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旭日初升,天已破晓。昨夜温叶的屋内没有点安神香,她睡得不是很安稳,连日的奔波让她稍显疲惫,她穿好衣衫戴好面具,去了晴空的房间。
“茗儿,你守了一夜?”
温叶推了下靠在门框打瞌睡的茗护卫,他通红的眼睛显然熬了一夜,眼下实在困得不行。茗护卫见温叶来了,强打起精神回了她的话。
“回小姐的话,少主夜里醒了,但什么也没说,还嫌我吵把我赶了出来。”
温叶抿嘴一笑,她能想到晴空当时的表情,本是一睁眼见晚照守着他心里必然美极了,一抬头又见到了茗护卫,必定是万分嫌弃的。
“晚照那?”
“晚照姐一直在房里守着,一早儿去厨房熬药了。”
茗护卫揉了揉眼睛,他年纪小正是瞌睡的时候,连日来奔波赶路睡得也不多,温叶见了多少有些心疼。
“快回房睡吧,晚上还有交代你办的事。”
碧霄忙了一夜,一大早去看晴空,门口的护卫说昨夜他已醒来,那就是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没有亲眼见到,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三年来她作为“半山亭”的首领经常奔赴各地为圣上解决棘手之事,铲除奸邪佞臣,身上大小的伤处颇多,她也不太在意。
晴空虽身手不错,又有向家内功护体,但碧霄从不让他插手太过危险的事。这次事关私造兵器意图谋逆,温叶亲往这才允许晴空跟着,没想到她一时没护住还是让他受伤了。
“姐,几时了?”
碧霄推门进来时,晴空就已渐渐转醒,他微微睁开眼慢慢起身想下床,碧玺见状连忙让他躺下。
“刚辰时,不许下床,今天就躺着休息,我看看你的伤。”
碧霄说着握住他的手腕,晴空用力甩了下想挣脱束缚,碧霄以为他在害羞微微笑了下。
“别动。”
晴空又挣扎了一下,胸口开始泛痛,只好乖乖躺下让她把脉。碧霄伸出手为他把了脉,脸上的神情顿时复杂起来,错愕中带着疑惑与不解。
“你的伤怎么回事?”
“是我不小心,让刺客伤的。”
晴空说完别过脸去,晚照知道他从不会扯谎,昨日的事一定另有隐情。
“你跟姐说实话,晚照为何伤你?别以为向家内功我不懂。”
晴空的眼中闪现出一丝愧疚,向家心法一向是传男不传女,碧玺虽是长姐却没有资格修炼向家的独门内功,而晴空却自小修炼武功精进不少,他还偷偷传了晚照一些,没想到碧霄居然看出来了。
“对不起,我不该瞒你。”
“你不用道歉,心法的事我早就看淡了,不过她怎么会伤了你?”
碧霄为晴空盖好被子,看他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对晚照多少生了些怨气。
“没什么,我做了件让她误会的事。”
晴空知道碧霄一定会怪罪与她,但他昨日的举动确实是存了私心,才会引她不满误伤了自己,况且两人昨夜已解了误会。
“你先说说,我再看看要不要找她算账。”
碧霄见他如此紧张,心里直叹气,这两人还真不让人省心,本以为是什么高手将他打伤,害得她和护卫通宵提防了一夜。
晚照端着早饭敲了敲温叶的房门,见没人应答轻轻推开,屋内空无一人。
“主子!”
晚照大步踏出房门,温叶刚好迎面走来,见她神色慌张,上前一步询问道。
“我在,怎么了?”
“我担心你,出门一定要多带些人手。”
晚照想起昨日的杀手,他们虽武功弱了些,但出手狠辣训练有素,让人不得不防。
“放心,你一晚未睡,快去歇着。”
“我不累,我陪着你吃早饭。”
两人进屋坐在桌前,晚照神色缓和些许,她照顾晴空一晚,虽略有倦意但面色红润,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给,我让人上街买的。”
温叶将手里的纸包递了过去,晚照接过打开,里面竟是一整只烧鸡。在幽州这么贫瘠的地方,这烧鸡可是难得的美味,只有城里唯一那家酒楼才有得卖,这价格自然不低。
“主子真好,我吃个鸡腿就够了。”
晚照掰下鸡腿塞到温叶手里,又掰下另一支送入口中,一脸满足。
“大家都有,你就别让了,茗儿的烧鸡都进肚了。”
温叶咬了一小口鸡腿,味道还不错,算是出京后吃到的最美味的东西了。
“主子真好。”
看着晚照不太雅观的吃相,温叶欣然一笑,他们为自己奔波自然不能亏待。温家这三年挣钱越多,温叶对他们越是大方,除了每人的月钱外,她还为“半山亭”的护卫们发了特制的腰牌,温家的产业都随意让他们花销。
“主子,我要跟你交代件事,你可不许凶我。”
晚照啃完手里的鸡腿,颔首垂眸,等着温叶的答复。温叶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居然说话这般扭捏,还真是稀奇。
“说吧,我不生气你的气。”
“昨日晴空不是杀手打伤的,他以为他想亲我,所以……”
温叶瞪大双眼,金棕色的眸子闪着亮光,一脸的难以置信。
“啊?晴空会这么无礼吗?”
