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后半叶,清原一中的英语组来了一对夫妻,他们只有二十七八岁的光景。这个男的,叫竺喜军,中等身材,不胖不瘦,面色微黄,五官端正,眼睛颇有神采。这个女的,叫亢凤清,脸蛋有些粉白,不丑不俊,是女中的略高身材。

    肖兰见了这个亢凤清,就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是还想不起来,那亢凤清见了肖兰,也似曾相识,但她并没有和肖兰说什么相识的话,见面只是礼节性地打个招呼。过了不久,肖兰去了嘉萨县城里的表姐刘淑琴家,刘淑琴的大女儿黄秀荣也回娘家来了。

    肖兰谈起了新来的英语教师夫妻,肖兰无意中说:“我看那个女的,好像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黄秀荣笑了说:“二姨,她就是我下乡时和我一个青年点的亢凤清,我还领她去你家了呢,你怎么不记得了?”肖兰点点头想起了有这么回事,怪不得亢凤清见自己是那样的表情。

    竺喜军和亢凤清俩口子,都是眼皮上瞭的人物,他们很会阿谀奉承,对一般的同志可就不冷不热了,那亢凤清也没因为她到肖兰家去过还吃过饭而对肖兰亲近一点儿。正因为这夫妻俩会拍领导的马屁,因而领导对他们很是青睐。等到原来的组长卢嘉调到哈尔滨市船舶学院之后,这亢凤清接任了英语组的组长,这时候,已是靳启生朝代。

    这竺喜军虽然是农村出身,专科毕业,又来到了清原镇的最高学府教书,可他并不安于现状,其志可是不小,他总是想离开清原这个小小的城镇,他也不甘心一辈子只当个高中英语老师。他想往上爬,出人头地,奔向那大城市,谋取一官半职。

    亢凤清也支持自己丈夫的雄心壮志,不仅仅如此,她也想脱离小城镇,奔向大城市,出人头地。他们选择的出路,就是考研究生,先是竺喜军考。

    但是,他们夫妇二人,有个家,还有一个七岁的女儿竺雅玲。有家,就有家务;有孩子,就得照看。家务,谁干?孩子,谁照看?

    他们商量了,还是一个心甘情愿地承包全部家务和照看孩子,这就不知道了。亢凤清是家务和孩子的承包者。这样,竺喜军可以一心一意地学习,当然,除了教学之外。肖兰听说竺喜军勤奋学习的事,她也曾注意到竺喜军在开会时都看书学习。

    肖兰还听说,亢凤清比竺喜军大三岁,俗话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嘛,这句话,可能就是说,妻子比丈夫大的好处。实际上,在竺喜军、亢凤清这对夫妻身上,大概就是这样。那亢凤清,有个大姐的样,对竺喜军很照顾关爱,又很谦让他,而竺喜军却对比他大三岁的妻子,不够体贴,有时还发脾气。

    有一年的暑假,肖兰值日,那竺喜军到学校学习。他可能看了几个小时,休息出去溜达溜达,他看见了语文组办公室里的肖兰,就走到窗前,窗户最下面的玻璃没了,竺可军就趴在窗户外,在没有玻璃的窗框外和肖兰交谈。

    后来,就谈到了竺喜军的学习和考研的问题,也谈到了夫妻相处的问题。

    竺喜军说:“我一定要考上研究生,一年考不上,两年,三年……反正,直到我考上为止,这破地方,我可呆够了,我要逃出去。”肖兰对竺喜军的志向高远,学习的执着勤奋,很是佩服,她点头说:“你很有志气,学习也勤奋,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一定能出人头地。”

    竺喜军受到了鼓舞,他很高兴说:“谢谢,肖老师。”肖兰说:“凤清很支持你,家里的活,她都干了,不用你,真是难得呀。你可得好好待她。”竺喜军点点头说:“肖师,你说的太对了,凤清什么也不用我,都她包了。除了上班上课,我就是学习。嗯,得对她好?我做得不好,我还跟她耍脾气,以后可不能了。”

    肖兰自己有着丈夫对妻子不好的切身体验,她的心地也是很善良的,加上她还有个正义感,也有个热心肠,所以,她规劝竺喜军要善待自己的妻子,至于肖兰的劝说,起不起作用,肖兰就不知道了,当然,那亢凤清大概也不知道肖兰曾经为她劝过她的丈夫。

