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疆城今年的年关似乎和往年不同,雪落的特别少,风却特别的大。船家们都早早歇了,回家准备年货过节,所以这个时候,茫茫江面上只余下茫茫浩波翻滚打转。

    一艘小船很是突兀的出现在了玉琼山旁的江面上,费力划着小船的是两个戴着斗笠的少年,在前头的李长念穿着青色棉衣,清秀的脸上带着些许沉静,待靠的玉琼山近了些才停住了手里的桨,抬眼仔细观察着山脚。身后的石头有些壮实,摇着桨努力的控制着小船,让它不至于被大风和波涛卷翻,口气焦急的催促道:“长念,早就给你说过来这里没用,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要是让我爹知道,我这个天气还划船出来,肯定会打死我的!”

    “再等等,我想再看看,我都打听过了,人就在玉琼山,可是我想尽办法都进不去,我总要找到她。”

    原来当初李长念把父亲安葬后,被一些事情耽搁了一段时间,来找楚灵瑶时,她人已经接进了祝府。再细细打听又得知,楚灵瑶被祝子才送进了玉琼山。

    李长念全神贯注,快速的寻找着在江边能上去玉琼山的小路,却因为风太大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

    “石头,再靠近些。”李长念指着前方树木杂乱处。

    一阵大风吹了过来,小船顿时摇的厉害,石头忙稳住,“不行,我爹说了,最近这几个月凡是靠近玉琼山的行船,很多都莫名其妙出了事,所以再在玉琼山旁的江上行船,都会离着玉琼山远远的。或许是因今日风大,我们才能来到这里,再靠近些是不要命了吗?!”说话间石头拼命地摇摇头。

    李长念虽然很想能早点找到楚灵瑶,心里却也知利害关系,石头是他最好的伙伴,现下能冒着这么大风陪他划船到这江上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再看了眼几十米外的玉琼山,低头沉吟一下说:“石头,我们回去吧。”

    身后的石头顿时松了一口气,调转了船头。

    两人不知,有几双锐利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的小船,不知不觉中,他们在生死之间走了一个来回。

    “住手!”看到围墙上的侍卫又要伸脚踹上几日未见的楚灵瑶,凉亭内的石猛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口。

    今日阳光正好,院中的梅花都已经盛开,闲来无事在院内凉亭下赏花品茗的赵墨渊和石猛正好看到。

    “把那女童带来!”赵墨渊眼神闪了一下悠悠的开口道。

    凉亭下的两个太监有些为难的相视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带来的一个人不是楚灵瑶,而是齐嬷嬷。

    石猛心中了然,齐嬷嬷站立在亭下还没有开口,石猛就已猛的站起身,语气带着嘲笑说:“呦……好久不见呀齐嬷嬷。”

    从之前石猛明嘲暗讽的提醒了齐嬷嬷之后,她就一直都没有再出现在赵墨渊身边,有事也只让两个太监跟着,看来还是怕梁珍宝起疑。“怎么?我家公子是让你们把那女童带来,不是带齐嬷嬷,离着这么近都能听错,赶明让我家公子跟你们公主说一声,你们两个耳朵也忒不好使了。”

    两个太监听到石猛如此说,吓得脸色惨白,猛地跪地磕起头来,只可惜他们说不了话。

    凉亭高出院子不少,楚灵瑶虽然爬的是矮树还是微微能看到院中的景象,侍卫稳稳的立在围墙之上,刚要飞身踹她的时候,好像听到了美人姐姐旁边的大叔喊‘住手’两个字。

    楚灵瑶把身旁的树枝抓紧,避免从树上掉下去。她前两日都病的快死了,幸运的是,被送衣物和吃食来的钱妈妈看到,不知在哪里拔了几棵草药,给她熬了喂下去就匆匆离开了,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慢慢好了起来,只是身体还有点虚弱。

    “石将军不必吓唬奴才,”齐嬷嬷终于冷冷的开口,“公主走的时候就下过令,还请郡主不要为难。”齐嬷嬷说着向着一身女装的赵墨渊施了一礼,暗示他现在的身份。

    如此羞辱赵墨渊,石猛如何能忍,手重重拍在了石桌上,要是以前早把石桌打烂了,现在却纹丝不动,刚要出口指责,被赵墨渊注视过来的眼神打断。

    赵墨渊眼睛一眯悠悠站起身,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披风,悠悠出了亭子,走到齐嬷嬷面前注视着她的眼睛,嘴角含笑眼眸却满是冷意,雪白的狐狸毛映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明眸皓齿毫不为过。

    “也不知宝珠公主下过何令?这女童能在这玉琼山这么多时,恐怕你们早已把她的身世调查的很清楚。还是,你们以为这女童,能让你们公主生出莫须有的危机感?”赵墨渊缓一字一字非常清晰。

    齐嬷嬷不敢正视赵墨渊的目光,把眼睛偏了偏,听了赵墨渊如此讲赶紧开口辩解,“这女童连乞丐都不如,郡主所说的什么危机岂不是可笑?”心里却暗暗打鼓,要是公主知道拿她和丑陋无比的女娃比?齐嬷嬷身上一阵冰寒。

