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垂下眼:“不,江枫曾见过姑娘,我以为姑娘会有印象。”
江无瑕好生想了半天,若那玉郎江枫当真如传闻一般俊美,她若见过,应不会忘记,可想了半天也不记得从哪里见过。
她摇摇头:“我不认识。既然能有这样的高手助阵,那便赶紧请他来才是,光吃药见效慢,还得靡费我不少珍贵药材。”
杨无邪听得有些不舒服。
这位江姑娘相貌美的魔魅,可就是面对楼主的时候说话总是带着点刺,平日里对其他弟子也算是客客气气,怎的偏生对楼主这样。
“江姑娘,不管是什么珍稀药材,咱们楼子里难道还寻不来吗?”
江无瑕冷哼一声:“自然是寻不来的,不光你们楼子里寻不来,便是加上一个六分半堂,便是那位权倾朝野的蔡相,也寻不来,只说这天山冰蟾的蟾蜕,便是万金难寻,天山冰蟾都绝迹几十年了,你去哪里寻去。”
苏梦枕自然很有些傲气,通常都是对待旁人的时候,他不想搭理的人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可面对江无瑕,他却好似没有脾气一般,一直都这么温和。
“江姑娘说的极是,苏某这便谴人去寻枫兄。江姑娘这些日子在汴京呆的可还舒适?若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告诉苏某。”
“嗯……”
江无瑕面具下的脸笑的有点恶作剧:“什么都能给吗?”
“当然。”
“听说你有一块特别珍贵的玉枕,我就要那个,你肯不肯给?”
杨无邪就像个忠实的恶犬,又一次想开口说话,那只玉枕怎么能随便送人,那可是楼主幼年时,红袖神尼与洛阳王温晚江南江家家主,花了重金寻得的一块暖玉,里面又安装了无数机关暗器,雕刻的不仅是一件艺术品,更是一件世间难得的护身兵器。
在某种程度上,这只价值连城的玉枕,便是苏梦枕身份的象征。
苏梦枕只静静看了杨无邪一眼,便叫他将满肚子牢骚都憋了回去。
“你喜欢拿着玩去便是了,吴邪,将我那只玉枕拿来。”
杨无邪不情不愿,抱来那只通体青色的玉枕。
江无瑕伸手摸了摸,果然触之生温,雕刻的极精美,只单看这玉和雕工,便是价值连城。
她好似逗弄杨无邪似的,拿到那玉枕在手中,颇不在意的垫了垫,还抛了抛。吓得杨无邪欲言又止,生怕她这样不爱惜,摔碎了这只当世仅此一只的玉枕。
她拿眼偷偷看向苏梦枕,果然从他脸上瞧不出一点的不满和紧张,他的眼中只有宠溺和无限的纵容,仿佛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妹妹对着他撒娇。
她想看苏梦枕变脸,才不是要看这个。
没趣极了。
她将那只玉枕放到手边的几上:“这么大一个东西,拿着出去真是不方便,不懂你怎么喜欢这个,算了,我不要了,还给你吧,记得赶紧将燕大侠请过来,不然浪费我这许多珍贵药材。”
说完,她气呼呼的跑走了。
杨无邪莫名其妙,将那只玉枕收起:“这位江姑娘,怎的这般反复无常,上一刻非说要,看了一眼又不要了,楼主,这玉枕可是世间难寻的珍宝,何曾遭人如此嫌弃过。”
“她原本年岁就不大,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小姑娘撒撒娇,她又不是当真要做什么坏事,顺着她些。”
杨无邪嘟嘟囔囔:“属下总觉得楼主对江姑娘,太过纵容了些,便是对您的师妹温女侠也没有这般……江姑娘这样刁蛮,也亏飞少侠能受得了。”
苏梦枕原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听到杨无邪的话,忽然便收敛了这难得一见的笑。
他好似自嘲般:“阿飞他心性纯质,对无瑕也是一片真心。”
若不论阿飞的出身,他们两人到也算是良配,至少,阿飞年轻英俊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能够陪着她很长时间,他又有什么呢。
杨无邪敏锐的察觉到楼主好似十分难过,可又不知这难过是从何而来,难道楼主也英雄难过美人关?喜欢上了这位美貌无双性子却别扭的江姑娘?
