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自江无瑕住进这院子便一直服侍的云朵, 悄悄走了进来。
她的主子,这么年轻便已经是神通侯,而且他还那么的俊美,额头光洁, 鼻梁高挺, 一双剑眉斜飞入鬓, 一双眼眸目若朗星。
当他看着人的时候, 眼尾微微上挑, 薄唇弯起一点弧度,仿佛带着天生的讥诮, 叫她瞧的脸红心跳, 夜夜梦见的都是主子。
主子对他们这些下人从来不假辞色, 对那位江姑娘却极尽温柔。
若是, 若是这温柔能有半分给她该多好啊。
云朵只是一个奴婢, 不敢奢求名分,只要能陪伴在主子身边, 她愿意给主子做个通房丫鬟, 服侍主子和未来的主母。
可她的主子,这位神仙一般的公子, 却丝毫没将眼神投在她身上过。
现在江姑娘走了,公子正是心里难过的时候,她的机会来了。她虽然不像江姑娘那么倾国倾城, 但能做别院的大丫鬟, 也有几分清秀姿色。
云朵鼓起勇气, 上前几步。
“主子,您别难过了,江姑娘就这么走了, 是她自己不惜福,主子是人中龙凤,还有好些好姑娘倾慕主子。”
方应看终于抬起头,将眼神落在她身上。
眼前的丫头含羞带俏,羞红了脸,眉眼含情偷偷看着他。
方应看对这种眼神可谓熟悉极了,他抬起嘴角嘲讽的笑了笑:“你说好些姑娘倾慕我,谁,你吗?”
云朵的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她一下子跪倒在地,膝行了几步,不敢抱方应看的大腿,怯生生的拽住他的裤边。
“公子,云朵一直倾慕您,江姑娘不在了,云朵愿意代替江姑娘陪在您身边,云朵自知卑贱,不求名分,只求公子能看见云朵的一片痴心,公子……”
她说的楚楚可怜,大眼中弥漫起一股水雾。
方应看眼神却没落在她身上,他看到了床头小几上,摆放着一盘药材,他皱着眉头,抬起下巴点了点那盘药材。
“无瑕屋里,怎么会有这些药。”
云朵心中失望极了,却仍乖顺回答:“是江姑娘,想要做个药香包,谴奴婢去取来的。”
“哦~”
“她要做香包,里头怎么会有樟香木干?”
云朵脸色变得有些白,她心里害怕极了,嗫嚅回道:“这,这奴婢也不知道,是江姑娘点名要的。”
方应看冷笑几声,对这个想要爬上主子的床一飞冲天的女人厌烦透了。
嘴里口口声声都是情谊,心里全都是算计。
开始说着不求名分,只求能陪在他身边,等目的达到后,便温水煮青蛙一般,所求越来越多!
她爱他什么?他的地位,他的权势,还是他这张俊俏的脸?
一群肤浅的女人!
若是无瑕,也能像这些女人一样肤浅就好了,轻而易举的爱上他,被他迷惑,然后为他生为他死,再也不会离开他身边。
方应看忽然一笑,捏着云朵的下巴抬起,眸光轻佻。
“你就这么想做本侯的枕边人?想要贴身伺候本侯?”
云朵心头一震,还以为终于得到了机会,妩媚笑道:“云朵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霎时,方应看就变了脸色。
他手掌转移到云朵白皙的脖子上,一个用力,便掐住了她。
云朵也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此时被直接掐住脖子,脸涨的通红,不住的挣扎,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为……为什么……公子……”
方应看狞笑,一字一句:“你是个什么东西,想伺候本侯,你也配?”
紧接着,他手用力,只听见嘎啦一声,云朵头歪到一边,脖子被直接扭断,就这么咽了气。
方应看毫不留情,将她丢到一旁,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将用过的手帕也丢到地上:“忘了告诉你,本侯最厌恶的就是背叛!”
他给江无瑕下的迷药,是温和而无害的,也能保证她睡着绝不会醒过来。
但这种无色无味的迷药,唯一的解药便是樟木干。
他吩咐的云朵下的迷药,这贱人又怎会不知解药,故意借着无瑕要药材,把樟木干放到她床头,本应睡得沉的无瑕才会半夜惊醒。
若没有这一出,无瑕怎会瞧见他敷衍无梦女呢。
贱人该死,还想爬他的床?
“来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走了进来,抱拳行礼:“侯爷。”
方应看冲着云朵的身体点了点下巴:“叫人拖下去,喂狗。”
“是。”
很宽,便有两个训练有素的劲装侍卫进了来,一声不吭将尸体拖走,还打理了云朵临死前弄脏的地板。
面前这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是他的心腹,也是八大刀王之一的“五虎断门刀”彭尖,江湖人也要尊称一声尖公子。
这样的人,在他方应看面前,却恭恭敬敬老老实实。
“侯爷可要吾等将江姑娘捉回来?”
