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刻。

    金光消融,烟尘散去。

    张牧扶剑伫立,气息虚弱无比。

    刚刚激发青玉灵枝的威能,不光瞬间耗费了他身上所有的灵气,还使得他全身筋脉受挫,此时只是凭借着一股坚韧的意志站立,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周彬这边除了划破了一点衣角之外,金光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当即明白这是严长老在他身上留下的保命手段,暗暗赞了一句严长老果然是算无遗策。

    而后看到张牧在严长老留下的暗手中竟也安然无恙,眼中满是忌惮,心中对张牧是嗜血道人转世之身怀疑更加笃定。

    虽然张牧现在的状态十分残弱,但他也不敢贸然行动,害怕张牧身上还有后手。

    小心翼翼的后退一段距离,想着先从藏山壶中出去,后续之事看严长老如何安排。

    于是朝着天中喊道。

    “金绝派周彬,请求从藏山壶中离开。”

    外间。

    谷水子在见到周彬身上涌现出金光之时,当即起身看向了金绝派观礼台。

    此次法会只允许弟子间进行拼斗,师门长辈决不能插手。

    谷水子看得出,周彬最后保命的手段显然不是他自己的能力,肯定是门中长辈留下的。

    来到天元比法台上,正要指出金绝派破坏斗法之规的时候,听得周彬想要传出藏山壶,想了想,决定不再追究,直接把周彬传送了出来。

    而后,出声说道。

    “诸州众真,以本次斗法之规,我宣布最终头魁者为...”

    这时,严长老在周彬安然归来后,出声说道。

    “且慢!”

    谷水子听到打断,望向金绝派观礼台方向,说道:

    “严长老因何事叫停?”

    “此次斗法头魁不能给无名!”

    严长老此话一出,无论是谷水子还是观战众人都纷纷不解。

    胜负已分,为什么还不能给他?

    严长老看着众人反应,沉声解释道。

    “诸州众真,此子是嗜血道人转世之身,怎能给他头魁之名?”

    谷水子闻言,说道。

    “此事真伪还未有定论,若是不给头魁,当有违斗法之规!”

    严长老轻轻笑了笑,说道。

    “若我有证据证明此事为真呢?”

    谷水子之所以急着把头魁之名给出去,是想赶紧结束此次法会,以免再横生枝节。

    他沧涯派没有太上执摄坐镇,实力也只是与青州的三大派相当,根本不敢牵连涉及上境大修的事情。

    此时,见金绝派严长老似是要借题发挥,心中无奈,只能说道。

    “请拿出来一观。”

    观战众人纷纷看向了严长老。

    青州观礼台这边,梅烟儿、夏青、云长风、月曦也俱是望了过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严长老从袖中拿出了那封书信,随手一推,使其飘到了谷水子手中,对着众人说道。

    “此信之上揭露的信息比画卷之上还要详尽,并且我已经把几处关键信息验证了一番,没有任何偏差。”

    谷水子拿着信件翻看了片刻,心中暗暗叫苦,怎么让他沧涯派摊上了这么一个事儿,出声说道。

    “我把信件内容展示给诸真,让诸真一起做个公断!”

    随即把信件朝藏山壶上一贴,四面宽阔的壶壁显出了信件上的详细内容。

    “真名张牧。”

    “栖身嗜血魔宫五年。”

    “鼎炉童子。”

    “唯一一个被带到嗜血魔宫后山而存身下来的鼎炉童子。”

    “嗜血道人消失的时间与张牧现身青州的时间几乎吻合。”

    众人看着信件上的一条条信息,每一条都在力证张牧就是嗜血道人转世之身。

    观战众人交头议论之际。

    严长老看着众人的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这些证据是不是足以表明壶中的那个无名就是嗜血道人的转世之身了呢?”

    严长老话音刚落,青州观礼台这边,云长风站了起来,朗声说道。

    “这些信息难道就不可以是杜撰的吗?”

    严长老见有人替张牧说话,脸上登时不悦,问道。

    “你是何人?”

    云长风对众人执手一礼,说道。

    “在下青州千山盟山岳宗掌门云长风,对这封信件上的内容有所怀疑,故有此一问。”

    梅烟儿、夏青身为女流,不好与严长老争辩。

    月曦孩童之身,说话更没有信服力。

    所以几人在严长老发难之际,推了云长风出来为张牧辩解。

    这时,谷水子见状,说道。

    “真真假假,不如我们让无名出来,现场对峙一番如何?”

    严长老自信一笑,说道。

    “正要如此!”

    云长风点点头,说道。

    “早该如此!”

    谷水子轻轻在壶壁上一拍,藏山壶先是把张牧从壶口送了出来,轻飘飘的落到天元比法台之上,接着须臾间化为了巴掌大小,回到谷水子手中。

    而后朝张牧说道。

    “现在在场众真怀疑你是嗜血道人转世之身,你可有什么要申辩的没有?”

    张牧听到谷水子的话后,心中一惊,他还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迎着观礼台上众人望向他的目光,疑惑的对谷水子说道。

    “比斗之时,外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谷水子拿出画卷及信件递给了张牧,同时简要的把外间的情况讲了一下。

    张牧迅速浏览完信件与画卷,说道。

    “刚刚在壶中凶险万分,以至于现在身中情况不佳,可容我先行调息恢复一会?”

    谷水子清楚张牧最后的比斗情景,明白张牧此时虚弱无比,看向了严长老,眼神询问是否同意张牧调息片刻。

    严长老一脸自信,也不在乎多等上一时三刻,点了点头。

    于是,谷水子说道。

    “自是可以。”

    “多谢。”

    张牧礼谢过后,便盘膝坐在天元比法台上,默默调动灵气元龙的灵气补益自身。

    张牧此举不单单是想要恢复调理自身,更多的是想要一些时间,梳理一下眼前的情况,回想一下到底是什么人在陷害他。

    过了半响时间。

    严长老见张牧气息已经稳定,出声说道。

    “你现在可要申辩?”

