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三个朋友说的那些经过,不会有什么误解?”方刚忽然想起这个来,“你有没有亲眼见过?”经理急了,说我又不是几岁小孩,这么大的事还能听一面之辞吗,当然去看过,梦游那个我没见着,可撞玻璃和吐血的我可是亲眼所见。这都是我亲戚和多年的朋友,肯定不会说谎。
既然是这样,方刚只好表示不行就先把这三块佛牌的钱退回,再让经理把那三块佛牌要回来,寄回泰国,他要找人好好查验。经理哼了声:“方老板,做人得讲诚信,之前我最相信你,所以那四万七千块钱也提前给你汇过去,从来就没怀疑过。可出了这事,我对你已经不再相信,退钱是肯定的,但不是三条而是十条,谁知道你剩下那七个是不是假货?再说,出这种事,我给他们退款就能打发?你知道我同事他老妈吐血那次,光住院就花去多少钱,八千多,而且还遭罪,这个账根本就没法算。
忽然,方刚想会不会是客户要讹诈,在放长线钓鱼?他有这种怀疑,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佛牌生意没有合同协议,这种鬼鬼神神的商品交易,自然也不受中国大陆法律保护,出了纠纷工商都不爱管,只要货给了,看上去跟双方约定的一致就行。至于这东西有没有效果,达到什么程度,就是另外一码事。比如说这块佛牌能让你跟里面的阴灵通灵,如果没有,告到工商局,人家根本就不信。
经理先付了十块佛牌的钱,现在要是说讹诈,根本就没有理由,一是没证据,二是自己在泰国,大不了以后再不去哈尔滨,你还能追到泰国来找我不成?既不合法又费钱。所以,方刚能认定,这位客户不是在讹诈。
方刚大脑急速运转,心想他身为航空公司的经理,给自己订的机票,在机场办手续的时候,工作人员都会告诉他这是“员工机票”,在飞机上可能没有餐食,要自己准备东西吃。而且人脉广,出手也大方,这种客户最好不要得罪,于是咬着牙:“好,把账号给我,现在我就把四万七千块钱人民币全给你退回去!”
这下轮到这客户意外了:“真退?”方刚斩钉截铁地说当然退,我不是奸商,我相信你说的也是真话,不管怎么说是佛牌有问题,我先退你钱,再去找供货商。那经理虽然生气,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方刚态度好,这种生意商家不给退钱也没辙。
开车去银行,方刚这一路上都在运气,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出这种怪事。
汇款之后没多久,经理就打来了电话:“钱已经收到。”
“那就好,”方刚说,“你放心,我肯定查出来,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没想到经理哼了声:“我说方老板,咱们都是聪明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十块佛牌有问题?”
方刚问:“为什么要这么说?”经理说很明显,如果你认为没问题,怎么会这么痛快就给我退钱。其实我已经做好这些钱全都打水漂的准备,你不给退,我也不可能飞去泰国找你算账,扯不起这个皮,可你退这么快,不就是因为心里有鬼吗。
“这叫什么屁话!”方刚本就有气,大怒,“给你退钱,是因为不想让你把我看做奸商。我方刚做生意光明磊落,有一说一,把你当朋友才痛快退钱,难道我还退错了吗?”
经理大笑:“啥叫朋友啊,在商人眼里还有朋友,有钱就是朋友,对不?”方刚气极了,还要再说什么,经理不再多讲,最后说,“其实你这钱退得不冤,我那三个同事都关系很好,因为出了这档子事,今后他们跟我肯定别扭,我损失比你大多了,毕竟我可是半分钱也没赚你的!以后别这么坑人了,有意思吗?都说广东人做生意讲究,我看,也就他妈那么回事。”说完就挂断电话。
方刚紧捏着手机,真想把它给捏碎,可又想不行,这是自己辛辛苦苦用钱买来,应该捏碎的是老谢的蛋。他很想马上就开车出发前往曼谷,找老谢好好问问。可人家信誓旦旦说资没问题,而且还发下毒誓。看到桌上的那部数码相机,方刚忽然想到有照片,连忙带着相机去找杨秀发。
之前那条药师佛的牌是杨秀发供的货,他驱车到曼谷找到杨秀发,把过程说了一遍。杨秀发似乎比方刚还痛心疾首:“这扯不扯,我就说,上赶着不是买卖!老谢这家伙的话能信吗?快给我看看照片!”方刚将数码相机递过去,杨秀发熟练地取出内存卡,插在电脑上读取,屏幕中出现当时方刚让免税店的店员拍的那些照片。
“从图片看好像是真牌,”杨秀发将照片放得很大,说,“拍照水平可以啊,拍这么清楚,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天赋。没事儿,就算你不合适当牌商,也能去照相馆当个小工啥的。”
方刚没好气地说:“那是商场店员帮我拍的!”
杨秀发看看他,扁扁嘴:“我看看……这是正央,这是侧面,这是背面,这是全家福。看起来没啥问题,有新有旧,也没那么像做旧的,我看不出有假。”
“你也看不出?”方刚不耐烦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抽着烟。杨秀发说能不能先忍忍,我这屋没人抽过烟,枕头被褥都得有烟味。方刚说:“大男人屋子里连烟味都没有,我这是为了盖盖香水味,你是同性恋吗?”
杨秀发急了:“没烟味就是同性恋?再说同性恋咋了,你这是歧视!”方刚哪有心思跟他打嘴仗,只好收起相机。看到他这样,杨秀发说:“去问问阿君的那个仇师兄呗,他其实比我们这些牌商还专业呢,看你这一脑门子官司吧,谁让你当初信老谢的话。”
方刚也正有此意,就连连朝杨秀发摆手出发。开车到育侨学校,等仇老师下课后在办公室,从电脑中读取照片,仇老师把每张特写的每个部分都放大,仔细地看,就差再用放大镜了。
“龙婆卡贤2536藏传药师佛,”仇老师边看边说,“也叫藏传本愿佛,从喷数来看是他加持的第五种的第二批,总共有1999尊。小模版佩戴型,九宝铜。这批牌虽然有两千尊,但也是分三次开光。”
忽然,仇老师盯着某处,放大看半天,说道:“好像不太对劲……”杨秀发连忙问什么地方不对,仇老师点开某张图给两人看,这是两块佛牌的微距大特写,仇老师指着铜外壳的花纹,“看看这里,花纹不太一样。”方刚和杨秀发揉揉眼睛仔细看,也没看出区别。仇老师打开某种软件,再把三张照片导进去,操作鼠标,将这三块佛牌外壳的特写部分单独提取出来,再放进新的图内,调整大小、尺寸和角度位置,让它们尽量重合。
随后仇老师让这三个特写部分按顺序单独显示,方刚和杨秀发惊讶地发现,这三块佛牌铜外壳的花纹好像在倾斜的角度上略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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