碧玺放下即将推门的手,立在门外细细听着两人的谈话,若是晚照真心知错,她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确实是我误会他了,我还把他打伤了。当时我也没多想,出掌还挺重的,一下子打在他的胸口上,我真的没想用内力,可不知道怎地,心里一乱那股力量就不受控制了。”
晚照比比划划地一说,把温叶弄得哭笑不得。
“所以昨天晴空受的伤,是你打的?”
“嗯,我真的很后悔,没脸见他了。”
温叶顿时松了口气,难怪晴空醒来什么也没说,应该是怕碧霄责罚她吧。像晴空这样的高手一般人伤不到他,温叶甚至还怀疑幽州有绝世高手,没想到居然是晚照,害她担心了一整夜。
“晚照,这事确实是你不对。你也别太自责,他事先没跟你说,你误会了很正常,跟他好好道歉,他会原谅你的。”
晚照重重点头,略微害羞地双手背在身后,一下一下地慢慢搓着。
“昨晚我陪他一夜,半夜他醒来我就道歉了,而且,还补偿了他……”
碧霄躲在门外睁大了眼睛,昨晚居然还有事儿,晴空刚才倒是没跟她说。
“首领,暗卫传信,知州宴大人那边有请。”
“好,知道了。”
碧霄回头看了眼虚掩的房门,内心纠结了下,还是随护卫去了后院安排人手,屋内的两人继续说着悄悄话。
“补偿?”
“嗯,他已经原谅我了。”
这样子的晚照,温叶还是第一次见到,羞涩中带着些许甜蜜,看来她真的对晴空动了心。
“你亲了他?”
“主子怎么知道?”
温叶无奈抿了抿嘴,整件事都写在脸上了,这一点也不难猜。
“我就是亲了他一下脸,被我打伤了还什么都没捞着,那多亏啊!”
晚照说完继续吃起了烧鸡,心里的事说个干净,倒是比之前吃得更香了。温叶见她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愿这丫头是真的开窍了。
幽州城的州衙设在城内正北处,而通判的宅院就在城北正街的西面。今日本是休沐的袁通判,却被新任的知州大人“请”到了州衙。宴清穿着五品知州官服坐在堂上,捕快们用棍子敲击着地面发出阵阵响声,口中发出“威武”的震慑声。
“知州大人,这是何意啊?”
袁通判昨夜醉酒,今早宿醉未消,从被窝里被人揪了出来,现今被扯到了州衙还一时糊涂着不解其意。
“犯人袁某,还不跪下!”
衙门是威严神圣之地,宴清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其藐视,抬手拿起惊堂木一拍,袁通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袁通判,你克扣牢狱重犯的食粮,可知罪?”
通判是州郡的长官,掌管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又有监察知州之责,如今却被新任的宴知州抓到了州衙问罪,还真是幽州城的一件天大的热闹,街上的百姓们纷纷围了上来看个究竟。
袁通判怔愣了下,随即恢复如常,他匍匐上前一脸谄媚道。
“宴大人是嫌少了?”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纷纷摇头准备离去,幽州的知州向来与通判是蛇鼠一窝,看来这圣上钦点的新任知州也没什么不同,幽州的天仍是黑云密布不见光明。只听那惊堂木再次响起,两位捕快将袁通判架着胳膊拖了回去,宴清横眉怒目厉声说道。
“本官若贪了这二百两非意之财,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圣上的知遇之恩?来人,此人意图贿赂朝廷命官,杖责二十大板!”
袁通判被打得哇哇大叫,他当了通判是十几年送走了四个知州,还头一次遇见这么个软硬不吃的主儿。
“大人这是小题大做,历任大人都这么干,这是惯例,谁不知在幽州做官是个苦差事,不克扣哪里来的油水。”
宴清气极,看来这袁通判真是冥顽不灵,幽州就是被这帮人给毁了。
“前几任大人是否克扣本官会查,现今你贪墨官银,致使狱中犯人十余人饿死冻死,视人命如草芥!”
“大人,那些重刑犯早晚要死,克扣一点东西怎么了?”
“这叫一点吗?本官看多少钱粮也养不肥你这饕餮之心,铁证如山本官劝你还是早些认罪,交代清楚脏银的去处,本官可保你亲眷同宗的死罪!”
宴清不再与他争辩,直接让人将证物呈上来好让他死心。袁通判知道此事已成定局,虚弱地瘫倒在地,泣不成声起来。
“大人,我是贪了官银,可我还没等花就别人盗走了,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啊?”
袁通判不是不想归还脏银乞求减罪,只是这批刚到手的银子早就不翼而飞,他监守自盗本就风险极大,他每次都吩咐下人随时做好归还脏银的准备,如今到死也不知自己栽在了谁的手里,实在是又愤怒又憋屈。
“那就要问问你忠心的田捕头了,带上来!”
袁通判一听犯人是谁气得当场吐血,宴清轻蔑一笑,这出“黑吃黑”的戏码还真是精彩,查清此事倒是费了他不少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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