    家人说吃饭咽不下去,腹疼难忍,这才驱车前往医舍就医。

    华佗叫病人伸舌,看了后说:“前面路边有一个卖炊饼的,给他要蒜汁酢酱三升,一饮喝下,病就好了。”

    家人驱车前往,按照华佗所说,饮下蒜汁酢酱,口中吐出一条小蛇。

    家人把小蛇悬挂在车边,继续前往华佗医舍。

    这时华佗还没有回来,正在医舍前玩耍的小孩看到车上的小蛇,相互说:“车上的这个病人,好像已经遇到了华先生。”

    待了一会儿,华佗回来,叫人把病人扶到医舍坐下。

    病人看到医舍北边墙壁上悬挂着十多条像他吐出那样的小蛇,甚感惊诧。

    华佗顺手给病人抓了几付草药,叫他回去煎熬。

    华佗刚把病人送到门外,忽见三人同乘一马奔驰而至。

    华佗见有病人来,急忙呼唤人等把病人搀扶到医舍病床躺下,然后询问病由。

    来人正是陈凌等。

    陈凌见何仪、黄劭伤势日渐沉重,慕华佗之名,连天加夜从陈郡直奔沛国,见了华佗,陈述病情。

    华佗看着一个昏迷不醒,一个痛苦呻吟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病人受伤将近十日,为何迟不就医?”

    陈凌说:“在陈郡就医,医者说‘病入脏腑,非华佗莫医’,方才连天加夜来此。”

    华佗望闻问切后说:“枪刺胸部病人,虽未伤及肺腑,但却被污水侵袭,引起发烧头晕;刀砍腿部病人,虽未累及骨骼,但伤口溃烂,侵入脏腑,同样引起发烧头痛。二人均需先去烧止疼,祛除脏腑毒液,然后再动手术,治疗外伤。”遂抓两付不同草药,吩咐人分别煎熬,给二人饮服。

    陈凌不解:“二人都是发烧头痛,为何用不同汤药?”

    华佗说:“二人病症虽同,但病情、病位不同,外实忌表,内实忌下。枪伤者为表热症,用发汗药可解;刀伤者为里热症,非泻下药不可。明日退烧后,方可手术治疗外伤。”

    次日,果然烧退。

    华佗叫人把酒温热,与麻沸散相配,让陈凌把药灌入病人口中,等失去知觉,便用刀一点一点把溃烂腐肉割去,洗涤腐秽,撒上药面,再用桑皮线缝合,涂上药膏,用酒浸泡过的白布包扎。

    华佗手术完毕,对陈凌说:“二人受伤时间已长,七日后方可下床走动,或许稍疼,一月后才能康复。”

    陈凌在华佗手术时,一直仔细观察,目睹一举一动,熟记于心,惊奇之余问华佗:“先生为何自始至终不问我等是谁?为什么受伤?被谁所伤?”

    华佗笑着说:“我只管治病,不管是谁!现在天下乱成一团,你打我,我打你,弄不清谁是谁非,受害的总是百姓。恐怕受伤的战士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仗?我医治伤病,一不问是谁的军士,二不问被谁所伤,免增怨恨。”

    陈凌拜谢说:“先生治好我两个弟弟,当以医资相谢。”

    华佗说:“我看病不管是谁,而收取费用却要看谁。苦难百姓免收,郡县府吏、豪绅富户当取,为生活计。”

    陈凌问:“我当付资多少?”

    华佗说:“一个怀胎妇人,不远几百里前来,实在不易,费用全免。”

    陈凌大吃一惊:“先生怎知我是妇人,且已怀胎?”

    华佗说:“从胸部可以看出是一妇女;听言观行,看面部眉间,知已怀胎。只是未知怀胎多久,是男孩还是女孩?”

    陈凌惊异,华佗把脉诊视后说:“怀一男胎,已经仨月,可惜已死腹中。难道平时没有感觉吗?”

    陈凌说:“只是近日方觉脊背疼痛,咽痒呕吐,以为颠簸劳顿所致。”

    华佗说:“胎死腹中,阻塞血液流通,燥及脊部,故脊背多痛。”遂抓药叫人煎熬,又针灸穴位,汤针并济。

    陈凌咬牙忍痛将死胎生出,恳求华佗剜除双乳,除却妇女特征。

    华佗不忍,陈凌跪地苦求:“丈夫战死沙场,儿子胎死腹中,不愿再为女流。”华佗见她意定志坚,便为她做了去乳手术。

    五日后,何仪、黄劭虽略感伤口疼痛,却能下床走动。

    华佗经常外出看病,就对徒弟吴普说:“他们伤口正在愈合期间,不能剧烈活动,但又不能一直躺睡。稍微活动可消除俗气,血脉流通,病不得生,所谓‘户枢不朽’也!我不在家,徒儿可把‘五禽戏’教他们演练,以利于早日康复。”

    吴普谨遵师命,便把华佗自创“五禽戏”的动作教他们演练。

    “五禽戏”是华佗根据前人“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的预防理论编排的一套模仿虎、鹿、熊、猿、鸟五种禽兽姿态的健身操。

    虎的扑动前肢、鹿的伸转头颈、熊的伏倒站起、猿的脚尖纵跳、鸟的展翅飞翔,各种动作优美,可以用来防治疾病,同时可使腿脚轻便利索,用来练习“气功”。

    身体不舒服时,就起来做其中一戏,流汗浸湿衣服后,搽上爽身粉,身体便觉得轻松便捷,增加食欲。

    陈凌三人一边疗伤,一边跟着吴普练习“五禽戏”,身体渐渐康复。

    这日,华佗回来,陈凌引领二人再次拜谢治愈之恩,与之告别。

    华佗见三人伤势已无大碍,也不挽留。

    不料,陈凌临行时却向华佗索要“麻沸散”一包。

    华佗问:“你要‘麻沸散’何用?”

