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完饭后,  依旧去施工地上工。

    文宓不让须眉,跟着许印几个人一起干活,  他们能干的粗活重活,  她也能干。

    夏晴和苗炳正忙脚手架的事,要搭把手,可以随意找一个人,  用不着浪费一个会木工的人力。

    他们现在缺的是家具,不是那种拿着木头插进泥里,  用绳捆扎在一起的餐桌,而是正儿八经的长桌、方面大桌。

    几人商议着让宁一葵先帮着打家具,  桌椅当先、其次是盆桶、若空出手来,  橱柜箱笼这些也可以试着做做。

    而狄婉玲在找过赵蓬莱后,  得知众人没有储备油用树木的种子,  别说没有,就是有,众人要榨油也得先制出榨油的工具来,光榨木挑选就不是一两天的事,找到后还得打坯挖槽。

    狄婉玲暂时也没了事做,便给宁一葵打下手,做家具。

    李寸心仍旧抬了犁耙去开荒种土豆。只是这一次,  颜柏玉让她牵走了水牛,  不叫她带着梅文钦了,不仅不让她带梅文钦,  还让周浣跟着她一起。

    李寸心也不做抗争,让梅文钦休息一下是好的,  多一个人来帮她开荒也是好的。

    李寸心抽赶着水牛,  犁地耙土分完行,  两人回去匆匆吃过午饭,便拿着发了芽的土豆切块。

    李寸心切个块,递给周浣,周浣便按李寸心的指示,拿着土豆块的切口沾一沾草木灰,然后丢进竹篓里。

    李寸心背起竹篓,提着一把陶瓷水壶,水壶肚圆口大,出水口像莲蓬一样,这是于木阳按着水壶的模样做的一只花洒。

    周浣拿起锄头,另一手和李寸心合力抬着竹篓里的肥料往田里去。

    李寸心一个窝内放一枚土豆块,盖了土,浇过水,施了肥,将田归垄,才算忙完。

    太阳已经到了西边去,西边的天镶着暗红金边,两人扛着锄头回家,许印他们一行人也从新屋过来,打着头上的灰尘,拍着身上的木屑。

    炊烟袅袅,欢声笑语。

    日子像溪水一样平缓地往下流。

    新屋的建设一步一脚印,刨去最开始的建材准备,从夯地基开始,前后搭了快一个月,已经趋于完工。赵蓬莱、冯槐和于木阳在屋顶上铺青瓦,像给一个姑娘开脸。青灰齐整的屋面让整间屋子骤然立体熟悉。

    新屋地势原本就比周围高上些许,赵蓬莱平整土地时依然运土夯实将这里垫高了一层,屋子前方形成一个小坡,坡前有一株梧桐,树干挺拔,叶展如冠。

    新屋灰白的地基坚厚,地基前铺了一条切割得六面平平整整的阶石。

    新屋进深有六米左右,分三间,正中是堂屋,两边是卧室,一进堂屋,唯一的感受便是挺阔,屋顶高悬,没有一种打头的压迫感,四面开阔,所有人站在堂屋里都无需耸肩缩脚,这里既不潮湿也不闷热,穿堂风吹得他们好畅快。

    隔间的木墙已经上好,木材烟熏防腐杀菌,进到卧室,内墙刷了石灰水,气味还没散,但雪白的墙面加上采光令得屋内非常亮堂。

    屋里空荡荡的,家具还没放进去,大门和窗子也还没装上,门预设的是双开门,窗户也开在屋子正面,为了采光好,窗子开得不小,夏晴和宁一葵为了这窗格没少费心思。

    众人站在新屋前,看着这个庞然大物,青灰的瓦面下是白的墙面,墙面平正整齐,青瓦俨然有序。

    它太秀气太文雅,不像是这个粗犷时代的产物,土坯屋相形见绌。

    新屋整洁透气,高大美丽,它甚至放到现代,往前走个二三十年,也不违和,那时常见这样屋宇的身影。

    众人第一次感觉离家这样近,这样近,仿佛两个时空在这间屋子上有了短暂的交汇重叠。

    蒋贝贝默默退走,远离,蹲在梧

    桐树后,捂着嘴很小声地啜泣起来。

    或远或近,有布谷鸟和四声杜鹃的鸣啼。

    宁一葵抓着衣襟,喉咙连着肺部中央气管这一道都像是堵住了,她说道:“文姐,这个新屋建的这么好这么美,我本来该高兴,但是我看着它,觉得好难过啊。”

