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能把危险带回家呀,于是我鼓起勇气,准备正面会一会身后脚步声的主人。
正好经过一条狭窄的巷子,我侧身就钻进了巷子,走到里面最黑暗的地方。
那脚步声也离我越来越近,在心里计算好时机,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我用力揪住了朝我走来的人。
“姚,姚老师!”眼前一片漆黑,唯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隐隐发着光。
本来还心惊肉跳的,当我定睛一看,又忍不住上手捏了捏,才认出来:“赵宇诚?你跟着我不出声的啊?吓死人了,我还以为变态呢。”
赵宇诚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说:“那,姚老师,咱们可以出去了吗,我怕黑,而且,你能放开我的脸了吗?你捏疼我了!”
我即刻放下了双手,领着他走出了巷子。
“我就看着背影像,果然是姚老师。”赵宇诚一脸阳光的笑着。
“你?找我有事?”我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他。
赵宇诚憨憨地笑着,伸手从挎包里掏出了一张卡给我:“我爸已经做好手术了,现在出院送回老家调养,这里是剩下的十多万,之前花费掉的,日后也会换到这张卡里,姚老师您收好,密码是123654。”
“你爸爸确定可以出院了吗?这伤到骨头的,日后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我接过卡,却还不是很放心。
兴许是看出了我的迟疑,赵宇诚则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说:“手术挺成功的,回家也是静养,在医院太费钱了,没事的,这一次,你可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哪!”
我看了一眼时间,便提醒他:“恩不恩人就夸张了,谁还没有个难处呢,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学校吧,好好学习,古慕寒说你的成绩原来是稳居全系第一的,你可别让我失望哦!”
“放心吧,姚老师,我不会让你跟古老师失望的。”
赵宇诚朝着我挥挥手,转身穿梭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望着他轻盈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我视野里,少年不知愁滋味,他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与他分别之后,我的脚步都变得更轻快了,右手边琳琳琅琅的商店都显得更有情调,从里面透出来泛黄的灯光,映出了老电影里的色调。
穿越了繁华的闹市区,我拐入了没什么行人的路,毕竟这附近不是热闹的商圈,这座城市都吝啬于给这条路多点灯光。我从来都记不住路名,但却认得这座城市纵横交错的每一条路。
忽然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我的身后将我拽进了一条逼仄的窄巷,楼与楼之间不足两米的间距令人窒息,我的心猛地如千斤巨石般下坠。
一个男人用手捂住我的嘴,低沉的声音响彻在我耳畔:“姚婧是吧,今天怎么一个人走路回家呢!”
我铆着劲想要喊出声,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动静,任凭我来来回回跺着双脚,都无法踩中这人的脚面,看来电影里都是骗人的,什么自卫术、防身术,关键时候简直荒唐可笑。
这男人将我狠狠甩到巷子死角,以最快的速度从正面捂住我的嘴,这两栋都是商务楼,到了晚上基本没人。光线照不进来,我的眼前除了他眼中闪烁的寒光,根本没有多余一丝的光亮。
“他毁了我女朋友的人生,我也要毁了他的女人。”
虽然嘴巴被掐得很痛,但我不可能做待宰的羔羊,况且,我对他说出的话毫无头绪。顾不上四肢撞击的痛感,我疯狂地抓挠着他的手臂,并逮住机会狠狠咬了他的手背一口,一股咸咸的腥味在我齿缝间弥漫开来。
“呜……我不认识你,我也没得罪你,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好不容易才挤出了这一句话。
也许是被我咬怕了,他直接扼住我的脖子,我的大脑开始缺氧,头越来越沉。
“要怪就怪你是古慕寒的女朋友,是他害得我女朋友被学校开除学籍,是你们欠我们的。”
我瞬间就明白了,艰难地用气声说:“你……是……赵佳……的……男朋友……”
“也不怕让你知道,反正我上头有人。”这人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见我快要喘不过来气了,也稍稍放松了掐住我的手。
“不管怎样,那是赵佳自找的,她论文抄袭在先,后又诬陷古慕寒性骚扰,怎么这世界还能颠倒黑白了吗,好人就活该被做错事的人记恨吗!”我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难受极了。
他拿有些粗糙的手滑过我的面颊,并用力捏住我的脸:“哦?明明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就非得毁了别人的人生吗?那我为什么不能毁掉他的女人呢!”
