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城门上‘盛京’两个遒劲大字,顾惜夕有些失神,说起来自己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可这盛京竟是自己第一次来。
师父立有规矩,知晓阁门中弟子均不准入盛京,所以即便是和师兄来往丹阳城好几次了都不曾踏足过盛京,顾惜夕现在是不得不违抗师命了。
不远处,墨轻寒和刚赶到的拾七看着此刻已是少年公子模样的顾惜夕,望着她迈入了盛京。
“属下办事不利,火莲教掌教和两个教中弟子跑了。”
“无妨!”
“另外,主上,苏坊主多次传信催你了。”
“这一路是耽搁了些时日,也难怪她着急,我们这就回去。”
“那顾姑娘这边?”
“京城凶险,派个人继续跟着,掌握她的行踪即可,如遇危险及时来报!”
拾七颔首,二人入城后便隐匿行踪,直奔盛京东市颇负盛名的‘落香坊’。
顾惜夕走在盛京宽阔的街道上,看着眼前楼市林立,商铺纵横,人密如织,盛京的繁华热闹让人瞠目结舌,想来也是,前朝古都所在,天下最为富庶的地方,能不奢靡富丽?
顾惜夕还在感叹时,城门处忽然响起马蹄声,由远及近,雷霆之势,迫使刚才还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迅速让出条道来,只见几个暗绿色服制的人骑着马经过顾惜夕身侧朝主街的尽头绝尘而去,像是有十万火急之事一样。
顾惜夕心想在这闹市中,如此嚣张快马驰骋的想必是大有来头。果不其然,身边陆续有人开始小声抱怨起来。
“这御前司的人办事,愈发胆大妄为了!”
“小声点,不要命了,御前司岂是我等平头百姓可议论的!”
原来这就是御前司,顾惜夕算是明白鬼手老六所说非虚了。顾惜夕边走边看,寻一处热闹非凡的酒肆就进去了,点上两样招牌菜,安静的吃着听着,京中的新鲜事就这么往耳朵里钻。
议论最多的就是镇国公顾镇北在数月前的北线之役中贻误战机,通敌叛国,虽身死在战场,其罪不容恕,镇国公府已被抄家,镇北军中老将军的心腹亲信有的革职查办,有的发配流放,此案牵连甚广,已由御前司加紧审理结案了。
北线之役最后是西凉军副将徐渭领兵前来支援,徐渭乃猛将,一夫当关,扭转战局,最终取得此战的胜利。徐渭获此功勋,不日便会进京受赏。据传皇上有意擢升徐渭为镇北军的新任主帅,镇北军乃是元盛与元启接壤北线防御的关键所在,屯兵三十万,把持镇北军那就是重兵在手,权倾一方,徐渭可谓是一步登天。
顾惜夕但笑不语,镇国公顾镇北可是战绩彪炳史册的名将,在师父整理的卷宗里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顾镇北戎马一身,所战无往不胜,是前朝和元盛两朝大将,能与之齐名的也只有元启国的大将元炎良,还有保卫盛京安危的虎啸营主帅贺绍,算起来都是前朝留下来的老将。
顾镇北坐拥镇北军历经两朝,元历最初几年战乱四起,元盛几乎要分崩离析时,是顾镇北请战平乱,以泰山压顶之势,平南乱收东洲,才保住了萧家的江山,获封镇国公。顾老将军为元盛守着这疆土,尽忠职守,一门忠烈。
奈何萧家本就是篡权夺位得来的皇位,无论是先皇还是当今皇上都对前朝重臣很是忌惮,兵权旁落,如鲠在喉已久,此次正是皇上收回兵权的大好时机,就算没有这次北线之役的过失,这镇国公府也是会没落的,这罪名是真是假还有什么要紧的呢!
