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云一怔,开口吩咐把人带来,不过片刻,小顺便紧紧跟在月桂身后,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地进了储秀宫。

    小顺一进屋,悄悄抬头,见芷云的气色不大好,心下不由忐忑,不过,面上到还算平静,毕竟跟了太多年,皇后娘娘的凤颜也是常见的,知道这位主并不喜欢随意责罚下人,所以他心里虽然慌乱,到并不发憷,还能勉强镇定地毕恭毕敬地行礼请安。

    芷云就着十月的手,喝了口水漱口,擦拭了下唇角的水渍,才问道:“太可是有什么事儿?”

    小顺四处看了眼,欲言又止,待到芷云让月桂带着圆圆下去,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才松了口气,知道这屋里的都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无须回避,连忙低下头道:“回娘娘的话,景阳宫的宫女高氏慧雯怀孕三月余……太殿下正在书房伴驾,万岁吩咐,不许奴才们打扰,奴才这才……”

    “什么?”芷云一怔,皱了皱眉,十月也差点儿惊呼出声。

    “这事儿都有谁知道?”

    “回娘娘,刚才高慧雯洗衣服的时候忽然昏倒在地,胡嬷嬷替她诊脉,觉得像是滑脉,这才请了擅长妇科的林太医,林太医已经确诊……高慧雯的确有孕在身,此事只有奴才、胡嬷嬷和林太医知晓。”

    小顺压低声音,答道,犹豫了一下,又接着道,“高氏看起来很惊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直在哭,好几次哭得背过气去……”

    在哭?真怀孕了?芷云捏了下手指,板起脸,心里也是犹疑不定,自己的儿自己了解,不是那种急色的男人,就算真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轻易让某个女人生下他的嗣,可是,因为太搬去了景阳宫,那里一向宫禁森严,里面的奴才虽说是内务府安排,可芷云也过目了的,至少,当初安排她们进去的时候,没有哪个奴才有什么飞上枝头的想法……这事儿,还真有些奇怪了……

    而且,高氏为什么要哭?她若是真有了太的嗣,虽然自己会不高兴,这对即将大婚的太来说,也是个小污点,可是,毕竟算不了什么大事,这个世界,对男人总是宽容的,别人最多说太年幼,喜好美色,这些,甚至不能被称为缺点,而高氏却可以母以贵,她应该是喜多于忧吧。

    芷云无奈地摇摇头,暗道:都怪欧阳那家伙,说什么孩长大了,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也学会独立生存,再不让她在两个儿周围施展那些‘监控手段’,要不然哪里用得着这样烦恼……

    “你下去,让景阳宫的奴才们给我把嘴闭严实,还有,没有本宫的吩咐,任何人不许接近那个……高慧雯。”

    “嗻。”

    事情已经发生了,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急也无用,想了想,芷云摇摇头,还是站起身,让十月服侍着换了衣裳,冲十月点点头:“你去把林太医宣来,就说我身体不适。”

    “是。”

    “还有,去书房请皇上和太速来储秀宫。”

    “是。”

    不多时,半盏茶的工夫还不到,林太医就跪在了暖阁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往上窥着皇后娘娘的神情,芷云见他这般战战兢兢的,皱了皱眉,冷道:“别吞吞吐吐的,给本宫直说。”

    “……回娘娘的话,高氏的身体并无大碍,以有三月的身孕,奴才依脉直说,绝不敢有半点儿隐瞒。”林太医也很无辜,景阳宫的宫女有了孩,虽说不大好听,可是,毕竟是太殿下的第一个嗣,本来以为皇后娘娘就算不至于欣喜,可也不会恼怒,但现在看来,这事儿不简单……

    林太医死死低着头,心惊惧,莫不是搅和进宫掖阴私里去了吧?

    芷云可不知道眼前这位太医的心思——三个月,也就是说,是正月里,年节的时候怀上的,她伸手按了按眉心,一摆手,把林太医打发出去。

    十月见芷云的脸色越发不好,急忙扶着她躺下,小声道:“主,您别气,小心伤了身体。一切都皇上和太来了再说吧。”

    不知道怎的,本是春日好天,却忽然起了阵风,欧阳大跨步地携着冷风进了暖阁的大门,就见芷云躺在软榻上,正闭目养神,虽然脸色不大好,可精神到还平和,欧阳这才松了口气,凑过去坐在软榻旁边,握住媳妇的手,笑道,“身不舒服?又没有胃口了?”