这都什么强盗逻辑,我明白跟这种人说再多公知、道理都是白费唇舌。
“可我跟古慕寒没有除工作以外的关系啊,你犯不着针对我吧。”我想早点摆脱这场无妄之灾。
他的脸被偌大的阴影笼罩着,我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
“没关系你会为了他做那么多?”这人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
可男女力量悬殊如此大,我也知道激怒一个暴徒是什么样的下场。“算了,跟你说再多也没用,反正我跟古慕寒没关系,你要是想弄死我就弄死我吧,我也是倒了霉了,不过你也要做好一命抵一命的准备。”
兴许是我说的话威吓住了他,兴许是他也害怕不可逆转的代价,他那扼住我脖子的手逐渐松了下来,我趁机从他的身下钻出来,靠在了墙角。
“那……里……里面……有人吗?”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找准时机用起跑的姿势想要冲出黑暗的巷子,却被那人拽住了双脚,生生拉回了去,他用膝盖抵住我的后腰,使我动弹不得。
“赵宇诚!是你吗?”我奋力喊出,却立马被捂住了嘴。
“姚老师,真的是你!”我欣喜地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你别过来,否则我弄死她,弄死你们俩!”这人方才冷静下去的情绪又被点燃。
赵宇诚看不见深巷里面的情况,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而此刻,这人在我耳边低语:“我本来只是想稍微给你一点教训,吓吓你的,一会儿要是真发生点什么,你也别怪我,谁让这小子突然出现的。”
“里面的人,你别冲动啊,我来之前已经报警了,你要是伤害了姚老师,你也会受法律的制裁的。”赵宇诚冷静地说出这番话来。
可我却被吓得不轻,虽说我一贯扬言自己不想活太久,但真要面对死亡,我也会害怕,尤其是经历了刚才那五脏六腑都快崩裂的窒息感。
我扭动着脸,竭力摆脱他的手,说:“你报什么警啊,这都是误会,他不是坏人,他只是认错人了。”
“你什么意思?”这人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本来我就不是古慕寒的女朋友,再者,赵佳受到学校处分,那是她为她犯的错所付出的代价,而你,本来现在也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我的事,你赶紧走吧,别真的被警察误会了,被当成暴徒了,留下案底对你不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我还是坚持说出。
“哼,我不用你假好心。”他虽嘴上这么说,但却抬起了抵在我后腰上的膝盖。
原来,跟一个性格乖张的人也能够好好沟通的。我轻笑了一声,说:“难不成,我希望你弄死我,然后警察再抓到你吗?你快走吧,反正我也不认识你,别一会儿真惹上麻烦。”
感觉得出来,他迟疑了一阵,而后彻底松开了我。他临走前还不忘对我说了句:“你这女人还真奇怪。”
见这人拐出巷子跑远了,赵宇诚才小跑到我身边,扶起我:“姚老师,那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拍去身上的尘土,撑了撑后腰,说:“你赶紧给110回个电话,就说误会一场。”
“哎呀,我没报警,哪儿来得及呀,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赵宇诚扶着我往外走。
“那这件事就算了,哎?对了?你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儿?”我感到很奇怪。
赵宇诚腼腆一笑,说:“我走着走着,想起来古老师上次嘱咐我的话,要把姚老师安全护送回家的呀,幸好我跟过来了,不然,哎,不行,以后你还是不要走路回家了。”
怎么又是古慕寒,他到底跟他的学生们都说了些什么呀,不过这次,我确实很感激赵宇诚的出现。不然的话,我并不知道这人说的“给我点教训”究竟是什么样的教训。
生存在这个世上,果然还是不能太乖,太过人畜无害的外貌才更容易招惹恶意,想我以前混迹夜场、张牙舞爪的状态,还从未有人敢招惹过我。
当我一身灰头土脸回到家时,正碰上在我家门口徘徊的乔文骞,我们彼此都十分震惊。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啦?不是吧?”乔文骞紧张兮兮地抓着我检查是否有外伤。
我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摔进泥坑里了,对了,你怎么来了?不用去57号吗?”一边说着,我一边开门。
“大鱼让我抽空过来给你送点吃的,省得你晚上有时候懒得吃饭。”乔文骞提了提手里的外卖。
这话说得,漏洞百出,我无奈笑了笑:“省省吧,哥从来都不管我吃不吃饭的,真要管,点个外卖就行,何必要你亲自跑一趟,查岗吧,对吗!”