杨无邪绝不相信,他心中英明神武以病弱之身扛起一楼的楼主,会只因为江姑娘美貌便喜欢上她,可是他的难过,如此突然又深沉,还隐藏着另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奈,叫他连安慰都不知从何下手。
“你去江府递上我的拜帖,我需找个时间与枫兄一聚。”
江无瑕将楼子逛了个遍,便想出去逛汴梁城,只是这些日子迷天盟的余孽作乱,苏梦枕怕她受伤,阿飞也不能时时跟着保护她,便派了楼中两位好手跟随江无瑕。
她却十分烦闷,感觉像被监视了一样。
寻阿飞寻不到,去白楼寻苏梦枕,也被告知楼主外出了,剩下的人她又不熟,颇觉无趣,找了个理由出了楼子便去逛街。
两个护卫尽职尽责的跟着她,却连她买个萝卜饼都告知最好不要吃外头卖的吃食。
她又不是什么皇家公主,难道还有谁要毒害她吗。
江无瑕不胜其烦,好不容易甩脱开两个护卫,她就像一只出笼的小鸟一般自由,此时月亮已经升起,汴梁华灯初上,夜市也是十分热闹繁华。
怪不得这些江湖势力都想在汴梁争夺地盘,此处实在是繁华迷人眼,自小生长于大漠的江无瑕哪里见到过如此热闹的景色呢,一边逛一边买些街边的小吃,逛了个不亦乐乎。
此时一条幽暗的小巷子内,温柔倒在地上,明显是昏迷了过去,月色下,她左侧脸颊高高肿起,不知被谁毫不留情扇了一个巴掌。
温柔也十分貌美,男人瞧了她多数都会上赶着献殷勤,又怎会如此狠心的对待这么一个美貌女子呢。
在昏暗的角落中,毫无武功的田纯已经全身渗出冷汗来,她身后是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恶鬼。这个恶鬼所带来的压迫感,是她平生所面对的高手中所仅见。
她很害怕,也很凄惶,就像是大海中无枝可依的小舟,她咬紧牙关死命的不让自己叫出声。
哪怕她如此害怕,却不能叫这个恶鬼去玷污温柔,为何他会如此执着于温柔?这些都是她目前不能思索出的,她侧着脸,柔柔的对他笑着,充满着无限的魅惑。
“你觉得我比不上她?”
她的话语都像是带着小小的勾子,这样的一位大家闺秀,现在却显露出这般情态。
哪怕带着恶鬼面具的男人,目的是折辱地上的温柔,也情不自禁的被此时的田纯所吸引。
他已经撕破了田纯的衣裳……
一阵奇异的香味从巷子口飘然而至,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带着恶鬼面具的男人急忙捂住口鼻。
从嗅到这股奇异的香气开始,他便察觉到了不妥,不仅口鼻处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来,他害怕是什么毒,急忙调息内力。
可内力如同河入大海,瞬间没了声息,完全无法调动。
他后退几步,掐着田纯的脖子,恶鬼面具后的脸面色不善的看着小巷的入口。
“谁?出来!”
他的声音嘶哑的不行,哪怕无法调息内力,他却是个强壮的男人,制服柔弱的田纯,实在轻而易举。
多年江湖亡命生涯,让他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不管来人是何目的,田纯便是他最好的人质!
田纯不禁升起期冀,她盼望六分半堂的下属前来救她,又不想他们瞧见她如此狼狈的时刻,只要一看到她身上撕碎的衣服,便会明白她遭遇了什么。
哪怕这个恶鬼并没有得手,他们也会认为她没了清白。
巷口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并不急促,那恶鬼听着反而放下了心,这样的脚步声,绝不会是武功高强的男人。
来人一定是个女子,还是个武功不高的女子。
果然,田纯在看到来人是谁后,彻底陷入绝望,这人便是江无瑕,江无瑕虽有功夫,却完全不能跟这个恶鬼相比。
她宁愿她不来。
这般羊入虎口,不是上赶着给这个恶鬼糟蹋吗?
以江无瑕的美貌,是个男人都不能抗拒,无法抵抗,江无瑕也是她的朋友,她不愿她以身换她,这会叫她心里愧疚一辈子。
“快走……”
田纯的脖子被掐住,几乎是废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两个字。
江无瑕带着面具,见到此时场面,却丝毫不害怕。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望着那个身形高大,带着恶鬼面具,完全分辨不出是谁的男子。
“你现在还能用内力吗?”
男子冷笑,他很是瞧不起女人,尤其是美貌的女人,这个女人竟然单枪匹马闯进来跟他对峙,很有胆气,也很愚蠢。
“没有内力又怎样,还整治不了你们几个女人?你来,是为了参与进来?没男人疼你,是想叫老夫好好疼疼你吧。”
这男人声音宛若从地府而来,嘶哑的可怕,也猥琐的可怕。
田纯已经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江无瑕微微叹了一口气:“毒是我放的,这悲酥清风会叫人失去内力,且内力越高效果越好,你现在没觉得全身都开始发软了,没有力气了吗?你若是聪明,便放开纯姐,赶紧跑路的好,不然一会儿金风细雨楼的人来了,任你是什么高手,你可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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