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吧?”袁先生喘着气,“真不能,你相信我,让我先、先起来缓缓!”

    仇老师问:“什么不能?”袁先生说我保证不会半途而废,因为我已经把全款都交给你们,要是半途而废你们也不能退,牌商的规矩我懂,所以为了钱我也不能回家。

    “非要缓缓?”仇老师问,“为什么要缓缓呢?”

    袁先生说:“太疼啦,就像要死了似的!”

    仇老师再问:“你确定?没撒谎吗?”袁先生急切地说谁能撒这个谎,真是疼得不行,多一秒钟都不能再坚持。

    “我跟你说了这半天的话,总共有一分多钟,你不是也挺过来了?”仇老师哈哈地笑起来。袁先生就是一怔,方刚这时也想起,在两人对话的时候,袁先生有问有答,好像也没他说的那么崩溃。

    仇老师说:“其实这就是心理转移法,你的注意力被转移到其他地方的时候,疼痛就会明显减轻,往往你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能不能用什么东西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方刚问,“比如看电视,听音乐之类的?”仇老师摇头说那不行,苦修可不是到足浴城泡脚,还有娱乐活动,那样会令人分神不说,也跟修行背道而驰。佛陀当年修行可是极苦的,不然他也不可能最终悟出大道,而且享乐也是业障的一种,必须抛弃才行。

    袁先生点头:“行行,我他妈的也豁出去了,放!”

    仇老师对志愿者使了个眼色,志愿者继续放下,终于把袁先生的整个身体都放在铁钉上。袁先生五官扭曲,就像一只包子,气喘如牛,不停地发出“嗯嗯”的闷哼。双眼紧闭着,方刚笑着正想说话,仇老师摆手让他别出声,说:“你先躺着吧,每天有人固定时间来喂你粥和水,想大小便就直接往出拉,底下有坑。”

    “我、我……”袁先生疼得说不出话。仇老师让他慢慢讲,袁先生说:“我、我每天只能喝粥、粥吗?”

    仇老师问:“那我和方老板给你从曼谷订只龙虾来,你要芝士焗还是清蒸?”方刚笑起来,袁先生不再说话,他也说不出来,浑身都在哆嗦。

    最后,仇老师告诉袁先生,从现在开始到第十五天,都必须躺在钉板上,你可以随时叫停,但停了就不能再来,只能打道回府。袁先生大惊:“你刚才不是说、说、说随时可以停,缓缓还能再来吗?只是不计入时间!”仇老师哼了声,说要是不那么说,你能同意开始苦修吗,早就吓跑了。

    “你们、你们这是骗、骗、骗……”袁先生一激动,身体就更疼。

    方刚说道:“我们可没有骗你!你也知道,交过钱之后,就算你什么也不做,那钱也是不退的。仇老师是为了你好,用这个方法强迫你来苦修,多么好心的人,你苦修结束之后可要好好感谢他!”

    袁先生哑口无言,只能躺在钉板上痛苦地哼哼:“我、我这是图什么啊!闲得没事来遭这份罪,不是有、有病吗?”

    “有病?”仇老师哼了声,“说得没错,你确实是有病,不然为什么要来苦修?之前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这么快就忘了?还想继续鬼压床、梦魇、见到客户来找你索命?遇到阴物就吐?”

    袁先生带着哭腔地说:“可这也太他妈难受了……能不能垫个毯子?最薄的也行!”方刚说毯子肯定没有,要不给你垫两张报纸吧,袁先生哭了起来,挨个骂仇老师和方刚是变态,是虐待狂,我要下来,否则我会报警。

    志愿者和两位老师父都看着仇老师和方刚,方刚摆摆手,告诉他们不用管,又双十合十,仇老师带着方刚就离开了旺钦寺庙。

    回曼谷路上,方刚掏出香烟扔给坐在副驾驶的仇老师,他接过来,边抽边说:“方老板真是可以了,居然把生意做到牌商头上!”

    “这有什么稀奇的,”方刚笑,“老谢可没少从我身上赚钱。”仇老师说那不一样,你和他是上下游商的关系,而袁先生这个生意则是纯粹的客户,他自己出钱解决自己的问题。

    仇老师说:“你和他其实有共同的问题,但袁先生显然不会同意用鬼契咒,不是人人都那么缺心眼,愿意把自己的寿命送给鬼。”

    方刚不高兴地看看他:“我可是出于无奈!要不是为了阿泰,谁愿意?”仇老师说方老板当然伟大,为朋友甘愿两肋插刀,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考虑考虑未婚妻的事。提到这个,方刚说,“还有两件大事没处理,一是阿赞枯,二是单良。阿赞枯的地址我有,但找不到合适的人收拾他。原本我认识了阿赞查还很高兴,他这么厉害,又在坟地,那可相当于主场作战!没想到居然不到十分钟就被阿赞枯搞死,太意外了。”

    “阿赞查墓穴修法多年,几次与人斗降都能取胜,确实很厉害,”仇老师说,“只能说阿赞枯更厉害,不知道那个jidukun咒到底有什么人才能克制住。其实我觉得,在深山密林中修法,怎么也不会比墓穴修法的效果还好。阿赞查也不是泛泛之辈,怎么会输得那么惨?”

    方刚想了想:“应该跟那个修法鬼有关,那王八蛋居然是阑尾炎发作,死后被助手草草埋在坟场,要不是它的阴灵被阿赞枯所控制,阿赞查也不会死。早知道就把它的尸骨给运走了,真是败笔!”

    仇老师说:“后悔药没处买,当时为什么没把它移走,或者直接制成域耶?”方刚说那是阿赞查加持过的,让埋回原位,可以用来给贝姆的墓穴修法增加难度。后来在我的劝说下,他同意对付阿赞枯,可能也是忘了,要么就是阿赞查觉得他可以用阴咒控制那座坟场的所有阴灵,修法鬼毕竟生前是阿赞,一个能抵十个,没想到,居然被阿赞枯给利用了。

    “这说明阿赞枯那个jidukun阴咒的控灵术要超过阿赞查,”仇老师说,“东南亚三大阴咒,不是开玩笑的,还是放弃吧。”

    方刚说:“我在想,能不能让阿赞ki收拾他?”仇老师摇头说那肯定不行,阿赞ki的吉蔑咒当中根本就没有攻击部分,无法斗降,只能用来加持阴灵。方刚笑着说,“贝姆不是会在缅甸卑谬得到的古代虫降术吗,把虫降咒中的攻击部分,和吉蔑咒混在一起,岂不是完美?”

    仇老师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是组装枪呢,手枪换了个长枪管,就能用来打野猪了?阴咒的每个部分都是固定的,不能互换,否则非出事不可!”方刚哦了声,有些郁闷。

    “如果你能放弃阿赞枯和单良,跟张妃结婚后,就在泰国卖正牌、驱邪法事和解降头,收入也不会太差,再生个孩子,日子和美,多好。”仇老师双手枕在脑后说,“报仇固然重要,但有时候放下仇恨也很重要。”

    方刚默不作声。

    仇老师问:“要不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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