“丫头,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个鬼灵精。”大乔揉了揉我额前的刘海,宠溺地说。
“行了,我没把男人往家领,你回去告诉我哥,让他别整天yy我。”我把脏兮兮的外套脱下来扔到了地上。
乔文骞习惯性地替我捡起了脏衣服,整齐地放进了门旁边的脏衣篓里,同时说:“你呀你,就不能少气点你哥,不然他也不至于成天担心你。”
“我怎么气他了,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管这管那,再说了,我说实话他不信啊,大乔,我真的跟那个古慕寒没关系。”我拖开椅子,坐了下来,上手解着外卖塑料袋。
“真的吗?”大乔饶有兴致地拉开一张椅子,在我身边坐下。
也是可笑,曾几何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倒是现在,我说的话却不被人相信了,实话说多了,人也会累的。
“大乔,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相信我了吗!哥老是误解我,所以我就说了很多气话,古慕寒真的不是我男朋友,你懂的,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就不再想那些情情爱爱的了。”我揭开餐盒,一本正经地看着乔文骞说,句句发自肺腑。
他脸上欣慰的笑容转瞬即逝,又用那种可怜的目光盯着我,动手摸了摸我的头,说:“行了,那些伤心往事就不提了,我们家丫头长这么好看,人喜欢还来不及呢!”
我吗?会有人喜欢吗?喜欢了可以不离开吗?那转瞬即逝的爱又有何用。
我揉了揉眼睛,掩饰微微润湿的眼眶,故作漫不经心:“哎,不提那些了,总之,只要在这里,只要嗨8不散,我就很开心了。”
“嗯,你乖乖待在家,我先回57号了。”乔文骞说完就走了。
吃完大乔带给我的煲仔饭,我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而且膝盖还擦伤了,明明牛仔裤都没坏,隔着布都还能擦伤也很诡异了。
身上有擦伤再沾水简直如万蚁钻心一样疼,我把温度都调到了三十七度,还是辣得我皮痛。
刚洗好澡,门外又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我顾不上擦干头发,直接把毛巾盖在头上出来开门。
“你怎么样了?身上哪里有受伤吗?”古慕寒冲进来就对我上下其手,妄图替我做详细的身体检查。
我吓了一跳,急忙推开他:“我没事,你怎么来了?赵宇诚告诉你的?”我心想,这个臭小子,真是古慕寒的走狗。
“我就一次有事没能送你回家,你就给我出事,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走夜路,为什么不坐公交地铁?”古慕寒厉声厉色道。
一时间,我有点懵,底气不足地说:“我就是想散散步……没,没想那么多……”
“以后晚上不许一个人单独在外面,”古慕寒抓住我的胳膊,“真的没伤着哪儿吗?”
“啊!疼疼疼,你轻点。”若不是古慕寒用力过猛,我还没发现我手肘处也有伤。
见我眉头紧皱,古慕寒一脸怀疑地撸起了我的袖子,看到我关节处的擦伤,眉头紧锁:“是什么人真的是认错人了吗?就算本应该被袭击的是别人,也该报警的吧,那附近有监控吗?”
我抽出了手,并放下睡衣袖子,心平气和地告诉他:“算了,那人也不是听不进去道理的人,毕竟也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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