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不少人看不下去,抽剑向那白衣人袭去,却都被击飞在地。
他摇摇头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柳成之因为被魔气侵蚀心肺,跪在地上,手缓缓伸向那把匕首。
“我去你大爷的!你赶快放老娘出去!你这个虾仁猪心的龟儿子乡巴佬!你脖子上顶的是不是个肿瘤,大小脑发育不全,臭泥鳅点点海水还真把自己当海鲜了?你上厕所是不是把头也给拉了?你再不放我出去,你就不得好死!”洛初本是挺温柔一小姑娘,这会儿被逼急了,语无伦次,什么脏话都往外蹦,将结界锤得啪啪作响。
那白衣人撇了她一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柳成之,你不要听他的,挖了心你必然会死,若师尊还活着,得知你不在的消息该有多难过。”萧宸上前拉住他的手愤愤道。
“是啊,师兄,子归不想让师兄死啊!”子归都急哭了,现在师尊下落不明,柳师兄又成了这副模样。
柳成之握着匕首的刀犹豫了片刻。
那白衣人不紧不慢道:“动作快点,不然我可不保证你还能见到她的尸体。”
柳成之气急攻心,又吐出一口血来,抬眸道:“你敢!”
“我敢不敢,你还不清楚吗?”
绝望袭来,握着匕首的手越来越紧,柳成之脸色苍白地笑了笑。
他的心早就是师尊的,若没了师尊,便连心也一起丢了,还要做什么呢?
他艰难地开口道:“我的出生本就是个错误,被欺辱,被轻视,被驱赶,被人厌恶,是师尊救了我,我真的很爱很爱她……若我死了,请告诉我师尊,能被她爱……我很荣幸。”
多么荣幸,被神明所爱。
这话是说给萧宸他们听的,虽然不长,却足以震撼每个人的心。
包括萧宸。他从前一直觉得师尊选择柳成之是因为他比自己早做了师尊四年的徒弟,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柳成之对师尊的爱远远超过他。
若是没了师尊,他会悲痛,会日日挂念;可若没了师尊,柳成之会死,师尊已经成为了他的空气一般的存在,一个人没了空气,又能活多久?
“扑哧!”匕首插进心脏,血花四溅。
“柳成之!!!”洛初瞳孔巨震,惊叫到几乎失声。
“师兄!”子归哀叫着,嗓音扭曲到破音,满脸泪水:“师兄你快停下——”
他想上前去阻止,却被那白衣人一挥袖,击退数米远。
云上仙府的众人皆是不忍地闭上了眼,冷汗涔涔。
那白衣人带着面具,看不出神情,只是淡淡问道:“你为她受了这么多苦,值得吗?”
手中的匕首又深几寸,柳成之的额头青筋暴起,他咬牙回答道:“甘之如饴。”
刀划开皮肉,修长的手指撕裂伤口,伸入胸膛,将那颗灼灼跳动的心脏,缓缓地、颤抖地撕扯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洛初用尽全力拍打着结界,大声哭喊道。
最后一丝血肉被扯断,柳成之的衣服早已被血浸满,满目鲜红。
他将手中的心脏递过去,血泪模糊,声音撕心裂肺到沙哑:“求你……别伤害……她……”
那颗心脏还在滴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将纯白的梨花染成朱红。
而那白衣人,只是静静站在那梨花树下,看着全过程,眼底浮起一丝痛快来。
他没去接那颗心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柳成之没了气息,倒在一地梨花里,那颗滚烫心脏滚到地上,裹了一层沙土,终究是凉透了。
【漫山的梨花簌簌落下,掩埋了他被乌鸦啄食得残破不堪的尸骨。在这世间,在这偌大的梨花岛上,无人爱他。】
系统不合时宜地重复着《梨花债》中的段落,似乎在宣告着柳成之终究走向早已规划好的末途。
下棋者,当第一颗棋子落下,一盘棋就已经开始走向结局。
洛初本以为,这本书取名叫《梨花债》,是因为元陌梨的名字中有一个“梨”字,可现在她却觉得这本书想突出的却是一个“债”字。
站在男女主的角度来看,这是一本he的甜宠文,他们经历重重阻碍相知相守,喜结连理。
可若是从柳成之的角度看,这是一本让人泪流成河的悲剧。
是谁欠的债?又该由谁偿还?
她说不清楚。
洛初捶了结界半晌,将手锤得血肉模糊,却哭了。
她把自己的脸贴在了那结界上,放声痛哭。
哭声更甚,近乎泣血。
一颗紫色的雕花珊瑚珠出现在地上。
是最后的苦珠——五阴炽盛!
“柳成之竟是五阴炽盛之人。”萧宸不可思议地惊叹,随即又喃喃道:“五阴即是五蕴,五阴集聚成身,如火炽燃,前七苦皆由此而生。色阴炽盛,四大不调,而有疾病之苦。受阴炽盛,领纳分别,使诸苦转本加极:想阴炽盛,想相追求,而有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诸苦。行阴炽盛,起造诸业,又为后来得报之因,且因行而迁流不停,而有老衰之苦。识阴炽盛,起惑造业,三世流转,而有生死之苦。”
“师尊说过,师兄他从来都过得很苦。”子归崩溃地大哭:“师兄,他好苦!”
那白衣人似乎终于看见自己想要的东西,手心凝聚灵力,那颗苦珠便飞到了他的手上。
“轰!”的一声,身后传来巨响。
“师尊!”子归和萧宸异口同声地喊道。
白衣人回头,洛初喘着粗气,从结界中走出来,她的玉手烂得不成样子,白衣上沾了些血迹,眼眶发红,向着柳成之走去。
白衣人一愣,随后拍了拍手道:“竟然能破了这结界,是我小瞧你了。”
“师尊……”血泊之中已死的男人,却睫毛轻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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