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惜自己是吧?不在乎一切要报恩是吧?那不如……今晚留下来!”
墨轻寒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暗哑,刚才一路上怀抱娇软,顾惜夕还一直勾着自己的脖子,似乎一想到她在自己怀里含羞带怯的模样就有些难耐,所以才一到听尘苑就不耐烦的将她赶了出去,怕再晚一步自己会做出逾矩行为。可这顾惜夕呢,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着就来气。
顾惜夕没见过这样的墨轻寒,有些不知所措,傻傻愣住。
墨轻寒看着顾惜夕不说话,一双眸子亮的惊人,煞是娇俏可爱,忍不住慢慢低下头来。
顾惜夕有些紧张,又不知该怎样拒绝,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陌生又违和的脸,忍不住道:“不行,这张假脸不行,太难看了。”
墨轻寒一愣,被圈住的小妮子明明很紧张却在强装镇定,这副样子惹得自己有些心疼,这丫头啊,对自己总归是差点意思,于是身体离开顾惜夕,调笑道:“这张脸不行,那我换回来就可以啦?”
顾惜夕褪去紧张,暗嘲自己没骨气,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怎么刚才就傻掉了?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直接一记手刀劈下去,可是自己好像打不过墨轻寒,呸呸呸,什么叫再有下次。
顾惜夕阴恻恻道:“有胆你就试试,就算打不过,我也要让你不得安宁。”
墨轻寒看着顾惜夕此刻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禁在想她什么时候能对自己乖巧顺从些呢?怎么每次相处不到一会便剑拔弩张的,实在没法好好说话。
墨轻寒叹了口气:“对了,多说一句,司马小姐在你府上也未必安全,东洲王嫡女出逃的消息已经泄露,皇上很快也会知晓,所以早做打算。”
顾惜夕心道,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着实可怕,但念着他提醒这话也是为了自己好,于是闷闷道:“知道了,我走了!”
顾惜夕飞身离开,墨轻寒也不感到稀奇,还想这丫头轻功倒是恢复的不错。
墨轻寒走进听尘苑,来到一副山水画面前,稍移开画,露出暗格。
墨轻寒取出一个长木匣子,来到桌子前,打开木匣,拿出一副画卷,极尽轻柔的将画慢慢展开。
只见画中是一位身姿飘逸容颜绝色的女子,远处青山,近处密林,女子轻盈飞在半空中,一袭素白衣衫,手持清光剑,发丝和发带随风飘动,眉如远黛,眼中含秋,一点朱唇,这便是墨轻寒初遇颜红素的样子。
颜红素张扬肆意,美得不可方物。
墨轻寒回忆展开,自己本来是抗拒芸娘私自接下的这一桩交易,只因这交易太荒谬,有人提出了很特别的交易条件,只为三年前的中秋夜雇自己将知晓阁阁主颜红素拦在渝兰郡外一夜。
抵不过芸娘的催促,段沐的诱导,墨轻寒还是来到了渝兰,在月色中等到了颜红素,只一眼便觉得这一趟不虚此行,只是没想到那一夜后这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就消失了,知晓阁也覆灭了,才知道此事藏着巨大的阴谋。
墨轻寒懊恼愧疚,自己竟成了此事的帮凶,所以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看样子顾惜夕大抵是不记得那夜的事了,自己该不该告诉她?她知道后又会如何看待自己呢?
苏芸娘一进来就看到盯着画像出神的墨轻寒,忍不住道:“芸娘以为公子遇到顾小姐后就把颜阁主放下了,今日怎又想起看画像了?”
墨轻寒回神:“遇到了难解的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仿佛怎么做都是错。”
“天下还有公子解决不了的事?怕是关于顾小姐的吧,顾小姐行事惊世骇俗,捉摸不透,我看公子这情路且阻且长。”
墨轻寒转而问:“拾七和段沐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放心,段沐已经把火莲教新招的弟子底细都摸清了,将我们有些茶楼铺面低价转给了他们或者他们的亲眷,正是御前司最近盯得死死的我们打算要舍弃掉的那些,拾七也已经将九重楼这几年能摆在明面上的交易的册子都整理好了,悄悄放入了这些店铺当中,加上公子白日里的指引,御前司很快就能查到火莲教头上。”
“萧离尘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得出其中的猫腻,不过他也清楚,将九重楼连根拔起是困难的,对他而言也未必是好事,只是眼下皇上逼得太紧了,我就给他个坡下,让他好交差,我们也能松口气,双赢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没过两日,顾惜夕早起练功,感觉这副身体跟自己越来越有默契了,还在自鸣得意的时候,铜铃就咋咋呼呼跑过来了。
原来是顾惜夕在落香坊里出格的举动已经传遍京城大街小巷了,赶早买菜的铜铃听后气愤不已,还与人争吵起来,后来大妈婆子们骂骂咧咧更难听了,唾沫差点把铜铃淹没,铜铃争执不过只好回府了。
“惜夕姐,你是没听到,那些人捕风捉影添油加醋地乱嚼舌根子,那话说的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惜夕姐,你……真的去了那种地方私会外男,还弄得人尽皆知?”
