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石观音的话,再看到她脸上诡秘的笑,众人均是一愣。
胡铁花率先出声:“人家为什么能瞧上飞兄弟,自然是因为飞兄弟长得俊,武功高,人家小情侣恩恩爱爱,你这老妖婆却要在中间横插一杠,快快放人家小情人双宿双飞吧。”
胡铁花的这张嘴,简直呱噪,石观音的目光像是淬了毒汁,看向胡铁花,在龟兹王庭,她居然还假扮成大公主,跟他春风一度,做了一晚的夫妻呢。现在看来,她只想打死胡铁花,将他那张嘴缝上。
江无瑕醒了,也在听着,想看她到底能说出什么话来。
方才石观音那一掌,见要打到她身上,便已经收了势,不然以她功力,非把江无瑕直接打的断气。
石观音长袖一甩,将姬冰雁甩开,冷笑道:“你娘白飞飞,得不到那人,就要在你身上做文章,她在苗疆得了一对蛊神,雄蛊在你身上,雌蛊在无瑕身上,两蛊一遇见,宿主便会不自觉产生情愫,就此坠入爱河。”
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凭什么她的无花不行,而阿飞就行。她的无花比阿飞差在哪里?无花若是不行,还有小灵,可无瑕也不喜欢小灵。
“制蛊的人早就被白飞飞杀了,世间仅留了这么一对儿,她是好运,给自己的儿子用上了这个。”
江无瑕已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很确信自己的感情乃是由自己而生,虽然她的确对阿飞一见钟情,那股涌上心头的迫切情感,催促着她,让她在初见他时,就打定主意要赖上他。
可说他们之间是因为蛊的作用,她是半点也不信。
在场众人也都是这么想,石观音莫不是疯了,为了离间这一对小情侣,竟然用了这样的法子,找了这样离谱的理由。
“我说的对不对,你会知道的。你瞧瞧自己左边腋下三寸处,可有个淡淡的茧形印记?”
这话是对阿飞说的。
阿飞与江无瑕同时变了脸色。
在此之前,只在金风细雨楼,石观音要捉拿江无瑕回去,才与阿飞第一次见面,而这是第二次。
阿飞又不是她的入幕之宾,她怎会知道他身上有这么一个印记,腋下三寸也是极私密的部位。
江无瑕面色越发苍白,因为她身上也有这个一个印记,还在相同的位置。
他们少年相恋,年轻人气血方刚,与爱人朝夕相处,本就把持不住,她又有那个病症,自然是正大光明的晚上睡在一起。彼此之间,早就身体熟悉。
瞧见那一模一样的印记时,江无瑕还曾打趣,也许他们两个人是天定的姻缘,连胎记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
当时不觉有什么,现在叫石观音说出来,她立刻就明白过来。
石观音说的可能是真的。
可是这世间当真有这样的蛊,能叫两个毫无感情的人一见钟情?
江无瑕低下头去,身子摇摇欲坠,已然信了半分。只因为,她的确无法对男子产生什么爱恋的感情,在遇见阿飞之前,她与无花便定下婚约,虽然是师父一厢情愿。
阿飞的确优秀,可她也并没遇到过同他一样优秀的男人。
若说俊秀,无花,顾惜朝难道就不俊秀?若说有魅力,李寻欢楚留香魅力可比阿飞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小子魅力大得多,轻易就能让女孩子脸红,让女孩子动心。
可她却丝毫没有感觉。
那夜对苏梦枕,她也是感动导致的心动,而非对他本身的心动。
显然,阿飞也想到了。
两人对视间,阿飞低声道:“我喜欢无瑕,绝不是因为什么蛊,无瑕……”
他当然能确定自己一定是出于本身的意愿而爱上的她,因为无瑕,自己就是能轻而易举的叫男人喜欢她,爱她,保护她。
但无瑕对她,也是这样吗?
阿飞并不自卑,但他相信,如果在大哥和他之间,叫姑娘们选,姑娘们肯定会选李寻欢而不是他。
可无瑕却对他一见钟情,对于明明更有魅力的大哥,却瞧都不瞧一眼。
他惧怕,怕的是无瑕当真因为蛊才喜欢上了他,而不是出自她自己真正的感情,如果有一天那蛊失效了,她不再爱他,他要怎么办呢。
阿飞越想越害怕,面色也就越苍白。
少年男女,于情之一道上经历的并不多,没有经历过生死考验也没有共同面对过生活中的难题。
这并不是说他们之间不是真爱,而是这爱并不那么牢靠,石观音只挑拨了几句,他们便真的开始产生了疑虑。
刚才还在一起愿意生死相随的一对小情人,现在竟然彼此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哈哈哈,怎么,你不敢面对无瑕了?”
