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门,阿遂就听见田蕊扬着嗓门抱怨的声音。
“不信任,就是不信任我们!唉宝乐,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他们家孩子被绑,我们跟着守了一夜,熬的跟鹰似的,哎,到头来赖到我们身上来了!”
“行了你,”季洁打断她,“哪儿那么多废话又不是第一次了。”
“就是这种不配合的家属,没辙。”宝乐也无奈。
“田蕊,准备准备,下午秘密跟踪。”
“啊?秘密跟踪?噢,又得躲绑匪,又得躲被害人的家属,就我们警察混的最惨吧?”
“就是,我……”宝乐刚要帮腔,被季洁打断,“你就别跟着敲边鼓了,也有你的份儿。”
“是。”
阿遂已经推门进来了,接了句:“毛毛的案子啊?下午我跟你们一块去吧?”
没人回应,屋里人的注意力都被跟着她进来的人吸引了。
季洁上下一扫,“这位是?”
“我男朋友。”
“她未婚夫。”
阿遂浅笑着瞥他一眼,跟大家介绍他,也把六组的人简单介绍一下。
“哎对了,杨哥和丁箭呢?”
“去调查民工张茂张胜兄弟被杀案了,奔张庄了。”
“哦,”阿遂点点头,偏头去看,果然看到耿继辉有一丝失望,只能忍着笑意跟他说:“别急,总会见到的。”
耿继辉点了点头,复又觉得不对,轻咳了一声说:“我是想见丁箭,都是战友吗。”
“行了,我们下午要出任务,中午就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那你……”
季洁看着两个站在一起就无比般配的年轻人,想了想,笑着说:“行了,人家好不容易有两天假能来陪你,你和他一起吧。我说你也是,能比咱们重案组刑警还忙得职业可不多,你们俩这恋爱谈的,也是够难的。”
“季姐,这不合规矩吧。”
“军警一家嘛,而且,杨震和丁箭都不在,秘密跟踪本就需要很多人手,他跟丁箭又是战友,能力上我也放心。”
“好嘞。”
阿遂和耿继辉本色出演情侣,混在行人中对拿着赎金的毛毛爸爸暗中观察。
这次的绑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连换了三个接头地点,还是没有出现。
而毛毛爸爸,在这盛夏的天儿里,还急躁不安,最后中暑了。
没抓到绑匪,毛毛父母的态度更不好了,央求着他们不要再管这件事,他们不要这赎金了,只想儿子能平安。
所以,第二次跟踪毛毛父亲,就没有告知他们。
看着毛毛父亲把装着赎金的黑皮包放到街道的一个垃圾桶旁,阿遂在街角的冰饮店里,给耿继辉打了个眼色。
不一会,一个猥琐瘦小的男人四处张望着,靠近了垃圾桶。
他的手伸向皮包的一瞬间,周围埋伏的警察都扑了上去,阿遂和耿继辉却都没动。
“你看,如果他有同伙,对面的楼上,一定有人盯梢。”耿继辉把墨镜向下一拉,向前方指去。
阿遂心思一转,起身就走。
“哎你干嘛去?我就是职业病,随口一说。”
“他确实有同伙,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反正就跑一趟的事儿。走。”
站在大楼前,耿继辉提出问题,“可是,咱们上几楼啊?”
话音刚落,对讲机响了,“阿遂,对面那栋楼的天台,还有个绑匪架了望远镜看着呢,快去。”
“是。”
刚进电梯,她又想了想,把耿继辉推出去,让他在楼梯间口守着。
上到顶层,果然,人已经不见了,阿遂看着地上架望远镜留下的痕迹,又从楼顶向下看,没看到可疑的人。
田蕊宝乐他们也都端着枪上了天台,阿遂冲他们摇了摇头,田蕊气的啐了一声,跟季洁汇报。
阿遂却推开天台的门,顺着楼梯间向下望了一眼,然后走进电梯,下到一楼。
果然,耿继辉已经按着人,在等她了。
阿遂和他相视一笑,田蕊宝乐俩人看着,默默收了枪,把嫌犯押走。
明明是他们的任务,怎么总觉得他们才是多余的呢?
据嫌犯交代,毛毛被他们绑在了广元山一棵松树上。
“丧心病狂!毛毛可才四岁,听宝乐说,广元山可有狼。”阿遂气急,上了季洁的北京吉普,让宝乐和田蕊上她的车。
一路上,季洁坐在副驾紧紧攥着扶手,看着自己的车紧跟着前面的奔驰,把其他警车远远地甩在后头,腹诽阿遂和耿继辉可真配。
她们也就是仗着挂了警笛,交警不会管吧!
