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播的这次叶类菜, 林斐就没多种,每样数量都不足冬季的三分之一,而多余的地方林斐打算过段日子拿来种些蚕豆什么的杂粮。
现在农场光靠冬夏两季的蔬菜, 约莫就能有个六七十万的收入了, 再加上春秋两季育苗的钱, 加起来轻轻松松过百万。
林斐对物质需求不是很大,每年能赚个百十万他差不多也挺满意了, 多的他更想随心所欲。
之前看营养学相关的书籍,给林斐很多启发。
林斐打算把多的地拿去种些杂粮谷物,丰富平常的餐桌, 今年春耕,林斐想的是先种些早熟品种的稻谷和玉米,等清明后再种其他杂粮豆子, 另外还得再种些青饲。
青饲指的不是某个特定品种的牧草, 而是天然与人工牧草的合称, 包括狭义上的苜蓿、黑麦草等人工培育的品种牧草, 也包括青绿树叶、蔬菜、水草等含水量较高的新鲜植物性饲料。
往年, 杨关这边种植的青饲一般都是小麦、玉米、大豆这些粮食作物,在作物结籽前或结籽期进行刈割。
林斐本打算也跟东区那边撒草籽与中药种子那样, 随便撒点粮食作物的种子,等长差不多了再用收割机收割。
牛奶和肉类当中的营养成分跟喂养时饲料的成分有关, 比如说喂养的饲料种锌含量高,牛奶蛋类和肉当中锌物质含量就高。
林斐想着的是, 到底农场的产物是要自己吃,以及跟朋友们分享的, 自然是怎么好怎么来。
喂养饲料种类越多样化, 农产品的营养就越均衡, 对于人体自然也就越健康。
想到这里,林斐的农场今年种植计划基本也就定下来个八、九不离十了。
写完最后几个字,林斐把计划本推开,站起打算开车去东区瞧瞧。
距离上次用无人机播撒种子已经过去差不多十天了,春季是万物萌发的季节,况且最近山上气候适宜,该发芽的应当都发芽了。
若是哪些地方还没发芽,或是芽苗生长速度出现异常,林斐就得及时去分析原因,并且进行一定的人工干预。
大脑当中飞快运转着,林斐也大步流星的走到院子里准备开自己的小绿。
丁一海是个口是心非的,虽说上次林斐说起让他刷洗坐垫脸拉得就跟长白山似的,但事后坐垫被清洁得干干净净。
坐上新鲜干净的坐垫,林斐正一脚电门往东区跑呢,就看见丁一海不知什么时候杵在前头。
“丁先生?”林斐从窗子里伸出脖子。
丁一海轻咳一嗓子,问林斐是要去哪。
没什么好瞒的,林斐实话实说。
不想,丁一海直接侧步走到林斐右面,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我也要去那边。”
“哦。”林斐没当回事,还以为丁一海是要去他那“废墟”坐坐呢。
一路上,丁一海也不跟林斐讲话,林斐懒得热脸贴他冷屁股,只是在心里琢磨着事儿。
从先来后到的角度来看,自个儿好像确实是占据了丁一海的地盘;但转念一想,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万事都要讲究个法理,从法理上来说,东区现在可是他的地方,不属于丁一海。
可林斐又不是律师法官,也没那么多必要天天不讲人情讲法理……林斐有些纠结,他能看出来丁一海最近应该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可他就是不说要走,难不成还是想住在他那山头?
也不是不可以,林斐觉得自己没那么小气,况且想来丁一海这种不入世俗的老道士对他这农场也没什么惦念。那山头水土保持条件不好,让老道士重新盖个房子住那儿对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想着想着,林斐思路便清晰了,心胸打开了,眼看马上就到老道士那山头,林斐指了
指:“我给您放山脚下?”
不曾想,丁一海却反过来问他:“你要去哪?”
林斐指了指另一侧,瞧着还挺远,丁一海紧跟:“那我也去。”
林斐:“嗯?”
林斐心中不解:“你老跟着我干嘛?”
丁一海沉默许久,就在林斐快没耐心时,老道士轻咳一嗓子,手以摸胡子的姿势却挡住下半边脸:“你不是要以科学的方式人工种植药草吗,老道好奇,想跟着去看看。”
林斐:“……”闹这么半天,林斐刚才是白为这老道士想那么多了!
林斐暗气自己瞎操心,嘴上也没好气:“你不是搞玄学的吗,跟我这科学有毛关系?”
丁一海却语气同样强硬:“你小子身上不也是乱七八糟的?”
林斐心中暗嘲丁一海这老道士是土鳖,他手里握着的可是未来的星际高科技产物,乃是超自然元素!是正经的科技与修真的结合体!