    “哦?”赵墨渊声音回转。

    “郡主少了我家公主陪伴自然是寂寞些,养猫养狗都不足以解闷,把那女童带来也好。”齐嬷嬷尴尬笑道。

    宝珠公主决定把赵墨渊安排在玉琼山的时候,就知道楚灵瑶的存在,只是这个存在太卑微太渺小,渺小的都不屑去杀。

    矮树上的楚灵瑶,看到了那美人姐姐走下凉亭,不知给那个婆婆说了什么后,她就被墙上的侍卫一把拎了起来,转身就被丢在了赵墨渊的身前。

    齐嬷嬷早就不想多呆,赵墨渊的事情自己还是少管为妙,只要不让他跑了这样想着厌恶的看了楚灵瑶一眼,转身离去了。

    石猛出了凉亭走过来,仔细打量着脏兮兮的楚灵瑶。

    “把手伸出来。”赵墨渊开口对着楚灵瑶说道,迎上她花痴一样的眼神,有些无奈。

    近看美人姐姐比远着看还要好看,甚至比自己姑姑都要美一些,楚灵瑶仿佛没有听到赵墨渊的话,继续看着他的脸,还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

    “这……小丫头,别看了,口水都流了,他是让你把手伸出来看看。”石猛忍不住提醒道。

    楚灵瑶这才收回目光回神,脸有点红,幸亏现在脸上黑漆漆的看不出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缓缓的伸了出来,石猛和赵墨渊看到她的手都不由得吸了口凉气。这还是一只手吗?胀成球的小手上到处遍布伤痕,整个都变成了青紫色,伤口处还在往外渗着脓水。

    赵墨渊会些医术,看楚灵瑶像是生病了,本来想给她把把脉,有点洁癖的他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一个念头,摆摆手说道:“带她下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找大夫瞧下身体吧。”

    赵国皇宫御明殿,精致的蓝宝石鎏金蟠龙香炉摆放在四处角落,往外冒着袅袅的龙涎香气,轻纱漫漫到处奢华而且讲究非常,赵国皇帝赵尹潇背着手站在大殿之上,看向垂着眼睑仿佛睡着,儒雅之气很盛的户部尚书徐沧。

    赵帝容颜俊美,龙袍金冠更衬得他长身玉立倜傥非常。

    “俆爱卿可有好的法子找到四皇子和笛公主?”赵尹潇打破沉寂试探的问道。

    眯着眼睛的徐沧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殿上有点焦急神色的皇帝,用手揉了揉鼻子,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殿里太浓的香味,恰巧殿上的赵帝还是个讲究的有点过分的人,搞得整个赵国都跟着风的浮夸了些。

    “陛下真是说笑了,您是一国之君,您都找不到微臣怎么可能有法子?”徐沧不紧不慢的说道,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哼,你是墨笛和墨渊的亲舅舅,两人都失踪几个月了,徐家那边就一点不着急吗?”见徐沧油盐不进,赵尹潇脸上带着些微怒。

    徐沧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眼神深邃的看着赵尹潇,“陛下恐怕是忘记了,臣十几年前就被大哥逐出徐家了?!”

    表面如此强硬,徐沧心里却暗暗叫苦,徐家现在确实都快急死了,大哥还专门跑来把他打了个半死如果不是他拦着,都要冲进宫找赵帝算账!身为一国之君把儿子女儿都搞丢了,还好意思说我?

    赵尹潇听徐沧如此说,脸上有点悻悻,沉吟一下放缓了语气谆谆善诱道,“舒妃这几个月来茶饭不思,再找不到笛儿和渊儿,朕怕……?”

    听赵尹潇如此说,徐沧也是满脸的愧疚,都怪他当初带了刚结识的,以为只是普通学子的赵尹潇回了医圣门。当时,大哥二哥都有些事情要处理没有在门内,四弟在逍遥门学艺长年也不回来,只留下了小妹徐舒在。

    那时徐舒豆蔻年华,天真浪漫,赵尹潇本就生的极好而且风流倜傥,再加上那会哄人的嘴四妹的魂就被她勾走了,大哥二哥回来时已经是回天乏力。

    本来兄弟四人就徐舒一个妹妹,父母在世时就对她百依百顺,虽最后知道了赵尹潇是一国之君,并已有了皇后妃子,也架不住徐舒誓死也要嫁。当然,徐沧这个罪魁祸首就被大哥徐刚华丽丽的赶出了徐家。

    徐沧清楚的记得被赶出医圣门时,大哥徐刚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咱们医圣门祖训,子孙不许走仕途做官,谁想小妹偏偏嫁的是赵国皇帝。你从小就喜欢读书,理想是造福百姓,今日大哥把你赶出医圣门,这样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在赵国做官了。小妹入了宫门,我们都是江湖中人诸多事情不方便插手,正好她也需要个做官的兄弟照应,人是你推进火坑的,拼了命也要保护好!’

    徐沧叹了一口气,小妹嫁给赵帝的时候,赵帝也答应了徐家几个条件,其中之一就是每年都要准小妹回医圣门呆上些时日,笛儿和渊儿出生后,徐家人所有人更是宝贝的不得了。现如今两人失踪完全没有线索,也不知是何人可以做的如此滴水不露,只希望笛儿和渊儿性命无碍吧,要不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臣弟徐阳因为和小妹年纪相差不多,自小两人亲厚些,昨日已经到了郦城,还望陛下准许徐阳近日把舒妃娘娘接回医圣门修养些时日。”想起大哥吩咐过的事情,徐沧悠悠跪下朝赵尹潇行了个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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