不过救人重要,很快到了广元山,也顾不上支援人员和派出所民警还没到了,就要上山搜索。
“季姐,这山这么大,搜得越久毛毛就越危险。这样,你和我一起,田蕊宝乐跟着他一起,我俩的野外侦查能力都是顶尖的。一边一个手台,也方便联络。”
季洁点点头,同意了阿遂的提议。
他们大喊着“温毛毛”,上山开始搜寻。
阿遂装作观察各种痕迹,实际上是在跟草木沟通。
在天黑之前,援兵还没赶到,她就带着季洁找到了趴在小溪中间的一块巨石上的小男孩。
“我们找到了,我们找到了!”阿遂拿着手台呼耿继辉他们,让他们先下山等着。
季洁已经涉进没膝的溪水,艰难地向巨石靠近,然后抱起了毛毛,安抚着大哭的小男孩。
下山路上,毛毛抱着季洁不松手,阿遂想接手都不行。
他还叫了一声妈妈,季洁的心更软了。
等从医院出来,阿遂递了张湿巾给季洁。
“季姐,擦擦吧。”她肩上被小男孩的鼻涕眼泪打湿了一片,刚才毛毛妈妈来了,他都抱着季洁不撒手,还是医生要打针,才强力分开的。
“谢谢啊。”
“季姐,你要那么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呗。”阿遂笑得有些奇怪。
“我,我一个人要能生早就生了。”
“啧,不是,我是说,你看你跟杨哥多般配,要是有个宝宝一定是个聪明伶俐的。”
“小丫头片子瞎说什么呢!”季洁眼睛一瞪,左右看看没人,松了一口气,阿遂已经开始快步向外走。
“季姐,你训我的时候如果不笑的话,就更像是真的了!哈哈哈。”
“你——”季洁指了指她,也不去追,站在原地愣了会,脸上还是勾出一抹不自知的笑,然后也快步离开了。
阿遂回到家的时候,灯全部亮着,餐厅传来淡淡的饭香味。
已经很晚了,耿继辉在他们送孩子去医院的时候,就先回家了。
她知道他一定会等她回来,却没想到他还会做饭,等着她回来一起吃。
“你还有这手艺啊?”阿遂眉眼含笑,看着桌子上简单的菜色,尝了两口,点点头。
耿继辉给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然后坐到她旁边,“我从小就学着自己做菜了,那时是为了让我妈少操点心。后来,她说,当年,我爸很爱给她做饭,她还告诉我,给自己喜欢的人做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阿遂一拉椅子,靠近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然后被箍住腰肢,掠尽唇齿间的气息。
第二天一早,耿继辉就要归队了,阿遂陪他一起去了狼牙,顺带看了看哥哥。
这个“顺带”,是当着刚升职的高大队面说的,耿继辉听到后心底一叹,知道自己又要被加训了。
回到组里,杨震和丁箭已经回来了。
丁箭正和田蕊吐槽他们办案过程呢,那张庄和邻村的魏家营简直水火不容,他们去了把案情一说,差点引发了两村之间的一场械斗。
好在最后杨震得到了两村支书和村长的帮助,捉拿了凶手。
“你和杨哥是没赶上,阿遂昨儿个带男朋友来了,可帅了!”田蕊也交换一下最新的八卦,丁箭有点不爽她夸别人,也有点好奇阿遂能看上谁。
“他说跟你也算战友,好像和阿遂退役前在一个地方服役,之前的绑架案还帮忙按了一个绑匪呢!”
“是吗?阿遂,下次也让我们认识认识啊。”丁箭看着阿遂进来坐到椅子上,跟她打招呼。
“你要是有空回去看看,不就见到了吗?”
“嗨,咱这职业,他们那性质,够呛能见上。”他摇摇头,走到一边。
六组的每一个电话,都有可能是人命关天的案子。
一少女在家被杀,阿遂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就跟季洁奔现场了。
“指纹和脚印都没法采,案发以后,这屋子里起码进来过十个人。”现场的民警告诉她们案情,“受伤的女孩叫小月十分钟前死在医院里。小月的妈妈下班回家,发现小月躺在衣柜里,脑袋被钝器砸伤,当时小月的妈妈就急昏过去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电脑的主机也被钝器砸烂。”
现场发现了一套全新的男士秋衣裤,季洁觉得比较可疑。
她俩赶到医院的时候,田蕊正拉着小月的父亲,他冲着急救室,大声指责小月的妈妈害了小月。
季洁一看就立马上前,掐住了男人的领子,指着他说:“闭嘴!第一,我警告你啊,小月的死因现在没有查清楚,你不要血口喷人。第二,这是公共场合,你不能大声喧哗。第三,你顶撞警察妨碍公务,已经违反了社会条例。”
他靠着墙,慢慢滑下身体,摘了眼镜,哭着叫小月的名字。
急救室里,小月的妈妈也完全停不下哭声,抽噎着配合她们的问题。
从小月的朋友沈薇口中,她们知道了一个小月最喜欢的网友,名字叫“会飞的狼”。
田蕊和宝乐在各大聊天室里撒网钓鱼,阿遂和技术刘对着被砸烂的电脑,试图从完好的硬盘和主机的“尸体”中复原一些数据。
最后是田蕊她们更快一步,找到了“会飞的狼”。
他是个高瘦的猥琐中年男人,按他交代,那天本来约了要跟小月见面,可小月没来,他就和兄弟去打牌了。
经过查证,他说的是实话。
经过重重排查,最后,她们提审了小月的朋友,跟她一般大的少女沈薇。
“因为她说会飞的狼比我的网友好!我爱我的网友,她侮辱我的网友就不行!啊,放开我。就不行!”沈薇被女警按着,不停挣扎,脸上满是泪痕,神情却狰狞又疯狂。
“这些天我吃不好睡不好,就怕你们来抓我。呜呜呜——”
“你用什么打的小月?”
“锤子。她家修车用的,我当时脑子都蒙了,我什么也没想,我……”她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激昂起来。
“电脑呢?你为什么砸电脑?”
“第一下她躲开了,就砸到电脑上了。我……啊呜呜……”
出了审讯室,季洁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很低沉。
“季姐,喝水。”阿遂递过去一杯温水。
季洁把头抬起来,露出冷凝的神色,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儿,我就是觉得,这些孩子太荒唐。”
这样的年龄,还在学校学习着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却因为连面都没见过的网友,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下次毒手,多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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