但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林斐只是嘴角一撇,瞥他:“你懂什么?”
丁一海暗自运气,心道这小子身上古怪,在搞清楚这些神秘前还不好得罪他。想通了,丁一海的气也忍下去了,只是口气仍旧软乎不下来:“你到底去不去?”
林斐又一次热脸贴个冷屁股,心情老不爽,咧嘴冷笑:“去个毛!”
想着去对面那个山头,就是因为那边站得高能看得远,但现在,应该是用不着了,站在老道那大石头上,能看得更远!
丁一海看着林斐脸上带怒,把车子开到自家山头的山脚下,闷着头上山,他也不甘落后,立即跟上。
老道士明明眉毛胡子都白花花,但身体却结实得跟林斐这年轻小伙子差不多,近日天晴,山路也好走,两人脚步如飞,约莫十分钟就到山顶了。
林斐走在最先,到达山顶后,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那块大石上,同时拿起胸口挂着的望远镜四处远望。
老道士虽说耳聪目明,但还未修炼到一定程度,人体到底是跟科技还差些距离。近处的草意老道士尚还能看清,但远处的就只能看见一片翠绿了。
但握着望远镜的林斐却不一样,他这是光学变焦望远镜,能看清700米景况,方圆3公里内也能看个大概,且呈相透亮,目之所及都一清二楚。
林斐一边观望,一边在随身带来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老道士刚才跟林斐发生不愉,这会儿看那小子握着个东西好似什么都能看清,他心里着急,抓肝挠心也想拿来看看,可此刻又拉不下来脸子,只能垂目去看林斐本子上写画。
林斐他在空间想象力上能力还算不错,随手一画就能把东区这边牧草生长的大致情况画了出来。
果然跟林斐预想的差不多,山坳处因积水种子发芽后生长速度较快,平地次之,而山腰山顶那些不利水土的地方,发芽率低不说,出芽后苗情生长速度慢、长势也弱,那一片草瞧着颜色发灰,裸露的土表也多。
这种情况下,若是不进行人工干预的话,牛羊随便啃食不了几次,山腰和山顶的水土流失会越发严重。一旦水土保存不住,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想想后果,林斐决定还是要及时干预,实在不成的话再随天意也不迟。
丁一海看林斐在本子上圈出几个地方,随后开车往那边去,他问林斐是打算怎么做。
林斐敷衍老道士:“先去看看情况,然后随机应变。”
说着,就到了最近一处标记点。
这里是个陡坡,正好还是阳面,陡坡不利水土,阳面日照时间长,水分蒸腾又快,这里种子萌发情况自然不如其他处。
丁一海对现代科技农业还挺感兴趣,在林斐旁边一直打听。当然,他问的最多的,
还是林斐怎么把那么多品种的中药草竟都能种得这般精神百倍。
林斐对中草药这事儿自然是避而不谈,看他问得急了,才偶尔给他讲讲现代农业高科技。
丁一海听了,嘴里喃喃有词,说什么阴阳相生阴阳相克的道理,林斐一开始也没特别放在心上,却突然想起张教授好像说过最近有空的话还会来农场做详细研究的话。
林斐之前是没种过中草药的,张教授也不曾研究这些,但架不住一通百通,搞这么久植物种植研究的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中草药长势出奇。
想起上次自个儿用什么风水玄学之说把张教授给忽悠瘸了,林斐眉梢一挑,想起农场这不就有个搞风水玄学的先生嘛,还是当年洋景村的救村恩人呢,让他给张教授讲去!
一想到这,林斐瞬间脸上笑意就浓了几分。
丁一海看着小子表情不对,就约莫猜到他应是要算计自己什么,可接下来林斐的话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林斐:“都说存在即合理,老先生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英雄不问出处,我觉得能力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
丁一海:“……”这小子乱七八糟的在讲什么?
林斐:“反正不论是先生您修习的玄学,亦或是造福广大人民群众的科学,反正殊途共归它们都各自在不同领域有着相同的超凡的作用。”
丁一海愣了下,这个小子看着不靠谱,但说的话却有那么几分道理,瞧着也是个心思通透的。
林斐继续忽悠老道士:“您对玄学有研究,我对科学也有了解,这样吧,咱们用各自领域的学识讨论万物生长的道理。”
这边是要论道了!丁一海弄明白林斐此刻意图,他双手往后一背,道:“万物生长离不开阴阳五行,道是一生二……”
林斐也说:“植物的生长离不开光热水肥土这五个条件,光、水应该对应的就是您口中的阴阳,其余对应的应该就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了。”
老道士眉毛一竖,正要辩驳,可林斐接下来又紧接着说:“您说的万物周而复始,在我们农业科学上,应当是植物被真菌等分解物分解为肥料,肥料又供应给下一茬作物生长,在文学上是‘化作春泥更护花’,这便是生生不息了。”
丁一海凝眉,又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林斐看老道士被忽悠上了,顺着老道性子又稍捧他那么两句:“其实这就跟中西医差不多,中医揽杂,一个优秀的中医从跌打损伤到经脉內腑都能治,而西医分化细致,从脑科、内科、神经科,五花八门。一个感冒,中医说什么外热内寒,西医讲细菌病毒,但不论怎么定性,各用不同治疗手段,最终都能治愈。不是吗?”
