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媛知道,岳观潮的野外经验比她丰富,她按照吩咐,用麻绳把自己和阿萤的身体绑在船舱,等所有人都弄好,那乱石滩已然在前。
岳观潮站在窗户边朝前看,周围山峰退却,水面渐渐宽阔,幽深河道一再变浅,甚至可以看到河底嶙峋突兀的巨石。
它们像兽口虎牙,凹凸乱堆,河水被分割成成千上万的大小旋涡,再加上水中随时改道裹挟的乱流,船还没走一半,肯定被掀翻沉没。
咣当!
乌篷船渡入乱石滩时,河口巨浪翻涌,那小小蓬船如同蛟龙翻江,闹腾得水浪喷溅,船身被湍急水流裹挟着朝前航行,差点颠散架。
“大的要来了,大家抓紧!”
在乌篷船不远处,一块分水孤峰矗立在前。
这山峰满身青翠,遍布野草灌丛,宽仅几丈,高却百丈有余,从远处看像一颗朝天尖笋,将河面劈为两瓣,同时也在孤峰两侧分下左右涡流,水流捕获的一切东西都会无法挣脱朝山崖猛烈撞击,就是石头也得粉身碎骨。
更恐怖的,是无论船从哪个方向过,他们的船绝对没有逃脱的可能,一旦被水流捕获只能撞击而过。
吱~啊嘎嘎嘎~
他们的船果然不断靠近孤峰,撞击的命运已然无法逃脱!
那乌篷船好似也明白了它的命运,被水流捉住旋向孤峰时,满船咯吱乱鸣,像个不敢赴死的老黄牛,低声哀求着朝后躲避。
轰隆…咔嚓!!
一声震天巨响,船被拍到山崖下,岳观潮只感觉地动山摇,摇得脑浆子都快晕了!
他强忍着头疼看向他们三个,陆奉简、宋思媛、阿萤已经满脸污血,眼神变得迷糊好像刚睡醒!
他感觉自己鼻子热热的,腾出手一摸,果然被震出血了。
“奉简,宋小姐,阿萤,你们赶紧醒醒,这时候可不能睡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没来得及擦干脸上的血,剧烈颠簸袭来,乌蓬船再次被巨浪拍打。
岳观潮后脑勺被猛地一震,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哗啦!
哗啦!
岳观潮眼皮颤抖,渐渐恢复知觉,他只感觉后脑勺刺痛,挣扎着睁开眼睛。
“这里是……哪里?”
他解下麻绳,一摸后脑勺果然有血迹,身边的三个人还在昏迷,嘴巴、鼻子、耳朵挂着血丝,虚弱的样子仿佛大病初醒。
“宋小姐,醒醒!”
“奉简,赶紧起来。”
“阿萤,打起精神。”
一顿摇晃,三个人从昏迷中幽幽醒来,岳观潮赶紧把他们从乌蓬舱里解开,四个人坐在船舱里好大一会儿,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渐渐走出乌蓬。
众人站在船板上回头看去,乌蓬顶几块木板被掀开,船栏被撞得歪七八扭,船板上堆了一层碎石、泥土和枯黄烂叶。
岳观潮腹诽,幸好船身还挺耐撞,要不然他们几个已经被自己沉塘了。
“这里是哪里啊?我们难道昏迷了一整天,怎么连太阳也没了。”
他们发现天空始终灰蒙蒙,不会完全变亮,虽然有太阳,但总隐匿在长日不散的云雾里,那云彩灰雾搅合交融,像棉花厚灰壳糊住山峰,连周围也起了朦胧混沌的灰雾,能见到的距离不过船前数十米,再远,便模糊不可见踪迹。
唯有神秘黑影隐约流窜,不知道是河岸飒飒晃动的树枝,还是蛰伏林中的野兽!
陆奉简拿出自己的怀表,时间也才中午!
岳观潮看了眼陆奉简,眼色警惕起来:“不管这是啥地方,肯定不是善地,我们得拿起家伙事儿,别被关门打狗了。”
他说着话,把三杆长枪拿出分散众人,摇着船桨驶进前方灰雾。
一路上,岳观潮只感觉邪气入体,让他又想起走银驼寨的山路那种感觉,浑身都透着不舒服。
大约往前摇船百十米,船前忽然横起一座石拱廊,这石拱似是山水冲刷而成,以两侧山脚为支点拱起巨廊环门,比村镇上的石牌坊还要高出不少。
那门楣中心挂着一块石碑,用诡异符文写着“巫棺镇”三个字,可能是长久无人来过,拱廊上全是枯藤杂草,细密的蛛丝都快把匾额给遮住了!
“到了,这好像就是巫棺镇。”
岳观潮加快摇船,带着他们飘进石拱廊,他们在一处渡口前停下。
他们下船走上栈板,灰蒙蒙的天空始终没变,只是偶尔会有雪花洋洋洒洒飞散而下,将地上铺上一层灰白。
“秋季还不到,怎么会下雪?”
阿萤撑开手掌,任由雪花落到手上,看到雪花真面目后,她忍不住惊呼出声:“你们快看,这些不是雪花。”
众人听到她的呼喊包围过去,那轻盈雪花一拈即碎,闻起来有股烧焦味儿,分明是飞灰。
“有意思?天上不飘雪花,飘飞灰。”
岳观潮看向身旁的宋思媛,随意调侃道:“宋大小姐,这够你写个大新闻了吧?”
宋思媛拿起相机,看向阡陌成片、屋舍相连的巫棺镇,咔嚓按下快门给来了个大特写,嘴里喃喃自语:“这已经不是大新闻的问题了,我一直以为巫棺镇地火已经熄灭,如果还在飘飞灰这说明什么?”
陆奉简眼前一亮,立马意识到她话中深意:
“说明,可能那地火至今为止都没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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