    陈凌说:“不瞒先生,为我兄弟手术的每个动作,我已熟记在心。如今战乱频繁,每战伤亡众多。死的也就算了,伤的却痛苦不堪。交战双方部首只顾胜败,谁管受伤战士苦难。我想像先生一样,医治受伤战士,减少他们的伤痛。”

    华佗被她的坚强和用心所感:“我虽然痛恨这些无端的战争,但却无力阻挡;虽想医治众多伤员,却力不能及。死者难救,伤者可医。想那些军中曹医多为将领疗伤,哪管得普通受伤战士。你一女子,尚有这样的心志,难能可贵。但一包散药能治几人,索兴把配方也传给你吧。”

    说罢将一包“麻沸散”递给陈凌,再用笔把组成配方的六味药材写在纸上:曼陀罗花一斤,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各四钱,天南星一钱。陈凌接过药方看了看说:“只不知这曼陀罗花是什么样的药材,很少听说?”

    一提曼陀罗花,华佗骤然忧伤。

    陈凌问起何故,华佗说:“曼陀罗花也叫闹羊花、万桃花、醉心花、狗核桃。我儿子就是因为误食了此药而亡,用时一定当心。”

    陈凌看华佗伤心,不便多问,告别而归。

    华佗教徒弟吴普代劳,送别三人。

    陈凌三人出了医舍,陈凌问吴普:“刚才华先生说及儿子误食曼陀罗花而亡,看其尤为伤心,不敢再当面询问详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普这才对三人讲述了华佗研制“麻沸散”的一段往事。

    华佗在一次行医途中偶然听说,有人曾误吃山上一种叫“曼陀罗”的草果子,昏睡了一天才醒来。

    华佗心想:“如果真有这种果子,让病人服用失去知觉后,再开刀不就没有痛苦了吗?”他详细地询问了草果子生长的地方和样子。

    第二天,华佗带着八岁的儿子华沸一起上山了。

    很快,华佗和儿子就找到了长着红色果实的“曼陀”。

    华佗决定亲自试试,于是对儿子说:“沸儿,我得尝尝这药的药性,要是我失去知觉了,醒不过来,你就下山报信,请几个人来把我抬下山去。”

    华沸说:“爹,还是让我试试吧,我年纪小,要是吃了醒不过来,你把我抱下山就行了。你是先生,要是这药有毒,还能给我医治呢。”

    华佗听儿子说得有理,就把草果子递给了华沸。

    华沸吃下去一个,华佗问:“嘴上可麻?”华沸摇摇头。

    吃下去两个,华佗又问:“可麻?”华沸又摇摇头。

    一连吃了十几个,华佗问了十几遍,儿子摇了十几回头。

    华佗正在疑惑,突然儿子头一歪就睡着了。

    草果子还真能使人失去知觉,华佗高兴地抱着儿子下了山。

    直到半夜,华佗看儿子还没醒来的迹象,连忙救治,可是沸儿中毒太深,再也没有醒过来。

    失去儿子,华佗万分悲伤。

    后来,华佗不等曼陀罗结果,采摘其花,加了其它几味中草药,终于研制出了麻醉药,为了纪念他的儿子华沸,他将药命名为“麻沸散”。

    “现在师傅的心情好多了。”吴普说,“师傅用这麻醉药治好了很多病人,使病人免除了手术时的痛苦,心里宽慰了很多。认为用儿子的性命换取千万人的性命,也算值得。”

    陈凌三人听了这段经历,对华佗更加敬佩,再三请吴普转达对华佗的敬意。

    陈凌告别吴普,引何仪、黄劭离开沛国,隐匿山中。

    何仪、黄劭跪拜陈凌说:“若非大嫂,我两个早已成为孤魂野鬼,当称嫂母。”

    陈凌说:“我女态已废,当以兄视之。我们三人都已经无家可归,同生共死,就叫我长兄吧。”

    二人跪地再拜,同声:“长兄。从今往后,一切听从兄长号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三人在山中,一边演练“五禽戏”,身体很快康复;一边招兵买马,屯积粮草,几年间便啸聚二万余人。陈凌叫何仪、黄劭为首领,继任波才挑起黄巾大旗,侵郡掠县,杀富济贫。

    这日探知袁术进军徐州,便于半路拦截。

    按照陈凌与袁术参军商定数目接收军资后,率军向盱眙(今江苏淮安盱眙县)进发。

    到了傍晚,按照陈凌命令,何仪、黄劭引军转道直奔陈郡而去。

    袁术招抚了何仪、黄劭,一边准备进军淮阴(今江苏淮安辖区),一边派人打探进军盱眙的消息。

    探子报称,不知义军去向。袁术大怒,怀疑参军勾结贼军,叫军士将参军推出斩首,命令军队安营下寨,重新部署兵力。正是:招抚不就偏上当,偷鸡不成反失米。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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