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云个风起云一同说“成交”的时候，顾远山的脑子还是懵的。
居然这么简单就同意了？那个人明明说他们很难被说服啊。
一整个感觉不对劲，但又分不清哪里不对劲的感觉，最后只能迷迷糊糊地任由曲昭云安排。
谈好了价格，曲昭云才严肃起来，正色说道：“以前我们的顾客都是妖怪，你的到访是我们始料未及的，鉴于你是我们妖怪婚介所的第一位人类顾客，我们得和你约法三章，才能接你的委托。”
顾远山也端正了坐姿：“请说。”
曲昭云伸出了食指：“第一，不得将妖怪婚介所的存在告诉任何人。”
顾远山点头：“那是自然。”
风起云说：“第二，在委托期间，我们可能会对你使用一些法术，不可将法术透露出去。”
顾远山不住地点头，都有妖怪了，会法术也不奇怪。
“第三，”曲昭云伸出了第三个手指，“也是最重要，在委托期间你必须听从我们的安排，如有违背，委托终止，定金不退。接受以上三点的话，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说完，曲昭云朝吧台使了一个眼色，田圆便拿来了两份合同和一支签字笔，放到了桌上。
曲昭云把合同和签字笔推到顾远山面前，说道：“合同一式两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反悔还得及。”
顾远山二话不说，拿过合同和签字笔就刷刷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递给曲昭云。
曲昭云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页，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看着甲方处的签字，曲昭云不禁一笑，这小子字不错，字如其人，飘逸俊秀。
曲昭云合上笔盖，放下签字笔缓缓说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现在可不能反悔了。”
曲昭云的手机就收到了淼淼的回复：“群主大人，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还附带了一个qaq的颜文字。
曲昭云问的自然是：“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是不是叫顾远山”
曲昭云莞尔一笑，淼淼的回答不就是默认自己是喜欢顾远山的吗？
看来有戏。
曲昭云灵机一动：“既然合同都签了，那就速战速决吧。现在就把淼淼喊过来，你们开诚布公地谈谈。”
才喝了一口凉白开的顾远山直接被呛到了，咳了好几声才说：“现在？”
“放心，我有分寸。今天就带你听听淼淼的心里话。风起云，让他隐身。”
“好嘞。”风起云摩拳擦掌，朝顾远山伸出了手。
人对于未知总是抱有恐惧，顾远山下意识地往后躲。
曲昭云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适时地提醒：“老板，约法三章忘了吗？”
顾远山虽然胆怯，可也立马又端坐回去。
看出顾远山的顾虑，风起云宽慰道：“放心吧，用到的法术对你没有危害，只是让淼淼暂时看不到你而已。”
顾远山忽然明白了曲昭云和风起云要做什么，不再抗拒。
只见风起云指尖的一点白光飞出，落到了顾远山的额头，白光如同落入大海的水滴，没有激起一点水花就消失了。
“好了，你就坐那吧。”风起云说，然后朝曲昭云点点头。
曲昭云这才拿着手机，回复淼淼：“他来找我了。”
几乎是同时，淼淼的回复也来了：“他说了什么？”
淼淼先是发了一个吃惊的表情包，然后便急不可耐地询问。
曲昭云没有直接告诉淼淼，让淼淼来一趟。
没几分钟，淼淼就到了。淼淼推开了奶茶店的门，天气还炎热，所以淼淼穿的还是夏装，白色的连衣长裙搭一件米色的雪纺防晒衣。
淼淼逆着光，阳光笼罩着淼淼，按照淼淼的轮廓描上了一圈毛茸茸的边。
顾远山不由得看呆了。
淼淼在店里四处张望，搜寻着曲昭云的身影。
曲昭云举起手，挥了挥，然后对着顾远山说道：“一会儿你可别出声。”
风起云打了一个响指，顾远山就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淼淼终于找到了人，直接朝曲昭云走去：“风上仙也在啊。”
风起云点点头：“坐。”
淼淼直接坐在了曲昭云的对面，顾远山的身旁，但是把视线停在顾远山身上一秒。
顾远山有一瞬间的失落。
淼淼拿起中桌上的杯子，就咕噜噜地灌起来，来得急，她都渴了。
顾远山正要伸手阻止淼淼，对面的曲昭云就飞来一记眼刀。
顾远山拍拍脑门，他忘了自己已经被隐身了。
喝完后，淼淼就用期冀的眼神望着曲昭云。
曲昭云也不瞒她，一边给淼淼倒水，一边直接把顾远山的来意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淼淼。对淼淼这样的老实人，真诚或者比技巧更打动她。