    张牧此时已经明白了眼前的大致情况,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轻吐浊气站了起来,说道。

    “可以。”

    严长老得到张牧的答复,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询问,而是从袖中拿出了一面淡金色的铜镜,对众人说道。

    “此镜名为鉴灵镜,是我金绝派的一件极品灵器,镜光照耀之下可甄别他人是否说谎。”

    介绍完,看向张牧继续说道。

    “你申辩之时,我需用此境照射住你,以免你申辩不实。”

    张牧点点头,说道。

    “可以。”

    严长老祭起鉴灵境飞到天元比法台上,发出一圈淡淡的金光罩住了张牧,又向众人说道。

    “诸位若有甄别灵器,也请拿出,一同做个见证!”

    众人闻言,有人拿出了相似的灵器照耀着张牧,有人运用起了可甄别的术法,等等不一而足的手段。

    准备妥当后,严长老问道。

    “我问你,你真名可是张牧?”

    张牧觉得这个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说道。

    “是的”

    严长老又问。

    “你可是嗜血魔宫的鼎炉童子?”

    “是的。”张牧答道。

    严长老再问。

    “嗜血魔宫栖身五年可是真的?”

    “是的。”张牧答道。

    严长老见鉴灵境没有任何反应,其他人的鉴别手段同样没有反应,证明张牧没有说谎,冷冷一笑说道。

    “这些你都一一承认了,还有什么好申辩的?”

    张牧眉毛一挑,说道。

    “这些就能表明我是嗜血道人的转世之身?”

    “难道这些还不够证明吗?”严长老轻蔑的反问道

    “当然不能!”

    张牧说完,从储物玉环中拿出了一副笔墨纸砚,平铺到天元比法台上,刷刷的写了起来。

    众人被张牧的这一举动弄的满头雾水,不明白张牧在搞什么。

    青州观礼台这边,梅烟儿、夏青、云长风也没搞懂张牧在做什么。

    月曦最为了解张牧,看他一脸淡定的神色,明白张牧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坏点子”,满是期待地等待着张牧的表演。

    过了片刻。

    张牧拿起地上写好的纸张,递给谷水子,说道。

    “我这也有一封检举严长老是嗜血魔宫打入金绝派奸细的信件,还请谷掌门展示给大家看一下。”

    谷水子也不明白张牧在搞什么鬼,但现在是张牧申辩期间,他也只能照做。

    于是,重新祭出藏山壶放到天元比法台中间,把张牧交给他的信件贴到了藏山壶上,四面百丈高的壶壁当即显出了信件的具体模样。

    其字迹与严长老拿出的那封信件上的笔迹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但上面却是说嗜血道人命令严长老打入金绝派做奸细的种种内容,写的绘声绘色,一时让人分不出真假。

    张牧竟模拟信件上字迹,现场写了一封诬陷严长老的信件。

    严长老见状,脸上尽是嘲笑的神色,说道。

    “你搞这些东西有何意义?”

    “当然有。”张牧淡淡一笑,向严长老问道。

    “这封信若不是我当场写出,而是偷偷的交到金绝派其他人手中,金绝派会不会调查此事?还请严长老如实回答!”

    严长老不清楚张牧要做什么,想着这封信若真是换个时间交到了金绝派,肯定是要调查一番的,于是说道。

    “自是要查证清楚,不过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查了也没什么意义。”

    张牧得到严长老的肯定答复,继续说道。

    “那我问严长老,你要如何自证呢?”

    严长老不屑说道。

    “何须自证,熟悉我严某为人的同门一看就知道这是假的!”

    “嗯,这样啊。”张牧说着,看向了云长风,说道:“云掌门,敢问严长老那封信上污蔑我的内容,是真是假呢?”

    “自是假的!”云长风当即领略到了张牧的意思。

    严长老听道云长风的话,立刻驳斥道。

    “你说假,它就是假的吗?”

    张牧接话说道。

    “熟悉严长老的人能说我那封信是假的。”

    “熟悉我的人就不能说严长老那封是假的吗?”

    此言一出,众人这才领会张牧的意思。

    两封字迹一模一样的信件,其中一封明显是假的,那另一封肯定也要怀疑一下是不是虚构的!

    如此反转,众人无不赞叹张牧的反驳之巧妙。

    你说我的信件是假的,那我也能说你的信件是假的吧。

    严长老眼中一紧,未想张牧的口舌如此犀利,三言两语之间就把众人绕的开始怀疑信件的真实性,紧紧的盯着说道。

    “那封信件上的内容你也是承认过的,现在想要不认吗?”

    张牧呵呵一笑,说道。

    “信上真实的内容我当然承认,但不实的内容我干嘛认呢?”

    看了严长老一眼,继续说道。

    “我那封信件上写了严长老姓严,是不是真的?”

    严长老冷哼一声,说道。

    “呵,严某自然是姓严,自然是真的。”

    张牧接着发问,说道。

    “那后面的内容,严长老承认吗?”

    严长老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后面那些假的,严某为何要认!”

    张牧等的就是严长老这句话,嘴角一扬,悠悠说道。

    “严长老可以不认后面的内容,我是不是也可以不认后面的内容!”

    众人听到这里,都觉得张牧说的十分有理,你严长老可以不认,他张牧为什么就非得要认?

    纷纷看向严长老,想看看严长老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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