    这似曾相识的屋子勾动人思乡的情,乍见之下狂喜的少,怅惘的多。

    情绪需要一个过度。

    晚上众人搬到新屋这边吃饭,宁一葵打的长条桌子派上了用场,掇四条条凳往长条桌两边一放,再在头尾放两把椅子,十七个人都能上桌,一点也不拥挤,下了桌也走动得开。

    即便临近傍晚,屋内仍能辨物,堂屋前后门开着,气味流通,没了土腥臭汗油荤混杂的味道,清爽起来,饭菜仿佛都变香了。

    这时候众人感受到新屋的舒适安逸,那种思乡的情持续发酵,成为一腔浓厚的热血,供给人精神无穷的力量。

    从他们有计划开始实施算起,到现在快有一年了,就为了这一间屋子,寻铁矿冶炼器具、伐木打木坯、寻石矿烧制研磨、烧砖烧瓦,他们这一年过半的心血耗在这里。

    李寸心忽然明白了赵蓬莱为何这样偏执,执着于透支他们的能力也要超常发挥建出这样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出现在一无所有的原始世界,它像个时光机,像个奇迹。

    赵蓬莱要把它打造成精神的碑柱,它向所有人展示着他们恢复原有生活水平到一半乃至更多的可能性,这间屋子比任何慷慨激昂的说辞都振奋人心。

    而对于村长的屋舍来说,这栋建筑也象征身份与威严,它对众人形成一种无形的威慑。

    这间屋子精神层面的用途和物质层面上的用途是对等的,甚至是高于物质上面的用途。

    毕竟这屋子现在就能给众人的心打上一针鸡血,但他们现在还无法入住。

    赵蓬莱用艾蒿烟熏过屋子后,夏晴和宁一葵才开始在卧室内组装木床。苗炳的竹床已经打好了,竹床高五十公分左右,床宽一米五左右,两个人睡下后虽不剩多余的空间,但能从容转身,竹床结实,床面平滑没有毛刺,即便是竹节部分的轻微凸起也不硌手。四个男人合力将这竹床抬进了另一间卧室。

    两边房间都放上了一张方桌,一把椅子,衣柜箱笼这些还没来得及做,做了现在也用不上。

    夏晴和宁一葵组装的木床和竹床一样大小,两人按上大门,大门往内开,背后有门闩,从里面关门能起到一个很好的阻挡作用,可若从外边关门就需要门锁,他们没有门锁。

    他们不仅没有门锁,按好窗子后,窗格的空隙也没有合适的遮挡物。

    夏晴和宁一葵做的时候兴致冲冲,做完了按上之后观赏也感到心里极美,只是很微妙的察觉到差了点什么。

    李寸心问道:“这窗格这么多漏洞,夏天怎么防鼠蚁虫蛇啊?”

    夏晴和宁一葵如遭雷击,恍然大悟。

    两人抓来于木阳,劈头盖脸,“烧玻璃!”

    “你俩开什么玩笑。”于木阳白眼要翻到天上去,眼皮直抽抽,“要玻璃,成啊,方解石、白云石有没有?芒硝有没有?这些先不提,你给我整个百来斤的石英砂来再说。”

    颜柏玉语声不急不躁的,“古代经常用明纸糊窗。”

    李寸心看向众人,“谁会造纸?”

    鸦雀无声。

    李寸心笑了笑,“算了,先用草帘挡着吧。”

    夏晴嘟囔道:“那开这么大的窗子有什么用,都不透光了。”

    李寸心沉吟道:“以后大家的窗子都有采光的问题,用蓬草木板遮挡确实太暗了,看看之后棉布能产多少吧,要是有剩余的,可以用棉布糊窗子,透气也透光。”

    夏晴叹一声道:“要等到冬天了。”

    文宓问道:“为什么要等到冬天?”

    李寸心道:“因为棉花秋天收获,之后纺线织布需要时候,而且肯定是先供给大家穿衣。”

    周浣道:“不是还可以织麻布吗。”

    李寸心耐心道:“荨麻太少了,而且之前没想过这一茬,都用了来搓麻绳。”她之前一心扑在粮食上边,穿衣上边没用多少心思,只想着棉花好,种棉花,觉得荨麻纤维织出的布匹格外粗糙,没想过种它,就只用找得到的那点荨麻搓麻绳,其实现在想想,即便是荨麻织的布上身太粗糙,也可以做地毯窗纱嘛。

    太史桓突然开口问道:“苎麻可不可以?”

    李寸心一怔,众人都诧异地看向太史桓。蒋贝贝道:“可以啊,当然可以,苎麻比荨麻还要好。”

    太史桓说道:“我们当初在找过来的路上遇见过苎麻。”

    于木阳抬杠道:“你怎么知道是苎麻,别不是你胡乱认的吧。”

    夏晴鄙视他道:“他的天赋是百科,你个白痴!”即便是太史桓能认错,他的天赋还能出错吗。

    “……”于木阳忘了这茬了。主要是太史桓这天赋到了这里,平常就没什么能发挥功力的地方,以至于于木阳给忘了这家伙的天赋就是认东西。

    蒋贝贝看了眼太史桓,向李寸心道:“如果真是苎麻就太好了,村长,这个你能种么?”

    “能种是能种啦。”李寸心道:“还是得看看那边的长势和有多少植株。”

    别说,这东西真种出来了很容易管理,一年能收好几茬。

    蒋贝贝已然认定那边有不少苎麻了,甚至觉得苎麻一定是长势大好,开始提前欢庆,“我们可以制夏布了,我们夏天有新衣服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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