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晓手中提着盒子,目光平和地看向宋眠。
宋眠是跑过来的,发丝还滴着水珠,他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明晓故作眉间一挑:“怎么,我不能来?”
“当然不是,”宋眠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指尖从她耳畔滑过,发丝有些黏腻,“怎么流那么多汗,进屋。”
明晓缓缓吐了口气,确实,走得累死了。
进屋后,宋眠拉上窗帘,将桌子上一个小风扇打开,随即就去卫生间拧了条湿毛巾。
明晓轻轻伏在桌旁,脸对着小风扇。
宋眠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明晓那双修长的双腿交替舒展,身体因为微侧而漏出腰间那一抹白。她没有带头绳,就用手挽着发丝,让凉风吹干脖颈。
宋眠拿着毛巾的手,顿了顿。
明晓发现他不动,转过身来昂起头。
宋眠这才替她轻轻擦拭脸颊。
“你把车停哪了?”他的声音很轻。
明晓微微眯眼:“没开车。”
宋眠面色一沉,语气略重:“你又翻山过来的?”
“嗯。”
明晓还顶上他的目光,气势压人。
宋眠胸膛微微起伏,他接过明晓挽住的头发,替她将脖子也擦了擦,终究没有说话。明晓也有短暂的沉默,她垂着眼睫,酝酿着什么。
屋里就一张椅子,明晓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让宋眠坐下。
宋眠是被明晓半推坐下的。
这个时候明晓心底有些发慌,但还要表现出十分淡定的模样。所以她就依靠在桌旁,摸着那个小风扇,指尖拨弄着叶片,发出“铮铮铮”的声音。
宋眠的笔记本电脑正开着,明晓也没看清是什么,随意道:“这么晚了还在忙工作。”
“不是很忙。”
宋眠已经发现有些不对劲。
明晓点点头,指尖微蜷,她突然又说:“那是乔医生让我带给你们的五香毛豆。”
“好,替我说声谢谢。”
“嗯……”明晓这样的性格大抵是憋不住了,她挠挠眉间,“其实,我今天来有些话想同你当面说,就是……”
宋眠敛了目光,唇角轻动。
随即面上有些微不可查的寒意。
明晓没敢看他,继续说着:“上次你在雪山中救了我,我十分感激,所以,我当时可能情绪过于激动没有控制好自己……那个,事后我想了想,也许是因为大学时候的遗憾才会导致我现在对你……”
她余光撇了撇,就见宋眠合上了电脑,咯噔一声。
“宋眠,你很好,但我们可能有些有些不太合适……我就想,你脾气那么好,应该找一个更温柔的人。再说你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你总归要回去的。”
宋眠起了身。
明晓离开书桌,还笑得特别灿烂。
她追着说:“所以我觉得我们可能……”
宋眠转过身来,利索地打断她的话:“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脾气很好。”
明晓:“嗯?”
他目光幽暗,牙关紧合。
终是耐着性子又询问一声:“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脾气很好?”
明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随着宋眠的靠近,她有些慌乱地退了退。
小木屋空间狭窄,前是书桌,后是床榻。
她无处可逃。
宋眠捏住她的后颈,让其目光不能躲闪。
他轻声啊了声,唇角有笑:“你不是来送毛豆,你是来说分手的。”
明晓抿抿唇,心中很虚。
“明晓。”
宋眠突然开始唤她全名,这更让人百爪挠心,明晓骨子里的倔脾气竟然瞬间被碾灭,只能傻傻愣愣地看着宋眠。
岂料他下一瞬便脱了上衣,漏出身上的伤痕,随即说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明晓:“……”
她心中也有无数烦恼和委屈,硬着头皮回道:“对,我就是要分手。”
宋眠的戾气渐显,那是一个男人无法掩盖的天性。
他低下头,重重扫过她的唇,随后又轻轻落在更白皙粉嫩的地方。明晓怕他又骚扰自己脖子,连忙伸手挡住,而宋眠借势一推,将人推倒在身后的床上。
明晓下意识要起身,就被宋眠的膝盖困住。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床榻旁,锁住她不安分的双脚。
衬衫已经滑落到手腕,发丝恰好挡住肩上的洁白。
明晓脸色泛红,眼中星光荡漾。
宋眠此刻的模样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他微微俯身咬住明晓的肩膀,随后又落下一吻。感受到身下人的那抹颤意,他开口说道:“之前忘了告诉你,想要同我分手的成本,会很高。”
宋眠完全不知道明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想法。
他一直认为,她非他莫属。
明晓没有撑住他的力量,彻底瘫倒在床上。
从双手推在胸膛转成了圈住脖子,明晓摸着异样灼热的触感,喉间滚动。
两人贴的极近,宋眠的唇瓣从明晓的肩上一路而下,咬住吊带的细绳时,故意弹向明晓。明晓分明是要抵抗的,可是宋眠的气息太浓厚缠绵,让她瞬间迷失。
恍惚间只听到宋眠问了声:“为什么不想爱我?”
明晓的指尖缠绕着宋眠微湿的头发,她的哽咽之声听起来有些妩媚,宋眠开始喘起了粗气,他的双手穿过明晓的腰间,径直来到后背。
用力将人撞向自己。
“还是,你就是喜欢脾气坏一点的人?”
