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叶在床上躺了两日晚照才许她下床,离成亲之日还有不到一月,她便又开始操心成亲的事情,直到晴空把温简请到了温府。
“哈哈,是二哥对三妹疏于照顾了。”
人未到声先至,温简理了理衣衫跟着晚照进了西院,温家在城南有一处别院就在御街附近,平日里他都在那里住,离铺子和医馆都近也方便些。
“我没事,烧都退了,是晚照大惊小怪。”
修长的手指轻搭与温叶的脉搏之上,为她细细诊了脉确认无碍,一旁的晚照才算放了心。温简抿了口茶,还是开了张滋补的方子,晚照拿着方子吩咐晓春去温家医馆抓药。
“三妹,你听二哥说!女子出嫁自己做身嫁衣就行,其他的让府里总管和朝廷礼部的人去忙,墨小侯爷平日看着散漫,但他点头同意的事自然不会马虎,眼下你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事。”
温简本是兄长不便说这些体己话,但家中无母又无嫂,温叶出嫁在即心里不安,操心劳神也是人之常情。
“嗯,听二哥的。”
温叶一向听劝,她这般亲力亲为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费了心神累了身子。两人这三年虽不常见,但他们在经商上很多想法都不谋而合,这两年又独自打理京城大小铺子,算是她可以安心依靠的半个亲人。
“这个你拿着,二哥的心意,你与墨小侯爷如同两朵雪莲花,般配啊!”
温简将一精致的锦盒推到她面前,温叶轻轻打开,居然真的是两株天山雪莲。雪莲价比千金世间少有,如此珍贵的药材温简一送就是两株,温简一向爱药材如命,这次这么舍得还真是她的好兄长。
“二哥说笑了,你这贺礼还真是既有心意又有分量。”
温叶莞尔一笑,一个起死回生一个高不可攀,听起来确实与雪莲花有些关系。听闻温简喜好收集医书药材,常用药草喻人,温叶还是第一次被他这么说。温简闻言皱起了眉,连忙摆手回道。
“什么贺礼!这是我给你备的嫁妆,今早正好在医馆就给你带过来吧。你即便出嫁也是温家的女儿,这院子你可随时回来小住。”
“二哥抱歉,这门亲事我擅自做主了。”
温叶虽不是真正的温家人,但温家对她恩重如山,温简如此说倒让她有些惭愧。她的亲事未曾与两位兄长商量就定下了,如今过了快半月还未给琼州温家去信,怪她糊涂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不用想着怎么赔罪,温家你最有能耐了,家里双亲都不在了,没有那么多礼数。”
温简知她心中所想,温家这几年看似风光,背后的心酸他最清楚,温叶能成亲他自是欢喜得紧。
“多谢二哥体谅,只是兄长那边?”
一个“二哥”一个“兄长”,远近亲疏一听便知,温简知道她在顾及什么,三年的时间,若是两人心意相通也不用等到今日。
“放心,你的亲事晴空早就与我说了,我已给琼州去了信,大哥和四弟近日就会赶过来的,定不会错过三妹的好日子。”
温叶今日高兴,拉着温简又说了半个时辰,两人用了午膳才回医馆,温叶小憩了下又开始不安生了。
“主子,你翻箱倒柜半天了,到底在找什么啊?”
“布匹和针线,我要做嫁衣。”
晚照哑然失笑,温二公子就是打发了主子二句,主子又何必这么认真?墨小侯爷的身份贵重娶妻当然会准备好嫁衣,况且有衍帝这层关系,圣上自然会赐下凤冠霞帔和命妇的青色翟衣。
“主子确定要自己做?”