丁一海眼神凝住了,他深深看着林斐,半晌吐出来一句:“小友若是有空,多教教我科学吧。”
林斐心中暗乐,又瘸了一个,但面上却做出谦虚状,他直摆手:“我就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农学生。”
到这儿,丁一海双眼瞪个老圆——他这还叫普通至极?
若是丁一海经常上网的话,最近有个流行词搁在林斐身上特别合适,那就是凡尔赛,这小子可太凡了。
可丁一海连手机都是林斐给的老年机,上哪儿有机会上网冲浪去?
林斐也不管丁一海此刻怎么想,直接说出他的计划:“我大学老师科学知识渊博,您也是玄门中大拿,我觉得你俩互相讨论应该比跟我这么天南海北乱扯更有收获。”
丁一海点点头,他也觉得林斐这小子胡扯功夫太大,刚要论道,这小子一会说农业,一会说文学,接下来又跑去说中西医了,天马行空他可抓不住,不如找他师父更好。
林斐:“这样吧,我给我大学老师发个邮件约时间,请他有空来坐坐,您们俩在一块说
不定更有话题呢。”
丁一海闷哼一声,没答应,但意思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
林斐看计划得逞,心情大好。
让他们俩互相掰扯去,林斐能摘身侍外,乐得轻松。
林斐心情一好,接下来丁一海基本就是问啥他答啥,反正老道也知道林斐这小子油滑,关于他身上的辛秘这小子肯定不会说,他也懒得继续问这些,他问的这些问题都是关于牧草和中草药种植这方面的。
关于长势不好的那几片牧区,林斐决定用滴灌和培发酵羊粪的方式,人工给那几片地增加水土,等草根扎牢,水土便能固住了。
东区这边有基础的水电改造,羊圈附近也有填埋发酵的羊粪肥,林斐又是开车来的,身边还带个免费劳动力。
两人在东区和南区来回折腾好几趟,花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才把几片光秃秃的草地给人工干预上。
再次回家,就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家里,张儒赫正人妻的穿着围裙做晚饭呢,林斐见他就笑嘻嘻的打招呼。
张儒赫回首,就看到客厅里丁老先生正在抱着个望远镜研究琢磨,时不时的还趴在沙发靠背举望远镜往远处看,那模样活像个好奇心极旺的孩子。
可丁先生明明是个风水大师啊!他怎么,怎么会抱着个望远镜问林斐其中科学原理呢?
林斐是理科出身,多的不会讲,但望远镜成像原理是初中知识,他勉强还记得一些,随便说说就把丁一海哄得哦哦啊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林斐糊弄完丁一海,肚皮饿得咕咕作响,便往厨房那边伸着脖子问:“饭好了没啊?”
张儒赫一脸便秘之色:“一不小心,糊了!”
林斐忙跳起来,过去一瞧,锅底糊得还挺厉害。
可到底做饭人是张儒赫,他这个等着吃的也不好多埋怨什么,只能转弯抹角夸他一句:“哈,当初你送的这烟机还挺牛的。”
张儒赫叹气:“唉!”
程帅是赶着吃饭时才回来,几人刚就坐,林斐的手机铃声就响了,是下午他给张教授的邮件有了回信。
林斐把张教授打算这周日来农场,跟丁先生论道这事儿一说,全场静默。
丁一海对食物的需求量不高,再加上今晚主菜糊锅他也没多大胃口,仅动两筷子便停下了,他看大家都不说话,轻咳,随后自谦:“主要是想跟张友请教些关于科学种植那方面的事儿。”
这一刻,张儒赫开始怀疑这个丁先生是不是假的了?
