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去的宫女久久没有回来。
整个冷宫也是一片寂静,寂静的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甚至空气中也有隐隐的血腥气!
裴雪倒是没有感觉到异常,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心里格外的焦急,而今天慕念情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要不然,慕念情也可以帮忙!
她心头的不安越发的浓烈,甚至有一种让她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院子门口依旧空荡荡的一片,今天的冷宫似乎格外的冷清,半天了,都看不到一个宫女或者内侍。
啪嗒,啪嗒!
似乎有什么在低落,这个声音,在这一片寂静里,突然就格外的刺耳。
裴雪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四周看了看,院子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院子外也是空无一人。
头顶除了明晃晃的一个大太阳,就是几棵浓荫铺地的合欢树。
这冷宫里,岚妃待了很多年,打理的很好,朴实而干净,就是那些废妃也都安分的很,寻常不出门,宫女内侍也少有拜高踩低的。
她父亲说的不错,这冷宫是个好地方,清清静静的好地方。
啪嗒,啪嗒!依旧有什么在滴落,空气中的气息越来越诡异,似乎是血腥的味道。
裴雪皱了皱眉头,没事不会有人随便来冷宫,这里都是没有用的人,不值得任何一个人费尽心力。
但是,这个啪嗒啪嗒的声音,让她的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她漫不经心的回头扫过身后的院落,并没有什么人在。
裴雪收回目光,定然是哪个小宫女干活不麻利,什么东西没有放好。
但是她扶着门框的手骤然顿住了,整个人僵硬的像是一块石像。
因为,她看到了自己的脚下。
她脚后跟的石板地面上,一片红色的液体,似乎是血迹。
裴雪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目光落在那一片红色上就离不开了。
上面还在啪嗒啪嗒的滴下血迹。
她慢慢的顺着血液滴落的方向往上看!
下一刻,她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往院子里爬,地上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
随着她的爬行,在地上拖开一片红色的痕迹。。
在门框的上方,两个宫女被人抹了脖子塞在上面,血就是从上面滴落下来的。
那两个宫女的头耷拉着,脸色惨白,眼睛睁得大大的,血液从她们的脖子里流淌出来,顺着脸侧流入头顶,顺着发尖滴落下来!
“来人,来人!”裴雪简直恐惧到了极点,她想要爬起来跑出去,但是身体软的爬都爬不起来。
她撑持了几次,都是重重的倒在地上。
呵呵……
冷笑声骤然响起,如同炸雷一般炸响在裴雪的耳畔。
她惶然顺着声音抬头,慢慢的抬头,紧张的近乎昏厥的抬头。
墙头上没有,再往上,院子里墙边的一棵树遮天蔽日,她的目光顺着树干一路往上看。
先是看到了一双脚,那个样子,是男人的脚,然后是黑色的衣袍。
在夏日的风里,那衣袍在飘动。
慢慢往上,是一只握着滴血匕首的手,再往上,是一双狭长的眼睛。
他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带着嘲讽笑意的眼睛。
即便是笑着,那眼里也是半分温度都没有。
冷得让人的心头打颤。
裴雪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明明张嘴了,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她虽然只在他小时候见过一面,但是她记得这双眼睛。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记得这双眼睛,以至于以后做恶梦的时候,总是看见这样的一双眼睛。
每每惊醒浑身冷汗的时候,她就会想,当年为何好奇看那一眼。
那一双冰冷的带着野性的眼眸,带着杀气和深渊的眼眸,是不能直视的。
偏偏,她看了!
那人微微挥手,院门自己吱呀着关上了。
一阵风过,那人就站在裴雪的身边,他居高临下,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裴雪。
“看来,姐姐还认得我!”他的声音都是戏谑。
若是正常人的重逢,这句话也就寻常,但是在今时今日这样的环境下,他这句话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匕首,扎入裴雪的胸口。
裴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吸一口气,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惊慌,事已至此,她恐惧不恐惧,惊慌不惊慌,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的手撑着地面,冰凉的地面,让她一个哆嗦。
她慢慢站起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裙,然后仰起头来,在阳光下,微微笑了:“多年不见,这双眼睛,依旧如是!”
当年她被那双孩子的一双眼吓的跌了一跤,如今依旧如是。
多年前和多年后,注定他们是有纠葛的。
否则,别人都不知道,都看不到,怎么就偏偏是她!
那人看着面前倨傲的微微抬着下巴,带着浅笑的中年女子,也微微笑了。
他的声音越发的轻飘飘的:“不知道,他与你说了什么,你找慕北燕做什么?”
裴雪心里一个激灵,他来多久了,听到了什么。
“也不是很久,足以……”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裴雪,“足以屠尽冷宫!”
屠尽冷宫?屠尽冷宫!!
那么慕念情呢,她的女儿呢?
裴雪努力在衣袖里掐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的呼吸乱了节奏,不让自己的神情改变。
面前的这个不仅仅拥有一双野兽的眼睛,连心都充满了兽性,这个冷宫少说也有上百人,他竟然说屠尽!
一些老弱妇孺,和他要的有什么关系,他竟然也能下如此狠手。
裴雪也知道,今日怕是她也逃不掉了。
他不介意让她知道,就是已经笃定,她没有说出去的机会。
“你想知道父亲同我说了什么?”裴雪骤然笑了,她转身施施然走回树下的桌椅旁边,在她坐过的椅子上坐下。
桌子上油纸包里的肉饼尚有余温,她拿起来,接着吃。。
“这是裴国公府厨娘拿手的手艺,当年在裴国公府后门外,你给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这个肉饼!”那人也走过来,坐在旁边!
“肉饼虽然冷了,但是很香,似乎带着亲人的温暖!”那人直直的盯着裴雪,盯着她手里的肉饼。
“姐姐一定是记不得了,是你让丫头给我的,那是我此生唯一收到的来自亲人的东西,也是唯一的温暖!”
裴雪淡然的吃着肉饼,脑子里却是想不起有这样的事情,她以为当年只见过一次。
原来,不只是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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