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看看高暄,不敢擅自回答。

    简东臣立即上前挡在东君身前,打着哈哈:“没事啊!能有什么事嘛?甭管他们,我还有话要问你呢,走,咱们进去说。”

    东君却站着不动,“永王府是又死人了,这次死的是谁?看来珠娘子的预言还挺灵验的。”

    “你你!怎么会?”高暄和简东臣齐齐惊诧发问。

    “你们想问,我怎么没有忘记昨夜的事情,对吗?”

    东君云淡风轻的样子,却吓坏了场中人,除了小八。

    简东臣一把拉住小八,颤抖着声音,问:“东君他他……”

    他他了半天,就是没问出重点来,高暄接过话茬,“东君他能记得昨夜的事情,是不是说明他的失忆症都好了。”

    小八苦笑:“由前日开始,公子的记忆便时好时坏,几乎能记住一整日的事情了,可是,夜晚睡一觉醒来后,便又什么都不记得的。但事关六谷教之事,她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所以才记得昨夜的珠娘子之事。”

    府丞在旁弱弱的补了一句,“这应该是大多数失忆症患者常见的症状之一,叫作什么来着,对了,叫选择性失忆。”

    选择性失忆,好任性的病症啊——我想忘就忘,想记就记,就是如此简单直接!

    没想到平日总是口无遮拦的补刀专业户林云,却冒了句挺有水平的专业术语,小八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

    简东臣白惊喜了半天,失望的放开小八,转过身去暗自神伤。

    东君却上前一步拉着他就走,“走,我们去永王府。”

    简东臣回头向高暄求助,后者追上前拉住了东君,“你先别走!你还没告诉我,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东君回头看了一眼高暄:“什么事?我有答应过你吗?”

    高暄:“有!你昨夜答应的。”

    东君眨眨眼:“我不记得了?我有病,大人又不是不知道!”

    高暄:“……”行,敢忽悠本官,回来再找你们算帐。

    永王府内。

    表面看上去井井有条,但整个王府笼罩着一层肃穆诡异的气氛。

    也难怪,不过才四五日时间,便连续死了两个人,下人们自然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就连往日里总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王管事,也将高昂的头耷拉下来,一脸肃清的将东君等一行人,迎进了珍夫人的起居院落——东篱阁。

    这处阁院,明明位处南边,却偏偏起了个“东篱阁”的名字。

    高暄未见到永王,便小声问管事:“王爷呢?”

    管事亦小声回:“王爷痛失爱妃,悲痛攻心,如今也是卧床不起,让小人代他处理珍夫人之一切事宜。”

    高暄打着官腔佯装同悲:“请王爷节哀,下官定会督促同人,早日擒获凶手,以慰珍夫人在天之灵的。”

    珍夫人的遗体被白纱盖着,就躺在东篱阁前院的池子边。

    高暄惊讶:“夫人她怎么会躺在此地?”

    管事悲伤之情溢于言表,“夫人是今日凌晨由池中打捞上来的。”

    高暄:“……”

    东君早已经戴上手套,将白纱轻轻掀起。

    死者披散着一头乌发,脸部被水浸泡得发白,乌发白脸,同她身上的紫色中衣形成鲜明的对比,诡异惊悚。

    死者身着中衣,粉黛未施,钗环未插,不会是睡到半夜,悲伤难以自控,一时想不开才爬起来自尽的吧?

    她是史磊的亲姐姐,为了弟弟一事想不开,也挺正常的啊!

    东君和简东臣对看一眼,又扫了管事一眼,后者今日是出奇的沉着冷静,一对眼便明白了前者眼中的疑问之色。

    “大人是不是想说,珍夫人她是为其弟悲伤,想不开自己投湖自尽的?”

    东君狡黠反问:“那管事认为呢?”

    “珍夫人她是绝不可能自杀的。”管事斩钉截铁的回。

    “哦!为何?”

    管事:“今日早上,小人也以为珍夫人是想不开才……可后来王爷说,史小爷身亡后珍夫人虽然很悲伤愤怒,但经过王爷的极力安抚,这几日又皆在此陪伴于她,夫人也日益归于平静。

    昨夜,夫人见破了案子,又擒获了凶手,心中欣慰,入睡前还陪着王爷小啜了几杯呢?

    最重要的是,她昨夜还连夜吩咐小人,今日去请兰馨斋的师傅过来,她要订制发钗步摇。因为,再过一月,便是夫人的生辰,她还和王爷商量着怎么庆贺呢?王爷还说要请珍夫人最喜欢的秦大师来府中唱戏,夫人当时别提有多高兴了。”

    东君:“……”

    珍夫人她歇息前还有心情吩咐打制首饰装扮自己,也在翘首期待着不久后的生日宴。这样的精神状态,又怎么可能会睡着睡着想不开,半夜去投湖自尽呢?