四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闷。
丁一海不想沾太多尘缘,他平日里不爱与张儒赫多接触,张儒赫又怀疑上这个丁先生的身份,而程帅又成日出去忙他的种苗公司,或者回家就是学习。
这种沉闷的气息一直蔓延往后好几天。
林斐倒是没受影响,这几天里他联系上镇农机站那边师傅,用现代农业机械很轻易的就种上了早旱稻和早玉米这两种粮食作物,顺带又种了些豆科作物准备回头用作青饲。
丁一海以往每日都在山上静修,轻易不下山,下山了也是匆匆来回,不问世事,这竟是他头一次看到现代科技的力量。
之前需要几个壮汉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劳动一整天的农活儿,可这铁疙瘩只需两人,车子一碾地就种好了,一老一少两个汉子甚至连锄头都没动用!
丁一海开始怀疑东区生长那么茂盛的各种草药,应当就是科技的功劳?
工作日里,林斐把农田种好,正准备进行下一步工作呢,曲英姐给林斐打来电话,说是她那边给月季修枝剪下来不少可以用来扦插的好枝条,顺带还有今年她买多了的花种子。
既然是多的不要的,林斐就却之不恭了
,高高兴兴去曲英姐那小院儿拿枝条种子。
到时正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也在,经曲英姐介绍,原来是她的男朋友,曲英姐常去林斐那儿送的各种海鲜,便是这位送的。
林斐瞧两人感情甜蜜,便出言祝福。
正逢中午时候,曲英姐邀请林斐留餐,林斐本想拒绝,可她这院子才初春竟已春花烂漫,林斐有心请教细问她是怎么搭配的这般漂亮花境,便答应下来。
餐时,说起二人之间的情缘,竟还是去年姜大厨一句玩笑话戳破的窗户纸。
林斐恍然,难怪去年秋里,曲英姐一个劲儿给他介绍姜大厨呢,当时他跟姜大厨之间闹得不愉快曲英姐还艰难从中调和,原来是承了他的情。
餐时,林斐跟曲英姐一个问花境搭配,一个问今春种苗,正好曲英姐男友送来的海鲜还多是些螃蟹贝类这种需要下手啃着吃的,两人一边问一边吃,用餐愉快。
从曲英那边带回来一大包枝条种子,林斐回家又接到不少张儒赫的馈赠。
张儒赫的四个私房也需要重新打造春日的花境,为此,张儒赫还专门请了园艺设计师。现在四个私房已经把春日的花草尽数种下,多的花材正好便宜了林斐。
距离周六张教授来还有三天时间,正好张儒赫最近也有闲工夫,林斐便拉着他跟丁一海在自家院子里刨坑撒种子。
今年林斐给自己定的计划多,他也没时间仔细种这么多的花,便采用直播的方式进行种植。
左右村里老人们不希望林斐在农活上多劳烦丁先生,林斐干脆让他帮忙种种花。
侍弄花草这算是雅事儿,应当不算过多劳动丁先生吧?
丁一海才接触现代农业科学,正是兴致浓厚时,自打种子播下,他便时时去观看,又是遇见林斐了,还要问问他怎么科学间苗。
林斐好笑,还真给他讲了上学时老师讲到的较小风险的间苗方法。
有那么一点点麻烦,在选取好被淘汰的芽苗后,先用指甲把上面的茎掐断,等个几小时整个植株彻底死亡后,再捏着茎把下面的根须拔出。
林斐:“这种方式可以最大程度避免旁边需要保留的植株根系不受太多牵连,但就是太麻烦。”他自己平日里直播后间苗可从来都是随意乱薅的。
丁一海可不怕麻烦,他现在成日里就时间最多,接下来的三天里,他要么是盯着之前种下的花种,或者就是跑去东区看林斐种的那些草药。
让丁一海觉得不解的是,林斐明明也没对东区这边的草药做多细致的间苗工作,怎么这些草药一个个却能生长得这么好?
那风骨,比之悬崖峭壁上吸收日月精粹的草药,也无几分差距了。
丁一海随意掐一把嫩芽,闻之药性远比现在山下药商采购的人工种植的草药要精纯得多。
之前丁一海多次听林斐讲现代科学发展速度之快,在这二三十年里,农业技术更新迭代日新月异。
再加上丁一海能明显看到,他亲手跟林斐干预的那几片草地生长速度明显跟了上来。难不成这些真是高科技的作用?
丁一海不乐意跟林斐那小滑头低脖子求教,便把希望放在了将要到来的张教授身上。
而张教授自打接到林斐那封邮件,也是心中忐忑,他自打那次从农场回来,也多次私下查询跟风水相关的资料。
越查,越是令他心惊!
林斐在邮件里说他山上来的那位便是当年拯救全村的风水大师,张教授私下又打听许多,左想右想,心中已经隐约认定林斐农场植株生长茂盛,还真是因占据了那位风水大师修行宝地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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