顾惜夕看着铜铃激动的样子,笑着安慰道:“没事的,我不想遵旨又不能抗旨,就只能送给他们一个退婚的理由。”
这时小棠也过来了:“惜夕,你这样子真的好吗?这婚事是楚皇贵妃亲定下来的,楚皇贵妃能荣宠后宫这么多年,不仅仅是靠楚家靠楚相,她有的是心机手段,你这样做无疑是公然驳斥了她的颜面,以她宝贝宣王的性子,很难轻易放过你。”
顾惜夕这才想到自己只顾着给宣王给皇家一个退婚理由,没考虑到这里是盛京,远比江湖更加复杂险恶,皇权之下,岂能由自己再像从前那般肆意妄为。
“嗯,是我有欠考虑,我再想想,也许会有更稳妥的解决办法。”皇子大婚,光准备就得数月时间,如果能早日办完事,就可以离开盛京了,到时候天大地大自然是能自由行走的。
小棠:“还有,如果你以后遇上了心仪的男子,可会担心他为流言所扰?”
顾惜夕沉默了,她没有想过这么多,也许一直以来自觉是一缕幽魂寄居在顾惜夕体内,所以于这世间,自己更像是一个看客,冷眼旁观,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都没有什么真切的感受,说白了就是自己并没有真正的融入这重活一次后的世间,更遑论能有真心真情。
“不会,我这辈子大概是不会喜欢上谁了。”
随后几天顾惜夕倒是真的老老实实呆在了府上,主要也是楚青阳传信过来,准备这几日就送小棠回东洲,顾惜夕怕有什么变故,便守在府上。
天气已经是隆冬时节,铜铃说今年的冬天来得太早了,估计是个很难熬的寒冬,于是就开始着急缝制冬衣了,小棠因为要离开的缘故显得很伤感。
顾惜夕何尝不是迷惘,知晓阁的事查到现在线索都断了,自己又将如何继续?师兄近在咫尺,自己却不知拿他该怎么办?
这时楚青阳进来了,说着这几天外面的情形。
御前司这几天每日都在东市西市查抄店铺抓人,都快把盛京翻个底朝天了,乌泱泱抓了百十来号人,说是终于将九重楼这个神秘的组织一网打尽了,还有九重楼的楼主也落网了,搜查出的金银玉器几大箱子,还查到了这些年九重楼的交易账册,这次将九重楼连根拔起令龙颜大悦,御前司上下都受了封赏。
顾惜夕皱起了眉,虽不相信墨轻寒和九重楼会这么轻易被抓住,但咋一听这消息还是忍不住把手收紧了。
楚青阳笑道:“怎么?担心他啦?”
顾惜夕撇撇嘴:“祸害遗千年,不可能是他,就是不知道这被抓的是哪个冤大头了?”
“你还挺了解他的,被抓的楼主是火莲教掌教,那百十来号人也是火莲教的弟子教众。御前司萧大人说这火莲教其实就是传说中的九重楼,正是打着火莲教的幌子才得以在京城大肆吸纳信徒发展壮大,查到的据点甚多,加上火莲教本就作恶多端,受百姓诟病多年,如今证据确凿,一干人等只待受审后定罪了。”
“原来他说的对付火莲教的办法竟是这样,借朝廷之手除恶务尽,自己又可以金蝉脱壳。”
楚青阳赞叹道:“一步绝顶聪明的妙棋,不是吗?”
“嗯,青阳兄很欣赏他?”
“这样的人,但愿能是友非敌。对了,我已安排好,趁着京城这股乱劲,今晚就送小棠出城,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我明白,火莲教一案牵扯甚广,大理寺怕是也要忙得团团转,再者青阳兄若是离京目标太大,还是由我悄悄带小棠出城吧!”
楚青阳点点头,商议好后,楚青阳又去看了小棠,算是道别。小棠双眼通红,没说什么,只是送了个荷包给楚青阳。
顾惜夕记得这是小棠亲手绣的,绣的是并蒂莲,里面还有小棠的一缕青丝。
楚青阳只当是寻常香囊倒是大大方方的收下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顾惜夕心想这青阳兄何时才会明白小棠的心意,可会知道曾有一女子为他孤身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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