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的怒斥，甚至引来了旁人的注视。
但见到是两个年青男人愤怒对视争吵时，却又默契的别过头去，不再管这摊事。
红发刺青男那桌有个饮醉酒的古惑仔骂道：“要吵架回去吵，妈的……”
他旁边的人连忙捂住他的嘴，红发男陪着笑解释道：“他喝醉咗，抱歉，打扰了两位。”
“……你想死啊，他身上有枪！说不定是便衣条子！”
隐约能听到他们私下说话。
张彼得怒气冲冲的扫视了周围一圈，许久以后，缓缓地佝偻起身子，痛苦的捂住自己小肚腹。
沈安连忙在他身上搜索，翻到一个小药瓶，打开盖子递到他手上。
他颤抖着倒出两粒止痛药，喂进嘴里，又抿了一口酒，才缓缓长出一口气。
但他的身姿却没有变化，仍然是以一种别扭姿态坐在塑料椅子上，低住头，看不清表情。
啪嗒啪嗒。
晶莹的水珠掉在地上摔成八瓣，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好了好了，不同你吵，不会这样就承受不住压力了吧，明明连死你都不怕……”
张彼得苦笑着抬起头，擦了把泪水道：“死确实不怕，但明知道一件事做不到却很令人觉得无力、颓废，忍不住就感到有些伤心，控制不住情绪。”
他深深呼吸几口空气，问沈安道：“你真的想要对付洪文和合盛社？”
“我要让香江从此再无合盛社！”沈安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该相信你吗？或者说，我如何能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张彼得自言自语。
闻言，沈安神秘一笑，道：“我当然不是头脑发热，拍拍脑袋就说要清理香江社团乱象。”
“合盛社多年前强势崛起，统一整个香江大大小小和字头社团二十余个，地盘瞬间扩张膨胀到一个可怖的地步，显然并非简单的有运气、有能力可以解释的。”
张彼得点点头，道：“不错，但凡社团想要发展，离不开那些明面上的太平绅士保护。合盛社分明是鹰国安插在香江控制地下秩序的代表人。”
“想要对付合盛社，必然会对上那些秩序的制定人。就好像两支球队打比赛，一方孤家寡人，一方操控了球证、裁判、球会、主席，甚至就连球联都是他们的人，可以现场制定全新的规则，这种情况下，我不知要怎么才能赢球？”
沈安脸皮动了动，很想告诉他只要‘观众’不是他们的人，那么就有机会赢。
不过想了想目前不适宜讲这些，他也不打算发动一场‘观众’的战争，于是说道：“是的，所以想要胜过这样的敌人，起码也要在裁判席里塞几个我们自己的人才可以做得到。”
张彼得古怪的瞄了他一眼，道：“你有这方面的资源么？够资格做这场球的裁判，我想起码也要做到警务处长这个级别才行。”
“我当然没有，但是四大家族应该就有。”
听到他提起四大家族，张彼得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几分动摇：“四大家族……不错，如果是他们肯出手的话，说不定的确可以对抗合盛社。如果说合盛社是鹰犬，那么四大家族就是香江本地势力苟延残喘的最后延伸。”
“不过，不是我瞧不起他们，四大家族自从几十年前来到香江，就从未停止过内部厮杀，所以才会给合盛社崛起的机会！”
沈安咀嚼着花生，赞同道：“是的，他们的确是废物一堆，让他们心甘情愿做炮灰去对抗合盛社，如同天方夜谭！”
“既然这样……”张彼得狐疑的看着沈安道：“你又为何要提起他们，不要绕圈子了，直接说吧！”
“四大家族的产业涉及面很广，社团只不过是其中一项。但如今时日不同往昔，收保护费能收几个钱，连养手下的小弟都养不起！”
沈安一一道来，从最基础处开始分析。
“所以，为了铺开生意，豢养更多经受训练有杀伤力的职业枪手，在香江生存下去，并为他们身后的主子源源不断地掠夺政治献金，四大家族的大部分金钱都投入了赚钱最快的——股市！”
张彼得的瞳孔微微一缩。
“为什么四大家族要合在一起说，因为他们四个在其他方面或许是各自为战，但在香江股票市场里，这四家却同属一个机构，乃是风云变幻的股市中呼风唤雨坑害散户的其中一支，还是做得最出色的一支！”
“难道说……”张彼得呢喃道：“你要从股市入手，慢慢吸纳他们的资金，再反过来做局坑他们一把？”
说到这里他自己先是摇了摇头，否决道：“不，不可能，四大家族的资金数以十亿记，想要撼动这颗大树，还不如直接像你昨天那样冲进合盛社公司大楼里随意乱杀一通，如果洪文运数低，说不定就被当场打死了呢？”
沈安见他不信任自己，晒然一笑，也不在意。
“我知道这听上去像是天方夜谭，不过，如果我告诉你，我对于接下来一段时间股市的走向一清二楚呢？”
“不，这不可能！”张彼得面带骇然之色，结结巴巴地道：“任何人！包括庄家自己在内都不可能精准的预测股市的走向！
一切都是市场的抉择结果，即使再庞大的资金，亦不过能使臃肿的股市往自己一方稍稍倾斜，令到自己胜算更大罢了。”
“若想要完全操纵股市走向，几乎是……是……”他苦思冥想，嘴里迸出一个词：“神仙手段！”
‘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轻易相信。’
聪明人就是这样，不亲眼得见现实，绝不会交出信任。
蠢人相比起来就好很多，不会随意对事件发表看法，只会执行命令，关键是执行得到不到位就另说了。
但这件事非得聪明如张彼得这般的人来做不可。
虽然沈安记得1989年香江股市的走向脉络，但这是建立在他不入局的情况下。
一旦他开始介入，局势瞬息万变，必定不会再按部就班的朝着前世记忆中那样发展。
这个时候，就必须要最顶尖的操盘手利用前期积攒下来的优势，强行操控局势，让一切顺利进行下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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