    怪不得发现她身亡后,永王首先就排除了她自杀的可能性,第一时间报了官。

    “管事刚说王爷他这几日都歇在此处?昨夜也是吗?”

    “起初是的,但等夫人睡着后,王爷睡不着,便又起身去了永乐院打座。”

    管事压低声音继续:“王爷今早被下人们吵醒,亲眼见到珍夫人浮在水面上,险些就晕倒在地,还好小人及时扶住了他。”

    原来如此!

    一觉醒来,宠爱的枕边人也魂归天国,香消玉殒。永王肯定在想,若是昨夜不离开,那珍夫人也许就不会身亡了。

    后悔莫及,永王是受不了如此重的打击,才病倒在床的。

    也就是说,永王是昨夜最后见到珍夫人的人、之一。

    想了想,东君又问:“管事刚说的秦大师是?”

    “他是京中最出名的昆曲大师,珍夫人素来最是喜欢他的昆曲。”

    东君静静点头。

    开场白过后,东君在简东臣的辅助下,细细的检查完死者周身,便重又将白纱掩盖上。

    “是谁发现的死者?”东君例行公事的询问。

    当然,这也是必不可缺的第一环。

    谁发现的死者,看似是极具简单普通的一个问题,但却是案件的敲门砖,也是第一线索。

    一身量小小的小侍女由远处的人群中站了出来,怯生生的,“是小人发现的。”

    “她叫青杏,是服侍珍夫人的舆洗侍女。”管事在一旁补充前者的身份。

    东君板着脸孔,继续例行询问,“说具体一点,你是何时发现的,又是如何发现的。”

    “小人,我我……”

    小侍女抬头看了一眼东君的无表情面具脸,吓得语无伦次,想说的话都被吓了回去。

    简东臣拉了拉东君,“你小声点,看把小姑娘吓得。”

    东君还真是听简东臣的话,立马转变了态度,柔声细语,“小姑娘别怕,说你看到的就好。”

    青杏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张面具脸,迅速低下头去,半晌后才小小声道:“今早天刚亮,小人便去准备夫人的洗脸水。由下人房到舆洗间,要经过前院的那个池子,小人在池边走着走着,忽然就发现池中飘着一抹紫色,觉得好奇便靠近看了看,待看清楚是个人飘在水面上时,小人被吓坏了,立马边跑边开始尖叫,随后夫人的侍女们都赶了过来。”

    虽然很小声,但胜在说得够详细具体,是东君想要的答案。他满意的点点头,又问:“昨晚上最后服侍夫人的也是你吗?”

    “不是小人,应该是红菱红绡两位姐姐。”

    所以,昨夜最后见到珍夫人的人,除了永王,应该还有这两位侍女。

    “她们是?”

    “她们皆是夫人的贴身侍女。”

    东君看了看王管事,后者倒很配合,“大人要询问她们吗?”

    东君想了想,却答非所问,“由此处到珍夫人的寝房远吗?”

    管事:“不远。”

    东君却对着青杏道:“劳烦姑娘为我们带路,可好。”

    东君的态度谦和友善,同先前的咄咄逼人判若两人,青杏不自觉地就点了点头。

    青杏在前引路,东君一行人紧随其后。

    由案发现场到珍夫人的寝房,说远却又不远。

    若论直线距离,也就一里多地远,但众人却七弯八拐的走了一刻多钟方到。

    站在珍夫人的寝房前,东君试了试额际的细汗,看似随口一说:“看来,珍夫人她不仅喜园林景致,还很是喜爱菊花呢。”

    高暄点头,“正是,虽也是深秋,但这院中菊花正盛,正所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矣。”

    原来,这才是东篱阁的来处。

    想不到史磊那样一个滥人,他的姐姐珍夫人却是个雅致之人,怪不得能得永王欢心呢。。

    简东臣也赞同:“园林景观风雅,还有这满院子的菊花,有许多品种是见都未曾见过的,着实稀罕。”

    “那这一路走来,简捕头看到的菊花有多少种呢?”东君又随口再一问。

    简东臣:“……”

    简东臣:“有四种,不对,好像是五种,也不对。哎呀,我哪里记得那么多嘛。”

    “那高大人呢?”

    高暄没想到这个问题落在自己的头上,还真就认真想了一想,未果。

    “这叶红花黄花绿,将抱未抱,乱花渐欲迷人眼,本官方才的眼中,可只得万千色彩啊。”

    高大人不愧是高大人,明明不知道,但偏偏回答得如此诗情画意。

    管事心中不悦——出了人命案子,你们还有心情在此说闲话。

    他刚要发作,东君抢先一步,“小八,你说呢?”

    小八略一思索,便清声道:“除了花黄,绿菊,万寿菊,大丽菊,悬崖菊,案头菊外,还有退抱,乱抱,园抱,反抱,飞舞抱,露心抱,一共是十二个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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