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甘恬在高梅住院后第一次来看望她,高梅住的三人间,但这会其他两个病人都不在,只有高梅一个人。
甘恬把从医院门口买的水果放到床头柜,笑着说:“妈妈,我们学校今天放假了,我来看看你。”
高梅瘦了很多,看起来十分憔悴,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月饼递给甘恬,说:“这是临床的老奶奶给我的,说是她儿子从国外买来的,你尝尝。”
甘恬考虑了一会,打算跟她摊牌,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前世高梅让她给甘家的那封,放在和前世一样的地方,她拆开看了,这里面详细的记载了她偷龙转凤的日期,手法,还有深深的忏悔,最后一句话是“恬恬这孩子脾气倔,都是生长环境造成的影响,希望你们能理解。”
前世那封信甘恬没机会看,这封她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看了。
看完,甘恬心中五味杂陈,她坐在窗边看了一晚上的星星,一夜无眠。
高梅看到甘恬掏出那封信,没有惊讶,只是平静的说:“恬恬,是我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你凭什么!你的女儿是宝贝,我就不是?”甘恬站起来,红着眼圈对高梅说道:“你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家都没办法给我,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小时候我就是在海鲜市场长大的,同学说我身上有腥味都不愿意和我坐,我抱着你哭的时候,你可曾有一丝愧疚?你当时肯定在想,没关系啊,这又不是我的亲女儿,我的女儿现在睡的公主床,有一大堆玩偶,安享荣华,衣食无忧。那我呢!我算什么?”
“恬恬……”
甘恬看着高梅,眼睛淡漠无比,“别这么叫我,我恶心。”
“恬恬,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但真的,自从我一时糊涂做了这件事之后,我一直活在愧疚中,我本来打算等我病好了就带你去甘家。”
甘恬闭上眼睛,一颗泪珠掉了下来:“你知道我为你掉了多少眼泪吗?你知道你这样害了多少人吗?不,你不知道,你的眼里只有你亲生女儿的利益。”
甘恬收拾好书包,离开之前,淡淡的说:“我不会放过她的。”
“甘恬!”高梅歇斯底里的喊,她挣扎着要下床,但因为身体太虚弱而倒在床上,“不要伤害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甘恬走出病房,把高梅的声音关在门里,她靠在墙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想言溪了。
想抱抱他。
甘恬掏出手机,拨给了言溪,那边响了一声后就接了起来,言溪的声音依旧低沉冷漠,他问“怎么了?”
“我想你了,你在哪里?”
“我爸夜班,我来医院给他送饭,你到家了吗?”
不知为何,言溪的声音好像离得并不远,甘恬在路过医生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言溪的背影,他举着手机,疑惑道,“怎么不说话?”
甘恬冲过去抱住言溪,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说:“言溪。”
“嗯。”言溪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以示安慰。
“言溪。”
“我在。”
“言溪。”
言溪这次没答应她,他低着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不一会,他猛然转身,热切的抱住甘恬吻上了她的唇,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两颗年轻而充满爱意的心脏在各自的胸膛砰砰乱跳。
直到一声尴尬的咳嗽打断了他们,俩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言溪爸爸穿着白大褂,拿着一堆湿淋淋的餐具走了进来,“你们这些处于青春期的小孩在生理、心理上有许多变化,如情绪容易波动,爱慕异性,兴趣易转移等……”
两个“处于青春期的小孩”都低着头,似乎在为自己的行为惭愧。
言父继续说,“其实我和你妈也是在高中的时候认识的。都是这么过来的,说一句不理解实在违心了。但是你们都快成年了,应该知道是非对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言溪沉默的点了点头。
言父正打算继续教育他们,正好跑过来一个护士说有急诊,就把他叫走了。
言溪抱住甘恬,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说,“喜欢你。”
“什么?”甘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喜欢你。”言溪掐了把甘恬的脸,轻轻的说,“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也是。”
通过漫长的撒网,布网,终于等到收网了。
军训后分了班,言溪在一班,甘恬在三班,中间隔了一个教室。
其实,是个人都知道一中的一班意味着什么——一群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
甘恬和言溪的家都离得不远,但学校是半封闭式的,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住校。
甘恬依旧和章蒙那几个住在一起,不过自从有人拍了她和柳源还有柳家兄弟在一起的照片,章蒙对她客气了不少。有时候买回来零食也知道往她床上扔一包,甘恬把章蒙给的零食给后排一个惹人嫌的话唠吃,看他吃完活蹦乱跳的才确认章蒙没给她下毒。
校长也单独找她谈过话,甘恬如实说了,走之前校长问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找他就好。
甘恬想转到一班和言溪做同桌,方便俩人腻歪,到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深知自己去那个学霸云集的班级就是炮灰,给人垫底的。
有时候下了晚自习,言溪站在她们班门口等她,班里不少同学起哄,赞许甘恬为班里争光拿下了学霸校草。
原来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碰不得的。
在不久后的一个周六的下午,甘恬和往常一样和言溪拉着手去逛街。
一辆小轿车停在她脚边,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甘恬看到她的第一反应是拉紧身后言溪的手。
就算重活一次,很多事情都是无法改变的。
比如柳穆清会爱上她,肯和她狼狈为奸。
再比如现在,甘润坐在前排,她穿着昂贵的白纱裙,发尾稍稍烫过,随意的散在肩头,一张纯良无害的漂亮脸蛋在看到言溪的一瞬间,微微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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