    肖兰也曾经把自己本科函授学习的书借给竺喜军,那是《语言学》的有关书籍,肖兰记得那本书很薄,上面有关于国际标准音的知识,借给他好几个月,肖兰也觉得他能学习完了,就向他提出自己要用的,其实,也是肖兰要用的,那竺喜军还给了肖兰,肖兰看见书里夹着一封信,是竺喜军写给肖兰的,上面说的意思,有人给他制造谣言,说他如何如何,肖兰的理解,就是竺喜军怀疑肖兰的要回书,是有人说了竺喜军的坏话。肖兰明白,这是竺喜军怀疑到李长富的头上了,其实,真不是这么回事,肖兰觉得也没有必要去向竺喜军解释,由他去吧。

    竺喜军一连考了三年,都没有考上。他好像是考哈尔滨师范大学的研究生,他也找关系活动。语文组的李长富,是哈尔滨师范大学的本科生,他有老师在那里,竺喜军找他帮衬通融,李长富给老师写了信。不知怎么地,李长富和竺喜军因这事闹了矛盾,李长富说竺喜军过河拆桥,拉完磨杀驴,究竟怎么回事,肖兰也不清楚。

    后来,竺喜军终于考上了,他就去哈师大读研究生,一年后,亢凤清也考上了研究生,她考的很容易了,大概有竺喜军在哈尔滨的活动吧。竺喜军和亢凤清都考走了,他们就搬家了,搬到了哈尔滨。

    他们临走时,到饭店安排酒席,请领导和有近关系的老师。当然,肖兰不在其列,那李长富也不在其列。他们走时,有几人送,肖兰记得有贾瑜安,他们都坐在小驴车去的火车站,他们走的那一刻,肖兰正好出去,在大道上看见的,因为,竺喜军的家,就在肖兰家的道东,好想就是杨保华后来住的那个房子。他们以后的消息,肖兰也听到了一些。

    语文组的杨保华,和竺喜军夫妇的感情笃深,就是竺喜军夫妇去了哈尔滨,他们还互通有无,保持了来往。有一年,竺喜军到学校来了,肖兰看见了,还说了一句话。肖兰见竺喜军胖多了,也白了一些,似乎也年轻了一点儿。

    当时,竺喜军是坐小轿车,他刚从轿车里出来,肖兰见的就是这一刹那。

    肖兰还听说,竺喜军是在哈尔滨的工商管理部门工作,是领导的亲信职务——秘书,他一回嘉萨县,嘉萨县的有关部门用轿车载着他,很是恭敬。看竺喜军的神态,与过去是截然不同,再不是一个小老师的神态,有了官气,有了傲气。再后来,肖兰没有见过竺喜军,亢凤清她就更没有见过。

    关于竺喜军和亢凤清的消息,是李长富听杨保华的家人说的,杨保华不对外泄露,他对家人说了,家人外传,李长富听说了,就告诉了肖兰。

    竺喜军到某个大学当了院长,亢凤清在哪个学院教书,至于是不是教授级的,那就不清楚了。竺喜军有了一官半职,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人,也就变质了。他不但有了官气,有了傲气,还有了色气。

    他和年轻漂亮的女人鬼混,看不上自己的结发妻子了。他经常不回家,即使是回家了,也不和老婆亲近,冷冷相对。他们的孩子,死了。是一种天生的软骨病,治不好的,顶多能活十几岁,他们的女孩是十二岁死的。这唯一联系他们的孩子,也没了,他们还有什么呢?

    据说,竺喜军提出了离婚,要娶年轻漂亮的女子。这对亢凤清来说,打击太大了,不仅孩子死亡了,丈夫还变了心,要和她离婚,看不上她了,至于他们的婚姻是否悲剧结局,肖兰就不知道了。亢凤清的精神崩溃了,她都魔魔怔怔的了,快要成了精神病人了,这是肖兰听人家说的,但不知道实况。

    是啊,对于竺喜军,她付出的太多了,她的青春,她的爱心,她的精力,甚至她的全部,她都毫无保留地给了他。而他,身份地位变了,他就嫌弃了她。竺喜军忘记了他的过去,忘了夫妻的共同患难,忘了妻子对他的付出。

    也许,他没有忘记,他也不会忘记,他是当了官,就随之而有了官的行为和活法。这种情况,不仅仅是一个竺喜军如此,从古到今,数不胜数的男人,一旦飞升,他们都会如此! 男人如此,女人的悲剧结局就不可避免。

    后来,肖兰去了京城,然后又去了牡丹江,至于竺喜军和亢凤清的故事,肖兰就不知道了,她心里却没有忘记他们,尽管他们与肖兰之间没有什么特殊的来往,他们也不会再想起肖兰来,因为,他们的身份地位,都已经发生了变化,那竺喜军连结发妻子都不要了,还能想起一个处于底层的同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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