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紧紧的搂着沈虞。
过了一会儿,沈虞弱弱的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王爷,太紧了……有点难受。”
“我又不是小孩子,又不会撒手没,你抱松一些。”她抬起眼,嗔怪的望着他。
容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松开了一些,沈虞这才得了些喘息的机会。
她认认真真的望着他,“王爷喜欢孩子吗?”
容时皱了皱眉头。
沈虞心中有些慌,今日她说的话都是在之前仔仔细细打过草稿的——她打草稿到这一段的时候,竟然忽略掉了“容时不喜欢孩子的”这个选项。
所以说,若是容时不喜欢孩子,现实就会完全脱离剧本,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了。
容时望着沈虞那种又期盼又纠结的样子觉得好笑。
“本王不喜欢孩子。”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除非那孩子很像王妃。”
沈虞顿时苦了脸——
这话她又是不知道怎么接,根据遗传学来说,孩子像父亲还是像母亲完全是琢磨不透的,她根本没有办法保证,生出来的孩子会像她。
容时欣赏了一会儿她苦恼的样子,才有些为难的开口,“算了,只要是王妃生的,本王都喜欢。”
沈虞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在逗她呢,于是捶了他一下。
容时抓过她的小手,握在手中,“王妃是不是想说,等到本王病好了,咱们就生孩子?”
沈虞的脸热了热,许久之后才“嗯”了一声。
“好,本王答应你,这次需要拉钩吗?”容时好笑的看着她,他的王妃才十六岁,还是个小孩子。
“好啊。”
沈虞伸出一根小手指,勾住容时的小手指,随后两人的大拇指自然的印在了一起。
……
“啊!”
糖果铺老板的家中,稳婆从屋中端出一盆一盆血水来,里面的产妇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大。
屋外,秋风萧瑟,糖果铺掌柜跪在满地的黄叶上双手合十祈祷,一定,一定要母子平安。
这个男人平日里一直老实巴交,他无父无母,没什么大志向。
他将近三十才娶上媳妇,媳妇不嫌他穷,不嫌他相貌平凡,他也一直一心一意的对她——她是他的全部。
又一声女人的叫喊传出,一位瘦稳婆焦急的走了出来。
老板顿时凑上去追问,“我媳妇情况怎么样了?”
瘦稳婆面上都是为难,“难产,羊水破了都快要一个时辰了,这孩子,它就是出不来,孕妇的劲儿都快用没了,我们也没办法啊。”
老板听着里面女人的叫声越来越惨,忍不住就想要冲进去。
瘦稳婆连忙拉住他,“那是产房!别进!不吉利!”
谁知道她怎么拉都没拉住,男人执意要冲进去。
此时,另一个胖稳婆猛然打开门走了出来拦住他,“你就算进来也没用,倒不如现在就去找个大夫。”
“大夫?去找哪个大夫?有哪个大夫会管接生这种事?”他现在完全六神无主,看向那稳婆。
两位稳婆对视了一眼,梁国的大夫大多是男人,他们不管接生这种事。
那瘦稳婆思索片刻,道,“你媳妇出血太严重了,不找大夫不行,听说齐王妃医术超群,治了武安侯府表小姐的病呢,不若你去找找她看看?”
瘦稳婆这么说,也就是想让男人放弃了,毕竟,齐王府,谁敢去?
谁料老板听了之后慌忙点头,竟然——真的朝着齐王府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已经开始给老板烧香了。
老板到齐王府的时候,容时恰巧在沈虞身边,他听了下人的禀报,皱了皱眉头思索这人究竟是谁。
随后便想起了——那个觉得自己娘子最好看的男人。
沈虞立刻站起身来,“备车,去拿我的东西,我现在就得去。”
不一会儿,青袖就将东西沈虞的挎包拿了过来。
挎包是之前沈虞让青袖给自己做的,里面专门装沈虞手术用的东西。
挎包上还绣了一只鸭子,她本来是想让青袖给绣个红十字的,谁知道容时偏要青袖绣鸭子。
她觉得鸭子太丑了,还跟容时吵了起来,只是最终她还是没吵过,只好让青袖在那上面绣了一只q版的小黄鸭。
容时在沈虞身后看着她背包急匆匆出门的样子——她每次背这个包容时都觉得可爱,像只小鸭子。
他看了一会儿,才上前拍了拍沈虞的肩膀,“本王送你吧。”
容时本想抱她,随后又想到若是抱她,便是迎着风,她会冷。
思索片刻,他慢慢蹲了下来。
周围的下人全都瞪大了双眼,这这这,梁国最不可一世,最目中无人的齐王他竟然蹲下了!
沈虞自然的上了他的后背,还叮嘱他,“你跑的快一些。”
容时顿时又觉得好笑。
挺好,小娇娇现在都会命令他了。
容时用了轻功,轻巧的带着她飞了起来。
这还是沈虞第一次体验轻功,好奇的睁开眼睛去看。
“风大,你把脸埋在本王后背上,别迷了眼睛。”
她又乖乖的将脸埋入容时的后背,容时这几日被她天天投喂,胖了一些,后背也宽厚了一些。
她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那老板的家中,两位稳婆在里面慌慌张张,老板娘也没喊了——是晕过去了。
容时在外面等,沈虞先给自己消了毒,随后带着东西进去了。
她检查了一下老板娘的情况,抿了抿唇,问道,“你们两个,谁胆子大一些?”
胖稳婆站了出来,“民妇胆子大一些。”
沈虞点点头,“那你留下给我当助手,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我要剖开她的肚子,将孩子取出来。”
两人都十分骇然,连连后退好几步。
剖腹取子这种事,梁国也有,只是那都是在产妇死了的时候才这样,她们都不想担这个责任。
沈虞看两人畏畏缩缩的样子有些气,“若是害怕,可以出去,让王爷进来。”
两名稳婆都害怕背上人命,竟然双双都出去了。
沈虞默默无语。
此时,老板也正好跑回来了,他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跑这么快过。
他喘着粗气问刚出来的稳婆,“我娘子情况怎么样了?”
稳婆将里面的情况跟他说了,容时望着他,就要进去,他不假思索的开口,“我进去吧。”
他是孩子的父亲,本就应该在娘子生产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若是能帮到忙,就更好了。
有了老板当下手,沈虞开始有条不紊的给老板娘做手术。
容时一直站在门外守着,看着老板一盆一盆往外端血水,眼睛有些红。
他闻着那些血腥味,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从得了这骇人的病,到去战场杀敌,再到亲眼看着母妃从高台上跳下去,到最后,一个个手刃仇人。
他想起那些死在他刀下的亡魂,脸越来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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