淼淼沉默地垂着头，谁也看不清淼淼的表情。
顾远山的心里一阵打鼓。
“怎么样，什么想法？”曲昭云问道。
“我和他不会有结果的，”淼淼说道，语气带上了哭腔，“他花了多少钱，你还给他吧，我来给。”
顾远山如坠冰窖，雀跃的心情也随着淼淼的话消失了。
曲昭云瞥了一眼顾远山，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笑容越发深：“你之前在妖怪相亲会上，不还说他很好吗？还不许我们质疑他呢。”
顾远山倏地抬起头，看曲昭云，曲昭云朝他眨眨眼睛，风起云也朝他点点头，表示那是真的。
顾远山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
淼淼的脸上忽然飞来了一片红，眼神游离：“我那是喝醉了，胡言乱语。”
“我更相信酒后吐真言。”曲昭云说道，又给淼淼续上了热水。
淼淼扭捏着，不说话了。
“喜欢就喜欢啊，有什么好否认的。”
“我是喜欢他，但是我是妖啊，怎么能和人类在一起。”
“你父母说的？”
淼淼摇摇头。
这个结果让曲昭云有些意外，既然不是父母阻挠，那为什么？
“那你有什么好怕的？”曲昭云问道，两情相悦，淼淼的父母也没有从中作梗，这还能拒绝，这可太出人意料了。
“是他被我的原形吓跑了。”淼淼抽噎着说道。
“啊？”这下风起云也耐不住了，瞪着顾远山。
顾远山摆着手，百口莫辩。
现在情况完全脱离了一个小时前曲昭云的猜想。
曲昭云神色不动，不着痕迹地看了顾远山的一眼。
顾远山现在是局促得不敢抬头。曲昭云再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淼淼，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大概是个神奇的误会。
“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想，我们来捋捋过程。首先你们在烟花秀的时候正式认识，对吧。”
顾远山和淼淼都点头。
“然后顾远山向你表白了。”
又是一起点头。
“你拒绝了顾远山。”
点头。
“但是顾远山坚持要和你在一起。所以你在他面前现了原形，吓走了他。”
这次两人都一同摇头。
“哪儿错了？”曲昭云问道，两人产生误会的关键应该就在这里。
顾远山说不了话，只能干着急。
淼淼擦了擦眼泪，缓缓开口：“顺序错了。”
淼淼顿了顿，继续说道：“先现原形，才拒绝。”
“你是看到他害怕了，所以才拒绝他对吧。”
这回淼淼点头了。
“好，”曲昭云一拍手，“所以事情的过程就是，你们在烟花秀上认识，顾远山和你表白了，你一开始很开心，于是告诉了顾远山，你是妖怪，但是顾远山不相信，于是你现了原形，顾远山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你很失望，于是拒绝了他。这回，我猜对了吗？”
顾远山也点了头。
“既然如此，你们聊吧。”
风起云理会了曲昭云的意思，又是一个响指，顾远山的身形逐渐显现出来。
身旁忽然出现一个大活人，淼淼吓了一跳，看到那人是顾远山，忽然起身就想走。
顾远山一把抓住了淼淼的手腕：“我们能聊聊吗？”
僵持了许久，淼淼点了头。
淼淼和顾远山面对面地坐着，谁也不说话，气氛安静得诡异。
随着太阳的高升，进店的客人逐渐多起来。人类的本质是吃瓜，每一个进店的客人都忍不住往顾远山和淼淼的方向看去。
这架势，这一看就是小情侣吵架啊。
只可惜什么都听不见。
当然听不见，因为风起云早就把那一桌的声音屏蔽了。顾远山和淼淼聊的内容关乎妖怪，怎么能随便被普通人类听了去。
曲昭云和风起云转移了阵地，把这一桌留给了顾远山和淼淼。
谁都不开口，这个误会就永远解不开，顾远山咬咬牙，开口解释道：“那天我确实是有些害怕，人看到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总是恐惧的。你总要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
还未等顾远山说完，一向乖顺的淼淼就打断了顾远山的话：“我知道。”
“可是你真的能接受我吗？”淼淼问道，眼中泛起了泪光，“我是不确定的。人类有一个故事，名叫《白蛇传》，里面的白素贞是个蛇妖，许仙不就害怕白素贞吗？只因为她是妖怪。”
“可我不是许仙，你也不是白素贞。你因为别的男人犯了错，就把我也拒之门外，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顾远山说得委屈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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