    芷云瞪了他一眼,扯着欧阳的袖坐起来,咬牙道:“弘昊呢?”

    “他马上就过来,到底什么事儿……难道和弘昊有关?”

    当然有关,芷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当然和你的宝贝儿有关,而且是好事儿大好事你快要当爷爷了……”

    欧阳闻言,顿时一怔,迟疑地摸了摸眉心,刚进门的弘昊也听见了这句话,本能反应,张嘴就道:“弘昼那小闯祸了?他什么时候有孩的……”

    他话音未落,又有声音传来——“四哥,你可别冤枉弟弟。”

    因为听说母亲身体不适,紧张地赶来的弘昼,登时瞪大了眼睛:“皇额娘,你别听四哥胡说,儿臣的福晋可还没进门儿呢。”

    他虽然胡闹,却也不是不懂规矩,他对自己的福晋很满意,绝不会做出在嫡福晋进门之前先有庶,这类赤luo裸地打脸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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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一声巨响,齐妃脑一晕,软软地就倒在桌上,她的牙齿发出咯噔咯噔,极其刺耳的声音。

    地上的紫砂壶茶具四处飞散,好几片碎片崩裂,刺破了齐妃保养得宜的手,鲜血一滴滴流下,沿着桌沿儿,落于地面,在寂静的宫室内,越发让人心里难安。

    弘时脸色煞白,穿着皇蟒袍,咬着牙,跪着爬到齐妃的跟前,搂住她的腿,颤动着声音,哭道:“额娘,额娘,你要救救儿,儿不是故意的,那天,那天宫宴的时候,儿是喝醉了……本来,本来还以为此事无人知道,却不曾想,不曾想只是春风一度,那高氏竟然……”

    “闭嘴。”李氏伸手握住旁边水盆里的湿巾,沾着冷水,抹了把脸,瑟缩了一下身,咬牙道,“此事……可还有别人知晓?”

    片刻之间,弘时那一双鹰聿的眸精光一闪,冷冷地瞪向一直跪在身后的心腹小太监。

    小然的眼神,顿时变得极其恐惧,他抬起头,哀切地看了自己跟随了三年的主,却只在弘时阿哥的眼睛里看到了冷漠。

    小然心下大乱,过了半晌,才茫然地猛地磕下头去,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一片灰败,道:“主爷,奴才贱命一条,如今就为主爷尽忠了,万望主看在奴才忠心耿耿的份儿上,关照奴才的弟弟、妹妹和老父亲……”

    小然进宫也是不得已的,家里老父亲病重,需要银赡养,妹妹年纪大了,也要有些嫁妆才好出嫁,幼弟年纪还小,可是冰雪聪明,和他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不一样,弟弟甚喜欢读书,是有状元之才的好男儿,他们家,究竟是一辈贫困,还是飞黄腾达,可就只能看弟弟的了,如果可能,小然也不想死,可是,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齐妃的手里,这条命,又哪里还由得了自己

    齐妃的眼神也是一黯,在宫里培养个心腹不容易,也就是近几年,皇后放松了对后宫的掌控,她又常年管着公务,这才勉强收买了几个得用的,小然虽然跟了弘时才三年,可他机灵,有眼力,也忠心,已经是儿身边最得用的人,齐妃和弘时又岂愿意轻易自断臂膀,可是……这种犯忌讳的事情,绝对不能张扬出去,否则,弘时就完了。

    沉寂片刻,就见小然哆嗦着身体,微微颤颤地跪着向后退去,半晌,才退出大门,齐妃远远地凝望着窗外的几片新长出的嫩芽,忽然俯下身,一把搂住儿,低声道:“别怕,没事儿,额娘会保护弘时的。”

    弘时身体一抖,脸上冷汗淋漓,嘴唇也是惨白:“额娘,儿不想像太那般,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宫殿里,儿不想……”

    “别怕,这事儿不会有人知道的,那个高氏,虽然是内务府调教了放在太身边的,可毕竟只是区区一个宫女,算不了什么,额娘会处理得很干净,哼,在这个皇宫,弄死个宫女,还算是事儿吗?额娘刚才是自乱阵脚了,冷静一下……”

    就在这时,门外急匆匆进来一个穿着粉红旗装的宫女,一进门,就暗哑着嗓道:“娘娘,刚才皇后紧急找了林太医过去……”

    弘时一听,猛地抬头,几乎尖叫地嘶哑道:“额娘……莫不是皇后她……”

    李氏心里也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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