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不说话了,他们中一部分是孤儿,是乞丐,是被带到岛上从小养大的。
这些人自然是忠心耿耿,别人说什么话都不会相信的。
所以,那些人此时恶狠狠的看着他。
他索性闭嘴不谈,而这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是尊主给很高的俸禄招来的私兵,这些私兵是有家有口的。
只不过,他们之间不准私下交谈,不准说出自己的身份,所以谁也不知道谁来自哪里,家中什么状况。
也有一些人,据说不愿意做了,就被放回家了。
目前,这个房间里,一大半的人狐疑的看着那人,另一部分人,愤恨的盯着他!
房间里倒是一直都是诡异的静默。
舱外倒是有一声叹息:“这江夏郡被大水吞噬,不知道谁的父母,谁的妻子儿女被大水吞噬,尸骨无存!”
“据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要失去自己的家人!”
“造孽啊,想要夺权就去夺,百姓何其无辜!”
“所以说,没有人性呢,大长公主把他腿折断了扔在马厩里那么多年,甚至看着凌辱取乐,他不恨,却是恨帮助他良多,给他武器和人马的裴国公,杀了裴国公。”
“这都不是最惨的,你知道最惨的是什么吗?”有人压低了声音说。
船舱里的人立刻屏住呼吸,有人因为手脚被绑着,甚至往船舱的边上靠了靠,想要听得更加的清楚!
“最惨的是什么?”有人按耐不住的问道。
“最惨的是,前皇后当年以为他是小乞儿,还给他吃喝,他竟然怕前皇后暴露他的身份,屠尽了冷宫。冷宫一百多口人,都杀死了!”
屋子里的人立刻有一个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眼圈红了。
“一个都没有活着吗?”
“一个都没有,前皇后是直接捅进了心脏里!”
“还有广陵郡屠杀的村民,造孽啊,明明战争已经结束了,他非要制造战乱,多少无辜的人惨死!”
“哎,恶魔在人间!”…………
嘀嘀咕咕的声音渐行渐远,船舱里一片静默。
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毕竟除了公事接触,他们直接没有私交,也不允许有私交。
“一派胡言!尊主是好人,不然我等还不知道流落在哪里被人欺凌!”有人立刻冷哼。
“就是,分明就是离间计!”
角落里的那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大家。
信不信不重要,终究会水落石出的。
只是他现在会想,若真的是盛长歌说的那样,尊主有几分的胜算,若是没有胜算,他们怎么办,难道和同伴一样,送命?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呢?”另外一群人中,立刻有人问道。
“你只管拿着钱卖命,那些东西是需要你想的吗?”对面的人立刻冷喝,服从命令就行了,想得多的没有留着的必要!
这边的人不说话,但是也不认同。
他们当兵,不管给谁当兵,最初的目的都是保家卫国,若是他们现在不是保家卫国,而是成为祸乱天齐的罪人呢?
他们怎么办,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天齐陷入水深火热,他们的家人难道不在其中?
明明尊主说,他是皇子,本来也是太子,皇位被人夺了,他小小年纪就被赶了出来。
他们若是从勤王的有功之臣,变成了祸乱天齐的工具……
“若是真的呢……”那个刚刚听了冷宫被屠了,身体僵硬红了眼圈的人,低声说道。
对面的人瞬间暴起:“不许你诋毁尊主!”
他手上的绳索不知道什么时候挣开了,此时扑过来径直掐住这个人的脖子。
两边相看不顺眼,挣扎着开了绳索,瞬间开始打斗!
打得整个船都在剧烈的颤抖。
可是偏偏没有人进来,任凭里面打翻了天,都没有人进来看一眼。
终究是人多势众的那一部分占了上风。
气喘吁吁的众人终于停下来,屋子里到处都是血腥气,受伤的鼻青脸肿的都有。
那个红了眼眶的人终于挣脱开来,大口的喘着气,狠狠的踹了那个掐着他的人几脚。
“你懂,就你懂!”他恶狠狠的说,“你知不知道,那些说是不想干了的人,并没有回家,连同他们的家人都被杀死了,扔进海里了。”
只是,他们都被严密的监管,并不能逃走!
“你胡说,他们都给了丰厚的俸禄回家了,我们亲眼看见给钱的!”
“你们才瞎了眼,我亲眼看到他们杀了的,从岛上后山的悬崖上扔下海里的,总管说,防止他们的家人找引起别人注意,就说把他们接出来过好日子,一起杀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抖抖索索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破布条扔出来:“这是那个大个儿的血书,被杀的时候扔出来,随风飘走的,我找到了!”
那破布飘飘悠悠的落在众人中间的地面上,上面暗褐色的字迹映入眼帘。
“小心尊主,我等冤死,保护家人!”一共十二个字,都写的寥寥草草的,歪歪斜斜的。
无人知道,那个憨大个还会写字!
他从来没有说不想干了,一直说挣钱给家人吃饱穿暖。
“有一次大个儿遇到我,只说了小心不安全,五个字,就被总管呵斥离开了!”
是不是那个时候,就是在提醒他?
“这绝对是假的,尊主那么好,是我等的再生父母!”
“回去吧,回去看看山崖下有没有尸骨就知道了!”蜷缩在角落的那个人没有参与战斗,只有他还有一张完好的脸。
船舱里重新陷入了静默。
而外面,盛长歌和景廷也陷入了沉默。
良久,盛长歌才轻轻问道:“景廷,你说那些孤儿乞丐,真的是无父无母吗,他们的父母怎么了?”
据她所知,天齐内部甚少有战争,边关的战争也很少波及百姓,何况十几年没有什么大型战争,除了最近承安的战争。
没有大的战争,这些孤儿和流落的乞丐,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的父母因何而死,难道没有亲人,没有族人吗?
何况,官方一直都有救助这些人的地方,吃饱穿暖还是不成问题的。
景廷给盛长歌倒上一杯茶:“或许,你该问问,那些有家人的士兵,家人是不是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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