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明晓开着那辆皮卡载着两位好友前往发电站。
何墨的公司有车来接,所以先走在前头。
明晓原本想把他们安置在林业局,是宋眠提出住发电站的小木屋。去的路上还担心屋子有损坏,谁知他们早已修补完善,还在每个角檐上挂了七彩风车。
阮招娣和任诗清从未来过西北,看着皑皑雪山映着翠绿的云杉,与那青原形成壮阔的波澜风景,蓝色晶硅板蔓延于天际,还有山下犹如世外的精致木屋,皆让人难以抑制的兴奋。
她们就坐在皮卡的露天车厢中,呼喊声一阵又一阵。
发电站的路口,宋眠早早地便候在那里。
云淡风轻的旷野间,男人穿着干净的白色短袖,工装裤束着劲腰,脚下踩着一双运动鞋,本是平淡无奇的装扮,此刻却显得格外温柔悦目。
大抵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明晓怎么看都是风姿绰约的少年。
宋眠要帮她们拎行李箱,被婉拒。明晓力气大,一手拉一个,走着走着还是到了宋眠的手中。阮招娣和任诗清鬼鬼祟祟凑在一起嘿嘿笑着。
她们的小木屋是最靠近山脚的,屋内设有全景落地窗,可以清晰地看到日照金山,还有成片的牛羊与袅袅炊烟。女孩们一进去就开始拍照,宋眠很识趣地出门站在外面。
过了会,明晓走了出来。
宋眠伸出手去,明晓直接钻进了他的怀里,嗅着淡淡的清香,心里满是欣喜。
她说:“谢谢你。”
宋眠揉着她的脑袋,轻轻俯身,他的眸光有几分意味:“嗯。”顿了顿,唇瓣突然贴近她的耳朵,咬了下,“不谢。”
明晓突然涨红了脸,捂住耳朵急急看向屋内,又看向轻笑的宋眠。
她懂这个男人言下之意。
距离午饭时间还早,但宋眠要上山检测设备,便提前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好。
明晓带着阮招娣和任诗清将发电站好好逛了下,走到救援帐篷那一块的时候,看到了身穿蓝色衣服的救援人员坐在路边喝水。他们个个高大魁梧,清冷刚毅,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让人又敬畏又心动。
三个女孩就蹲在斜对面,齐齐拧开矿泉水,目光统一落在远处。
阮招娣脸上难得有些红晕,她轻咳一声:“有点帅啊。”
任诗清缓慢地伸长了脖子。
明晓是不想看的,但双眸转了转,不受控制地扫了过去。
后来她们走了,任诗清想到什么,说了句:“他们胸前戴的是梅花印章,或许是南京救援队?”
明晓又回头看了眼,没什么神色,只是点了点头。
午饭后,阮招娣如同哆啦a梦般神奇,从行李箱中搬出了咖啡机。因发电站里外都放着降温食用的冰块桶,她决定给大家做一些冰美式。任诗清一想到要给救援队送咖啡,立马来了精神。
明晓有幸拿到了第一杯,她想着去送给肖虎。
问了下发电站的员工,听说肖虎在集装箱附近。她小心翼翼地端着冰美式往那边走去,集装箱前面一点有块小草坪,她站在上方,看见了肖虎。
肖虎手中攥着一小束格桑花,低头吻向乔丽藩。
乔丽藩端着食盒,里头装着切好的甜西瓜,她用小叉子喂着对方,肖虎就笑得像个傻子。
二人蜜里调油,转眼就看见了明晓。
被破坏的小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岂料明晓一本正经地说道:“把我杀了吧,给二位助兴。”
乔丽藩和肖虎的尴尬就此缓解,肖虎将花塞进乔丽藩的手中,接过西瓜便走了。明晓瞧着这个男人三步一回头不舍的样子,啧啧惊叹:“没想到我们乔副站长最终还是被攻下了。”
“你不也是吗?”
明晓举手反对:“错,是我攻下宋眠。”
两人在草坡上坐下,冰美式递到了乔丽藩的手中。明晓屈膝用手臂撑着脑袋,对着远方的雪山发了会呆。而后,她看向乔丽藩:“你想好了吗?”
乔丽藩感受着齿间苦涩后的清香,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以前的感情,舍得吗?”