事已至此,明晓再无抵抗之力。
她只剩一丝清醒,也情不自禁说出了口:“我只喜欢你。”
……
这句喜欢,撞击了所有壁垒。
木屋外的铃铛轻轻晃动,灯光柔和。
屋内的声音随着风声紧密交织,很快灯就暗了。
凌晨三点的时候,明晓醒过来一次。
她蜷缩在宋眠怀中迷糊想起自己是来说分手的。
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她哑着声音问了声:“你答应分手了吗?”
宋眠在黑暗中闭着眼睛,一声浅叹之后再次翻身覆盖住她。
清晨五点多,天很黑。
明晓觉得有些腰疼,她动了动。
没一会,就感受到身边人的体温开始上升。
清晨七点半,天边有微亮。
明晓必须要回保护站,她刚穿好小吊带,就发现宋眠倚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
目光落在细细的吊带绳结上。
明晓红着脸,略有不解。
随后小吊带又消失。
明晓回到保护站的时候,已经十点整。
她已经做好了被乔丽藩“审问”的决心,但乔丽藩还没有起。
明晓大大松了口气,回到二楼开始洗漱。
在镜子前脱了衣服后的明晓,大为震惊。
夜晚所有缠绵之景清晰地再次重回脑中,明晓一头扎进冷水中。
那一天,明晓睡到下午五点。
等她醒来后,觉得像是经历了一场无与伦比的大战一般。
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乔丽藩就坐在一楼的大桌子旁,悠闲地喝着茶。
她看了明晓拘谨的神态,也没什么疑惑,就问:“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睡这么晚。”
明晓红着脸,下楼也是贴着扶手,佯装轻咳两声:“是,是有点晚。”
“没什么事吧?”
明晓在桌旁坐下,强装镇静,摇了摇头。
她思忖片刻,还是想把和宋眠的事情告诉乔丽藩。就在想要诉说的时候,乔丽藩电话响了,是林业局。乔丽藩结束通话后要急着去开会,说晚饭不用等了。
明晓张了张嘴,看着乔丽藩忙碌也便没有再说什么。
再晚一点,许疼背着书包来了。
他是特地绕路过来,给明晓带了新鲜的乌斯曼草。有人说这种草全世界只能生长在新疆才有其特定的功效,便是生眉生发。
明晓有些无语:“我眉毛很淡吗?”
许疼说:“反正芹芹老师的眉毛就很浓很好看。”说完将乌斯曼草放下又风风火火地跑了,临走前还不忘去后院看了眼自己认领的小鸡是否长得胖了些。
明晓大抵真的搭错筋,她将乌斯曼草碾碎成汁,涂抹在眉毛上。
她还对着镜子念叨叨的:“好像是比芹芹眉毛淡。”
多抹点。
乔丽藩忙完回来便见到了这位“一字眉大侠。”
她唇角抽动,憋着笑半天问道:“明医生,你知不知道乌斯曼草七天都洗不干净。”
“啊!”明晓捂着眉毛,煞是难受。
“明天局里还有大会,你可能要面对几十号人。”
明晓傻了眼:“……”
乔丽藩今天紧急去开会,是因为天山的另一面塔克拉玛干沙漠刮起了沙尘暴,林业方面希望能委派一名兽医前去协助,以防有动物受伤。
明晓说:“那我去吧。”
“我今天跟上面说你留守,我去。”乔丽藩盯着明晓的一字眉说道,“得亏我先说了。”
“哎呀……”
明晓自己都说不下去,两人咯咯笑了起来。
过了会,乔丽藩抓住衣裳扇了扇风,无意说道:“今年这天总感觉怪怪的。”
她进屋乘凉后,有阵风吹来。
明晓看着绿意盎然的葡萄架上竟生了很多小虫子,她伸手一打,密密麻麻的飞虫四窜而逃。沈城在的这些年,葡萄树从来没有受过侵害,这一走,倒变得娇气起来。
风很燥热,有些灼热。
明晓没在葡萄架下多站,酸着腿,转身也进了屋内。
明晓和乔丽藩两人去林业局开会,除了说乔丽藩要去沙漠,还有一件事情。
她们梦寐以求的救助中心,似乎有了苗头。
听说有赞助机构想要出资建设,但上头还在洽谈中。
明晓可激动坏了,回去的路上拍拍皮卡的方向盘同乔丽藩说:“要是真在咱们后面扩建,我们就重新买一辆车,你我的嫁妆也都能保住。”
乔丽藩眼含笑意,顺着她的话说道:“那是,没点压箱底心发慌。”
明晓傻愣愣地,嘿嘿一笑。
晚上乔丽藩就下厨做了几道硬菜,还准备了包子饺子一类的面点冻了起来。这样自己出野外的这段时间,明晓能省很多事。
乔丽藩特地给肖虎打了电话,让他十天半月内不要再过来了。
那端肖虎喜忧参半,忧的是见不上乔丽藩,喜的是:“意思半月后叫我赶快过去!”
乔丽藩外出的消息,宋眠自然也知道了。
隔天明晓蹲在院中井边洗脸的时候,刚抬头就被突如其来的面庞吓了一跳。
她径直坐到了地上。
宋眠再看到她的眉毛时,微微一愣。
明晓下意识捂住,挥手将水珠打在他的脸上:“别看!”
宋眠擦着脸,眸光扫向她窘迫的模样,轻轻笑了。
他说:“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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