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甜蜜的夜晚,便是看着什么都不满意,充满着破坏欲的原随云,也觉得这个夜晚实在太甜蜜。
他不仅降下了心防,还破天荒的,愿意停留在这温柔乡之中,不知今夕何夕了。
她仍在睡。
昨晚他们太过狂乱,她累了。
原随云都不知自己脸上的表情,到底有多么的温柔,拨开她散落在鬓边的碎发,怀里的姑娘,因为太过劳累,仍旧没醒,下意识的还往他怀中拱了拱。
青年从没这么满足过,就连在蝙蝠岛看到那些江湖名人的丑态,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控一切,都没有此时来的满足。
好像他们变成了两只小小的兽,只需要在黑暗狭小的巢中互相抱着,互相舔舐着对方,闭上眼,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他现在脑袋空空,什么阴谋诡计,什么争权夺利,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就这么抱着她,躺在这云一样的锦缎上,这么抱到天荒地老。
仿佛自失明后,他急切的要做点什么,才能够填补自己内心的荒芜。看到别人的痛苦,才能够满足的内心,终于找到了契合形状的塞子,填补上了越发扩大的空洞。
昨晚一夜,他迫着她,逼着她,一直在问她。
如果他是个坏人,她会怎么办,如果他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该怎么办。她会就此离开他吗?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吗?
在占有中,他对她的身体和灵魂,越发的沉迷,也越发的不想失去。
明明当初只是一时兴起,现在却演变成了,真心真意的,想要同她过完后半生。
原随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他可能着魔了,中了一种名为江无瑕的毒,需要着她渴求着她,用尽所有的手段想要拥有她,才能缓解一番身体中的渴。
他因为练剑而布满茧子的,粗粝的手指,轻轻描绘着怀中姑娘的容颜,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要恢复光明,想要看见她。
在亲近的时候,看不到她满脸潮红的媚态,看不到她因为他的占有而获得的满足,这让他十分焦虑。
他原本的打算,是将她一起带去蝙蝠岛,索性将她永远囚禁在那里,也不错。
但现在,因为动了真心有了真情,他不愿意对她展现自己的另一面,虽然那一面也是原随云。
她只要好好的呆在无争山庄,等着他回来,就已经很好。
青年的手,已经从她的眉眼一直描绘到她的唇,微微用力按了按,这姑娘就像是什么小动物一样,皱着眉头扭开,往他怀里钻,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呢喃声。
她是如此的可爱,比他见过所有的女人都可爱。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她一定不可以离开他,他都已经做到如此地步,准备对她伪装一辈子,她决不能离开他,不然他会不知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也许会把她关起来,弄瞎她的眼睛,让她也陷入永远的黑暗之中,只能接触到他,身心都被他掌控为他所有。
被这样囚禁起来的人,无一例外,下场就是崩溃掉了。
无瑕要乖乖的,他才能继续以如此温柔的面目,去对待她,就算是他,如果见到她崩溃的样子,也是会有点舍不得的呢。
江无瑕醒过来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身体很酸,但下面的床褥是干净的,双腿之间也是干爽的,身上的汗水和黏腻都被擦拭掉,换了一身干净的寝衣,明显是被细心的服侍过。
她起身看着周围,屋内被打扫了,桌上的香炉里还冒出袅袅的烟,是她喜欢的雪中春信香。
原随云却不在。
江无瑕一下阴下了脸。
“姑娘可醒了?”服侍的丫鬟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将早膳送了进来。
早膳精致冒着咕咕热气,她却丝毫没有胃口:“随云呢?”
“姑娘,公子有事要出去半月有余,叫您安心在庄里呆着,公子已经发了话,您是庄子未来的主母,庄里谁都不敢亏待您的,姑娘可以看看庄里的账目打发时间,公子说早晚您也得接手这些。若是觉得无趣,无争山庄周围也有好些可以玩的去处,公子将一应事务都交代好了,您等着他回来就行。”
江无瑕沉默不语,脸阴沉的像是风雨欲来的黑云压城。
“所以,他不顾我的告诫,自己跑去了蝙蝠岛?”