“似你这般的人,怎配得到我的无瑕。”
楚留香一瞧阿飞,他的意智都有些溃散了,忙高声道:“飞少侠莫要相信他的话,在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苗疆也是去过的,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种蛊。”
“对,飞少爷,别相信这女人的话,她想离间你跟江姑娘,自然是什么鬼话都要说的。”莫北神扶着阿飞,生怕他受了打击就此一蹶不振。
楼里头的人都知道,阿飞与江无瑕感情多么的要好,飞少爷有多喜欢江姑娘,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
石观音幽幽道:“这对雌雄蛊,若不相见,便怎么也无法解开,可若遇见了,却是有个解法的,幸好,我便是知晓解法的人之一。”
她忽然将手按住江无瑕的背心,一股灼热内息瞬间被打了进去。
江无瑕感觉到体内一阵绞痛,尤其是腋下三寸,那印记处,疼的好像要撕裂了。
她本就受了石观音一掌,现在这般蚀骨灼心的疼,让她几乎站不住,跌顿下去。
石观音一把将她捞起,点了她身上十处大穴,江无瑕难受的涨红了脸,止不住的咳嗽,好像要将肺咳嗽出来。
好似有个什么东西从喉咙中滑过,噗的一声被她吐在地上。
那是一枚白色的拇指大小的蛋形东西。
这玩意吓了江无瑕一跳,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吐出这东西,方才的不适便消失了,连疼痛都好似没出现过似的。
圆形的卵状物忽然吧嗒一声裂开,流出一滩黑水,里头的东西慢慢爬出来,僵直了身体,细细一看,竟然当真是个古怪的虫子。
就是这么个东西在自己身体里,按照石观音说的,那这东西在她身体里好些年了,想到这她便喉头涌上一股恶心感。
阿飞死死的用右手攥着左手手腕处,他的感受与无瑕是一样的,从她吐出这圆形的玩意儿,他就感觉到了撕裂般的痛,好像有什么在顺着他的身体到了左手臂上,像个长虫一样往外拱。
他的手臂很疼,就像直接被刀划开那么疼。有什么在他手臂的皮肤下咕蛹,他想到了什么,死死的攥着手腕,不让这东西往外钻。
他宁愿疼,宁愿受折磨,宁愿忍受这个恶心人的玩意在身体里,也不愿就此将真相捅破。
如果真的是蛊虫的原因,才让无瑕爱上了他,那没了蛊虫,无瑕是不是就不会再爱他,就此消失无踪,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是这样,这虫子就在他身体里,呆一辈子!
阿飞很能忍,他幼年的时候,为了食物跟狼群搏斗,生生硬挺着被狼抓咬出来的伤口,鲜血流了一地,他都一声不吭。
现在,他忍耐着,受着疼,满头都是汗珠子,俊秀的脸因为疼痛而变了形状。
他要紧牙根,不肯出声,可旁人都能瞧出来,他的疼。
忽然他闷哼一声,手臂忽然爆出一条血线,像是被从内部破开,皮开肉绽。
一条黑乎乎的古怪虫子从伤口处爬出,落到地上,它缓慢的往江无瑕这只虫子处移动,却因为离开了宿主,动作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僵死在地上,化为一滩黑水。
阿飞双眼通红,狠狠的盯着那只虫子的尸体,就像是盯着有深仇大恨的仇人。
而在场众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他们以为这是石观音为了阴谋说的鬼话,居然是真的?世界上真的有这种蛊。
一向机灵哪怕到地牢里,嘴也绝不停的胡铁花话都说不出来。
阿飞并没有那么多表情,可无端的就是让人感受到他身上深切的绝望和不敢面对江无瑕的无措。
江无瑕也呆住,她心里乱糟糟的,就像是被小猫挠乱打了死结的毛线团,平日的机灵全然不见,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原来这蛊,竟是真的。
她茫然去看阿飞,想要从他脸上得到否认,可他却低着头,并没有看她,躲开了她的视线。
江无瑕酸酸的,水汽弥漫上双眸,像是波光粼粼的秋日的湖水,虽潋滟虽含情虽美的不可救药,其中无尽的愁情和哀绪却叫人不敢面对,她一个一个看过去。
不管是楚留香还是胡铁花抑或是姬冰雁莫北神,都被她瞧的心中一痛,忍不住别过脸去。
石观音得意极了:“无瑕,你现在可知道了?”
江无瑕缓缓点头。
“那还不快来助师父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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