方应看摇摇头:“她有心逃跑,捉回来心不在我这,早晚她也是要走的,再说我在她面前一直很温和,用这种手段,岂不是叫她对我厌烦?”
彭尖了解他们侯爷,他们侯爷,对瞧上的东西,是绝不会叫旁人得了。
那位江姑娘,能入侯爷的眼,很幸运,也很倒霉。
方应看敲了敲手指,忽然笑了笑:“你派人暗中放出消息,叫江湖中人都知道,江无瑕是石观音的弟子,她手里不仅有石观音的天武神经,还掌握着石观音秘宝的线索。”
“这……”
彭尖一惊,这不是把江姑娘置于险地,石观音的财宝可是很大的一笔财富,这笔宝藏已经进入了侯爷的口袋了。
若将这消息放出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江湖上多得是亡命之徒。
□□手段直接一些,暗杀下毒都够江姑娘受的,有些白道很是虚伪,会拿大义做名头,没准抓到了江姑娘,还会来个屠魔大会。
江姑娘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貌小姑娘,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侯爷,不是要江姑娘回心转意,这个方法,太厉害些,若是伤了江姑娘,可怎么办呢。”
方应看嘲讽一笑:“不厉害些,她怎么知道谁能保得住她,谁对她最好,等到江湖上的人都追杀她,遗弃她,我再光明正大出手救她,她就会乖乖的同我回来,再也不会三心二意了。”
“不过……”
方应看叹了一口气:“本侯现在也没掌握整个江湖的能力,你召集兆兰容和孟空空,再派一支黑卫,寻到无瑕的行踪,偷偷保护她,务必不能叫那些人伤到她。”
“属下明白了。”
彭尖懂了方应看的意思,他放出消息,就会有源源不断找江姑娘麻烦的人,将她逼迫到绝处,他们要保护,便不能透露身份暗中保护,既要那些人逼迫她,又得护住她的安全。
侯爷对那位江姑娘的安排,还真是一环接着一环。江姑娘年纪小涉世未深,怎能逃得过侯爷的手掌心。
不过,看侯爷的上心程度,怕是未来的神通侯夫人,便是这位江姑娘了。
他需提点兆兰容和孟空空一二,要对江姑娘好一些客气一些,尤其是兆兰容,这位女刀王,性格像个爆竹,一点就炸,将来这位江姑娘成了侯府女主人,在侯爷面前吹几道枕头风,可有他们受的。
彭尖领命而去。
方应看手里拿着那张神照经,江无瑕亲自默写。
他摩挲着上头的墨,就像摩挲江无瑕本人一般。
方应看漆黑眼眸,深深沉沉,忽的嗤笑一声:“无瑕啊无瑕,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便是金陵江家,就能护得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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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从拈花山庄跑出来的江无瑕,已然顺着淮水一路南下。
她给方应看留了信,信中求他放过无梦女,其实她与无梦女又有什么交情,不过是觉得以方应看的身份用这种手段,实在下作。
她不忍朋友沦落至此,才奉上神照经。
对于朋友,她从来都不吝啬,与阿飞在一起的时候,也扒拉出一篇雪花神剑,其轻灵之法适合阿飞。
只是阿飞有自己的武功路数,只翻翻看看,就搁在一边去,仍是练自己的快剑。
阿飞会回金风细雨楼吗?苏梦枕待他很少,想要与他结拜,他又受了重伤,一定会回金风细雨楼。
想到这,江无瑕便不再想回金风细雨楼。
苏梦枕待她虽然很好,却不是她的谁,而且若要面对阿飞,她要怎么办,上去拳打脚踢涕泪横流,指责他的离开?像个弃妇一样,求苏梦枕给她做主?
她跟阿飞在一起的时候,苏梦枕就曾为了他们的关系操碎了心,堂堂一楼之主,白道魁首,居然劝她别跟阿飞用小性子,关心他们的感情问题。
一想到这些,江无瑕整个人都不好了,决定不会回金风细雨楼。
她能去哪?去找无花,瞧着他作恶,她好不容易摆脱,才不要去找他。难道去丐帮找南宫灵?这个想法也被抛之脑后。
一时间,她竟生出天大地大,不知去往何处的孤独之感。
忽然,她想到原随云说的话,她的生身父母江家老爷和夫人,一直都在找她。
她应该回去看看,如果她的亲生父母当真如原随云所说的那么爱她。
做出了决定的江无瑕,包了一艘小船,便往金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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