容色绝美的姑娘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叫丫鬟胆寒不已,果然不愧是未来主母,这种压迫感就跟少庄主一样一样的。
江无瑕忽的垂下头,收敛了杀气。
她跟一个小丫鬟置什么气,最应该置气的那个人随随便便的跑掉了。
耐着性子温言安慰了几句,江无瑕气都被气饱,完全没有吃不下,直到将碗里的碧粳米粥戳烂。
她只要想跑,移花宫都能跑的出来,何况一个区区的无争山庄。
那张烫金的请帖虽然被原随云拿走,但她也看过那张请帖,早就记下了岛的方位和登岛的办法,她是失忆了,却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连夜骑马到了口岸,租了船直接便出海,循着那请帖上给出的方位,大船慢慢在海上飘荡。
海上碧波荡漾,阳光也烈的很,江无瑕自上了船便觉懒懒的,是有些晕船的症状。
船家照例洒下大网,想要捕些新鲜的鱼上来,给这位娇滴滴的雇主做些鱼汤,免得她总是胃口不好,看着恹恹的。
在船舱内休息的江无瑕,听到一声尖叫,也顾不得晕船的难受,急忙出去。
船家吓得滚到了船角处,抖如筛糠,满脸惨白的指着那网子中:“姑娘,姑娘别过去,是水鬼!”
“水鬼?”江无瑕才不信什么水鬼不水鬼的,她手里拿着剑,心安了不少,就算是水鬼,她也一剑下去刺死几个,看它们还敢不敢作乱。
下一刻,她便睁大了眼睛,那网中束缚的哪里是什么水鬼,分明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光裸的的女人。
女人的身体被渔网网住,勒住丝丝红痕,在她丰润的身体上,显出几分涩·情。
江无瑕皱着眉头,想要用剑挑开她身上的渔网,却听到一声喊叫。
循声望去,不知何时,海面上竟出现另一只大船,大船就在不远处,船头一个麦色皮肤的英俊男子,正对她召着手。
江无瑕回头这一瞧,男子竟直接呆住。
船停在他们的旁边,船家还在搭着绳梯假好宅板,便见那麦色肌肤的男子,一个轻功便直接飞了过来。
他看着江无瑕,眼中有惊艳,也有重逢的喜悦。
“无瑕妹子,怎的是你,自大漠一别,许久不曾见到了,我跟老臭虫都想你想的紧呢。”
不等江无瑕说话,他便对着他们的船挥了挥手:“老臭虫,看我见到了谁,是咱们的熟人,无瑕妹子。”
江无瑕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认识自己,应当是失忆前的熟人,可惜她完完全全的想不起来。
待两船上人聚到一处,与她这小船不同,他们的船更大,人也更多。
为首一个公子,长着一张极英俊的面庞,若看五官,其实说不出哪里好看,但这人很有魅力,五官组合到一处,他只要笑一笑,就能叫许多姑娘脸红,他若再说一说情话,那姑娘就愿意对她死心塌地以身相许了。
江无瑕却并不是这样的姑娘。
公子望着她,点漆般的星眸,亮亮的,显然遇到她很是开心。
他想要上前一步同她说说话,叙叙旧,问问她到底去了哪里,是怎么从石观音的密室中逃出来的。
然而这些女人才有的愁绪,最终只化为一句:“无瑕妹子,许久不见。”
他的欣喜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他与眼前这个姑娘,曾有过短暂的肌肤之亲。
楚留香并不是个放不下的男人,他是个浪子是个游侠,红颜知己众多,却从不会为任何女人所停留。
然而,在大漠中,石观音的卧室里,与她那短暂的亲近,却仿佛是一场绮丽而美妙的梦,让他无法忘怀。
他回到了他和苏蓉蓉李红袖还有宋甜儿,那个大船上,他们的家。
每一晚所梦见的却都是,江无瑕,有时候是那一场叫人飘飘欲仙的经历,有时候却是别的梦境。
她或是在他身下,幸福而难耐的哭泣,有时却仅是靠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看一场灯会,更有时候,她陪着他,他们一起天南海北的游玩,冒险,经过许多惊心动魄,最后生死相许。
然而梦醒后,身边却是空荡荡的,空虚感也随之而来。
楚留香本可以去寻他的那些红颜知己,她们爱他,他也不分多与少平等的爱着她们,进行着一期一会的爱恋,等到那些红颜知己主动断了关系,他也绝不会过多纠缠,祝福她们以后的生活,淡然的抽身而去。
这就是楚留香。
可自大漠一别,他什么红颜知己都没去找,那些与他有旧的姑娘们,也都渐渐的断了联络。
楚留香实在不敢相信,难道只是因为一夜的情谊,紧紧肌肤相贴都没有到最后一步,他竟也成了情圣,要为那个姑娘守身如玉?
分明,那个姑娘眼中根本就没有他的身影。
他探究不出究竟是不是这个原因,也不愿承认自处留情风流的自己,真的爱上了一个女人,他只是……只是对别的女人提不起兴趣。
一瞧见别的女子,就下意识与那个姑娘作比较,真是过分,本来在他眼中,不论什么样的女子,都各有各的美丽,各有各的可爱。
现在,他竟以江无瑕作为标准,去衡量起别人,然后得出一句,到底不如她的结论。
楚留香,自己都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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