明晓说的以前,便是乔丽藩在外求学遇见的男生,他们恋爱七年,是对方最重要的人。但因乔丽藩执意回到家乡,而男生不能离开自己的家,两人这才断了关系。
乔丽藩不甘心,有绝望,更存下希冀。
但结局的最终是男生结婚生子,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这份真挚的感情双方都有付出,也分不出对错,更断定不了结局是好是坏。乔丽藩将那份七年的感情埋在心中,不再言语。相比这份深厚的情谊,再是猛烈的风暴都无法动摇,可是肖虎不同,他是浅浅的细水长流在时光中,厮磨动人。
但不代表矛盾不会出现,这是明晓担心的问题,她怕乔丽藩还会受到伤害。
乔丽藩摆弄着手中的格桑花,她垂着眸,很安静地说:“那天他站在尘埃中朝我走来,仿若是残忍天地间最后一点温柔,我突然就释然了,没有什么比活着、去爱更幸福的事了。我不想错过。”
明晓感同身受,她自然是支持的。
乔丽藩转而又看向明晓,褐色的瞳孔在光下有着异样的华彩:“就像宋眠,他看你的眼神永远藏不住光,也许等到你是耗费了此生所有的运气。所以不是你攻下他,而是他捉住了你。”
初时与宋眠相见,明晓蛮横地捧起他手中的水,以为就是自己抓住了,却不知是入了对方的怀抱。
她沉溺于往事之中,是宋眠将她拉了出来。
她离开过,躲闪过,可宋眠没有。
他是真的从始至终都在等啊。
明晓回去的路上,看见救援队员和工人一同搬着石块。
远处传来高昂的喧嚣声,是牧民们围坐在草地上,正协力清理着繁杂的电线,岂料越理越乱将人缠得动弹不得,有人笑出了声。
牛羊围绕,微风缱绻,给这炎夏的山中添了几分清爽。
明晓来到宋眠的小木屋中,看见了书桌上悬挂的一颗珠子。
那颗夜光珠没有被掩埋废墟,而是完好无损地落在此处。
她突然就泪如泉涌。
一切都应该是好的开始,是他们想要的结局。
宋眠很晚才回到屋内。
桌子上除了亮着的台灯,还有那颗泛着微光的小珠子。
明晓穿着宋眠的短袖,湿着头发,盘腿坐在床上翻看着一本书。那本书叫《寂静的春天》,是从宋眠书桌上拿出来的,里面还夹着一个过了膜的梧桐红叶。
宋眠瞧见明晓拿起红叶,她捏着叶径转了转,随后当作书签夹入页码中。
这片叶子,是他未送出去的礼物。
曾被做成相框,后来拆了收进书中。
明晓放下那片叶子的时候,底下书页写着:“我们长期以来行驶的道路,容易被人误认为是一条可以高速前进的平坦、舒适的超级公路,但实际上,这条路的终点却潜伏着灾难,而另外的道路则为我们提供了保护地球的最后唯一的机会。”
冥冥之间,光伏发电与野生动物在山的两侧,连接了一条道路。
宋眠与明晓,在这条路上相遇。
明晓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笑。
宋眠调低了空调的温度,拉开卫生间的木门取了一块干毛巾,这才走过来盖住她的脑袋。他俯身亲了亲明晓的唇瓣,什么话都没说,重新进入卫生间。
水流声哗哗传出,隐去了男人重重的喘息声。
宋眠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带着沐浴露的清香。他坐到书桌旁打开电脑,接收了一些文件后,大致浏览了下。约莫等到二十来分钟,明晓坐不住了,走下床坐至宋眠的腿上。
她倒想看看这个男人装到什么时候。
宋眠的目光落在那双狡黠的明眸中。
掌下的腰身柔软温热,他沉声问着:“今晚住哪?”
明晓捏着发梢缓缓滑过宋眠的下颚,直到他宽厚的胸膛,她一顿:“你心里。”
宋眠唇颚一紧,他抱起明晓重新回到床上,逼仄的空间中暧昧横生。他们的亲吻如同骤风般急切,带着灿烂的骄阳,闪耀出最美的光。
明晓的手腕被死死地压住,没有一丝可以反抗的机会。
她发出异样的呼喊。
宋眠卸了些许力量,低声在她耳畔笑道:“屋子隔音不好,小点声。”
明晓从眩晕中微微清醒,顿感羞耻。她红着眼怒瞪眼前人,似是故意挑衅一般回应:“那得看你了……”
宋眠一笑:“好,那我注意。”
明晓挨欺负了。
她被翻了个身,宋眠的指尖就在她的唇下。
明晓毫不客气地咬了上去。
背后那个男人说:“就这样,咬住。”
激昂之间,明晓于昏暗的环境中,已经听不清宋眠在说什么。
有一句问:“你今天看了他们很多眼。”
“什么他们……”
有些话被重力替代。
明晓越迷糊越被欺压得很惨。耳畔厮磨像是有千万只虫蚁在咬自己,她呜咽开口求饶,只希望等到一点喘息的时间,宋眠的手指都快被牙齿磨红了。
她有种身处云霄之上的坠落感。
“阿晓……”
“嗯?”
“不准看……”
“嗯。”
这一夜过得很好又不好。
明晓后知后觉的小脾气,被宋眠磨得彻彻底底。
她不得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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