再着就是太子萧桓宣王萧逸两党储君之争愈演愈烈了,后宫之首楚皇贵妃意欲为宣王选妃增加其夺嫡的筹码,萧室宗亲也积极提醒皇上,太子早该到了立太子妃的时候了,一下子两位皇子要选妃,这可忙坏了各大贵族世家,京中适龄贵女都在积极准备,望风而动。
御前司这阵子不知在忙什么要紧事,也不见活阎王萧离尘办案拿人了,朝廷百官近些时日倒是能喘口气好眠了。要说这京城里最忙的是信王萧离尘,那么最闲的便是元盛第一富贵闲人景王萧瑾衍了,四处游玩至今未归京。
萧瑾衍是当今皇上众多兄弟里唯一幸存的手足,他身世可怜,落难在外多年,寻回后认祖归宗,被封为景王。皇上甚是偏爱这个皇弟,但凡有什么稀罕之物均送至景王府以供其玩赏。而萧瑾衍呢,不参政事,爱风雅喜山水,常年不在京,偶尔在京也是流连风雅之所。虽然因年少遭难毁了容,一直带着半具金色凤纹面具遮面,但景王之姿,清贵端方,也是这芸芸京中贵女的春闺梦里人。
再说到楚相之子大理寺卿楚青阳办砸了差事却相安无事,可见皇上对楚相对楚家的倚重和恩宠;又不知哪里传来的消息,有富可敌国的宝藏将要现世,江湖上早已为其厮杀出一片血雨腥风了;又听闻朝廷在捉拿要犯墨轻寒,墨轻寒是谁,以前鲜少听闻啊,这突如其来的悬赏令是怎么回事?这都不知道,一个多月前香火鼎盛的火莲教总坛一夕被端,听说掌教在逃,肯定是这火莲教作恶多端,朝廷终于出手剿灭,这墨轻寒定是这在逃的掌教。嗯嗯,有道理!这东市的‘落香坊’又进了些新姑娘,水灵得很,排的新舞曲也是别出心裁,引得满京城的贵公子们争相流连,一掷千金……
快吃完的顾惜夕摇摇头,这盛京城可真热闹,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唱大戏都没这般精彩!唤来小二结账后,顾惜夕就来到朱雀大街上,这朱雀大街将城门与皇宫贯通,一眼望去尽头便是皇宫,就是站在顾惜夕现在所在的位置,都能看到一座座巍峨耸立的宫殿楼宇,传闻永裕王朝的皇宫原本就大气磅礴华丽非凡,在此基础上翻新扩建后的元盛皇宫更是一派金碧辉煌。
元盛皇宫外有一条护城河,紧挨护城河这边的是各部各司衙署,往外来就是与朱雀大街垂直的玄武大街,玄武大街往外东头是王孙贵族公侯爵府,修得是一座座高门气派的院落,西头是各大世家百官的府宅,再往外是与玄武大街平行的白虎大街,白虎大街过来东头是盛京最美的‘申春湖’,湖极大极秀。沿湖一大块就是东市,东市繁华热闹,古玩字画、茶楼绣庄、歌坊花楼应有尽有,是贵人们常去之处;白虎大街西头就是西市了,西市是市井之地,酒肆客栈,杂耍小吃,平头百姓大多居于此。
顾惜夕刚才就是从西市出来的,跨过眼前的朱雀大街对面就是东市了,顾惜夕没有进入东市,而是去往了‘申春湖’,传言不虚,‘申春湖’的确秀美,现已深秋,湖水静美无一丝涟漪,湖边树木纷纷坠下已枯黄的叶子,顾惜夕沿湖安静的踱步。
御前司内,指挥使萧离尘脸色阴沉地听着几个手下的汇报,汇报的正是城门处闹市策马的几人。
松石:“禀大人,属下几人快马加鞭,根据严大人提供的线索,无论是客栈茶楼还是顾府,几乎将渝兰翻找了个遍,也未曾找到顾府小姐。”
萧离尘用手指轻按鼻梁上方,有些烦闷:“这顾家小姐不过是一个痴儿,紫凝离开渝兰时,还留有人手盯着,这都找不到?”
松石为难道:“属下无能,属下去的时候,盯梢的都说自己被人打晕了,醒来后就找不到顾小姐的影子了。”
萧离尘抬头看了眼底下人,是墨轻寒吗,紫凝说起过墨轻寒在渝兰的行径,着实让人看不透,墨轻寒先是截了顾小姐,又是探听江湖五派议事,他到底想干什么呢?这顾小姐不会凭空消失,如果说是被墨轻寒藏起来倒是会让人很难找到。
“都起来吧,那墨轻寒呢?可有他的踪迹。”
松石起身:“墨轻寒是同顾小姐一起消失的,属下怀疑顾小姐在墨轻寒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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