“嗯,二哥说,每个女子出嫁都会自己做嫁衣的。”
温叶四年前与墨彦定过亲,她当时事无巨细地了解了成亲所有事情,当然包括“三书六礼”和“凤冠霞帔”。但民间女子亲手做嫁衣的事她是听说过的,一月的时间足够她用心做一件朱服了。
“墨小侯爷不会同意你吃这苦头的。”
“这不是受苦,我乐不得那,等你与晴空定了亲就会明白了。”
温叶微歪着脑袋会心一笑,晚照最受不住她这样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脸颊泛红别过脸去。
“谁要嫁他,想得美!我又不会做女红,想做也不会啊。”
“正好,咱俩一起做做看,省得到时候你手忙脚乱……”
温叶越说越来劲,晚照实在听不下去,只好先答应她。
“说好,我只是为了陪你,没有别的意思。”
温叶抿嘴一笑,晚照微微皱眉,她差点忘了说正事,都怪主子刚才说话颠三倒四的。
“哦,对了!碧霄派人来说,她今日出城回凉州一趟,让我去送她说是有事交代,主子若是进宫让晓春跟着你……”
“知道了,啰嗦。”
温叶摆摆手示意她过来选布料,她从琼州带过来的那几口箱子里,倒是有几块上好的朱色缎子。
“还有,墨小侯爷派人来说,想邀你出去坐坐,这会儿还在门口等着你回话那。”
温叶愣怔立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晚照,略有埋怨地回道。
“你不早说!我当然答应了,快去回话。”
晚照撅了撅嘴,她这么做当然是故意的,未过门的女子不能随意与男子私下见面的,更何况是盛名远扬的墨小侯爷,多少双眼睛盯着那。
“我让晴空送你,不过你与小侯爷还未成亲,私下见面还是换上男子衣衫为好,毕竟咱们这位姑爷可不是一般容颜。”
温叶咧嘴一笑算是答应了,晚照的顾虑也不是没有必要,但她还是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
温叶怀里捧着两本书从街边的书肆出来,只见街上众多女子簇拥着一白衣白发男子,潇洒飘逸的白色长袍在五彩斑斓的衣裙中格外显眼,她一眼就认出那是成阳侯府的小侯爷墨彦。
“你总算出来了。”
墨彦见温叶出来立马迎了过去,围在四周的女子们见这白发少年终于开口说话,声音还这般磁性悦耳,纷纷满脸娇羞地用团扇遮住脸,有大胆的女子竟然上前询问他的性名。
“大家散了吧,我家公子已定了亲事。”
温叶慌忙拨开人群,拉起墨彦的手臂就往街角的巷子里钻,她真没想到墨彦在街上会引得那么多女子围观,刚才匆匆扫了一眼居然还有不少妇人。
“无需慌神,我早就习以为常。”
墨彦嘴角勾起,她刚才的样子是在吃味儿,还真是天真可爱。
“我慌什么?今日我若是女子打扮也不差啊。”
温叶今天是男子装扮,暗红色锦锻圆领窄袖袍,虽是常见的公子打扮,穿在她身上倒像个俊美的小公子。
“确实不差,不过我不喜你戴着面纱,半遮面更撩人,今日男子的装扮还不错。”
“你喜欢?”
温叶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将她的手收回。墨彦难得见她这般娇羞之态,平日里都是大方得体的温婉模样,一时倒是有心想逗逗她。
“坊间传闻我好男风,喜欢程兄那种温润儒雅的,但我更喜欢你这种明艳灵动的。”
温叶“噗呲”一笑,她是真没忍住,这是谁在捏造谣言,墨彦若真是如此,不如多照照镜子,哪个男子能有他生得好看。
“不是说选丝线吗?为何约在书肆?”
“这是新到的话本,平日里晚照爱看。”
温叶点头而笑,他这是再找话又她闲聊,还真是意外。
墨彦顿了下,将左手背在身后,搓了搓手指继续说道。
“你对他们真好。”
“他们对我更好的,你若是对我好,我也会加倍对你好。”
温叶说完抬眸对上他的双眼,墨彦止了步立在原地,两人就这样互相试探着彼此的内心,都想进一步了解对方。
“我天生性子冷淡,怕你不喜。”
墨彦一向有自知之名,他生下来拥有了无上荣耀和滔天富贵,从未求过人也不用去求,然而他母亲的离去似乎夺走了他的全部笑容。吴越国唯一的女将军,为了民族大义成了百姓口中的人人称颂的女英雄,却成不了陪伴儿子长大的娘亲,她的离去也夺走了墨彦的笑容。
“每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不同,但真心实意的做了,即使不说我也能察觉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自那日墨彦在宫中为温叶解了围,他们的关系没有了从前的谨慎疏远,外人都看出两人亲密了许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街边卖东西的摊位也多了起来,晴空挑了把红伞撑开来试试,落下眼见起风了恐怕要有大雨将至。
“天黑了,该接主子回去了。”
晚照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嘟囔着,嘴巴倒是没闲着,话音刚落她将手里的糕点扔进口中,细细嚼着,一脸满足。
“你玩够了吗?”
晚照看向糖人摊子摇了摇头,晴空走过去拿了个最大的,付了钱正准备转身回去,不知何时他的面前站着一位身姿曼妙的美娇娘。
“好俊秀的少侠,可曾婚配?”
晴空收了手上的红伞,向后退了半步拱手一礼。
“抱歉,我已心有所属。”
“既然未曾婚配不如……”
美娇娘似乎是喝了些酒,摇摇晃晃走上前去,瘫软的身子直接朝晴空贴了过去,晴空嫌弃地闪身躲开。
“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自重。”
“哈哈!”
郎朗的笑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晚照信步走来,接过糖人伸手拉住晴空的手。
“不好意思,我与公子自小青梅竹马,定亲是早晚的事!”
晚照没好气的撂下那句话,转头拉着晴空大步离开。
“怎么了?”
晴空不知她为何突然生气,刚才他分明是躲着那女子的。
“我就站在旁边,她当我是瞎子嘛!”
晚照咬了咬下唇,随即气鼓着小脸,十足是一副吃味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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