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这次全校交流会的高中部负责人?”
迹部景吾用食指指节在文件上轻敲了两下,脸上看不出喜怒。
“是。”柴崎芽衣说。
期中考完就六月了,各项赛事都开始区域大会,而冰帝校内则是例行性地会举办一场全校交流会,从幼教部到大学部都会参加,是个让学生们可以窥见未来样貌的活动,也是冰帝的学生至少会一路直升到高中部的原因。
柴崎芽衣印象很深刻,期中考后课外活动委员会的会议上,她被推举成为这一次全校交流会的负责人。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她踏进会议室后,先是被委员会的伙伴们夸了一圈,接著他们就以此为由,让她稀里糊涂地承担了全校交流会的责任。
柴崎芽衣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考了校排第一和担任负责人之间的关系。
反正基本上只是借口。
“是我交代大家推举妳的喔。”那天会议结束后,柴崎芽衣被坂仓春实单独留了下来,“我看好妳成为我的接班人。”
“咦?”柴崎芽衣连忙摇头,“我的经验太少,还不足以……我会辜负您的期望。”
“跟迹部说的一样。”坂仓春实笑道。
迹部景吾?他和坂仓春实说了什么?
“他说我可以尽情压榨妳。”
柴崎芽衣呆了。
“哈哈我开玩笑的,妳真的好可爱喔,怪不得迹部那么照顾妳。”
板仓春实笑著用指尖戳了下柴崎芽衣的脸颊。
“迹部说妳能力很强,就是欠锻炼。我看他好像想培养妳当接班人的样子,但我想把妳留下来欸。”
“学姊,我”柴崎芽衣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没事,那都还很久呢。”板仓春实摆手,慢慢地坐直身体,表情严肃起来,“柴崎,在妳尝试过之前,不要轻易地说妳不行。上次妳做得很好,这次也会的。”
柴崎芽衣终究答应了。
于是有了她这次和迹部景吾的会面。
“全校交流会严格来说并不只是课外活动,所以妳的工作进度直接向我报告,也可以从学生会其他部门抽调人手。活动当天依照惯例会由风纪委员会巡逻,这个妳不需要特别管。展演的部分牵涉到你们课外活动委员会以及学习委员会,另外场地布置可以交给美化委员会。”
柴崎芽衣将迹部景吾交代的要点一一清楚地记明在笔记本上。
“就交给妳了,我很期待妳的表现。”迹部景吾摸了下眼角的泪痣,“希望妳能够交出一份华丽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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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帝每个学期末的体育测试,跑步这一个项目的标准是四圈操场。
所以在期中考过后,柴崎芽衣放学后练习的圈数也往上加了一圈。
在两个多月的辛苦练习后,她开始每天跑三圈了。
只是柴崎芽衣跑步的速度有待加强,若是天天等柴崎芽衣跑完三圈,势必会耽误网球部的练习。
区域大会已经起跑,冰帝这群少年们的训练强度也开始提高,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心力从头到尾盯著柴崎芽衣跑步。
在讨论过后,每天只留下一人等柴崎芽衣跑完,再让柴崎芽衣到网球部做收操和拉伸。
这是基于安全考量,毕竟柴崎芽衣跑步到晕倒的次数太多,劣迹斑斑让网球部无法信任她宣称可以自己跑完自己回家的说法,他们坚持必须至少留下一人,确保柴崎芽衣跑步结束还活著。
柴崎芽衣知道少年们为她煞费苦心,所以她也慢慢地会在网球部多留一会,看看有没有什么小事是她能够帮上忙的。
通常是没有。
不过柴崎芽衣在网球部待的多了,她发现自己的眼睛慢慢地能够跟上网球的速度。
除了主打“高速”的招数,柴崎芽衣几乎都能看清楚球路。
这天柴崎芽衣跑完三圈后,网球部已经完成了热身,正选们开始对打练习,柴崎芽衣则在一旁做舒缓运动。
柴崎芽衣一边伸展,一边在脑袋里规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她要读完过去三四年有关全校交流会的资料,再做出今年的初步规划,接著要联系其他负责人一起开统筹会议。
“柴崎小心!”
一抹黄色极快地在视线里掠过,柴崎芽衣下意识歪头。
网球从耳边咻地飞过,落在柴崎芽衣身后的地上。
少年们很快围了过来。
“没事吧柴崎,有受伤吗?”忍足侑士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停下脚步,他往前走了两步将网球捡起,地上留下了一个不浅的坑洞。
“还好妳躲过了。”宍户亮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是第一个警告柴崎芽衣的人,但没能来得及挡下网球,幸好柴崎芽衣机灵地闪过。
向日岳人瞪大了眼,“妳竟然能够躲过!”
她的运动神经完全没被信任呢,柴崎芽衣摸了摸鼻子,“我也不清楚,总之下意识就避开了。”
“妳能看见球路了。”迹部景吾点头,脸上满是赞赏,“进步很大,还算华丽。”
柴崎芽衣坦然地接受夸奖,她自己也很意外,闪过去之后她才意识到她的反应速度比以前快了许多,看来她这两三个月以来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凤长太郎在一旁站了许久,神情低落又手足无措,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在等待挨骂。
柴崎芽衣敏感地注意到凤长太郎欲言又止的视线,疑惑地看了过去。
凤长太郎一惊,当即对著柴崎芽衣行了个九十度鞠躬大礼,“非常对不起,柴崎同学。”
原来如此,刚才的网球似乎就是从凤长太郎和宍户亮的对练场地飞出来的,看两人的态度就知道这是凤长太郎的失误。
柴崎芽衣被凤长太郎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毫发无伤,也认为偶尔的失误在所难免,但凤长太郎性格太好,容易往内归因,所以柴崎芽衣连忙安慰他,“呀,没事的,我没受伤呢。”
柴崎芽衣不在意,迹部景吾却不能不重视。
“凤,周末要比赛了,不应该出现这种失误。”
迹部景吾语气严厉,凤长太郎的头越来越低,垂头丧气地认错。
“非常抱歉。”
迹部景吾叹气,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吞了回去,只是再一次深深地叹息,“你最近的失误太多了,今天你的训练到此为止,去把你的状态找回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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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长太郎被迹部景吾暂停练习后就失落地离开网球场。
柴崎芽衣见少年们练球时频频分心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很在意凤长太郎的状况,于是她自告奋勇去找人。
柴崎芽衣把她认为凤长太郎有可能在的地方找了个遍,最后才找到一个人关在音乐教室里拉小提琴的凤长太郎。
柴崎芽衣轻轻敲了下窗户,在走廊上开口叫人,“凤同学。”
凤长太郎手部的动作一顿,小提琴发出刺耳的声响,柴崎芽衣很不给面子地顺从身体反射摀住双耳。
凤长太郎一脸抱歉地放下小提琴,开门放柴崎芽衣进来,“是柴崎同学啊。刚才真的很对不起。”
“说了我没事啦,别太责怪自己了。”柴崎芽衣自然地走到钢琴旁,将椅子拉出来坐下。
“可是……”
柴崎芽衣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开口讲了毫不相干的事,“体育老师说,下周要让我做个期中测试。所以我今天跑步的时候摔了好几下。”
凤长太郎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眼神慌张地在柴崎芽衣的身体上下逡巡,试图确认她一切安好,“妳有没有受伤?”
“没有。”柴崎芽衣摇头,“我应该是太紧张了。但是我觉得,摔了过后就知道问题在哪边,这样下周考试的时候我应该就能顺利跑完全程了。”
凤长太郎松了一口气,柴崎芽衣却话锋一转,“你呢?”
“我?”
柴崎芽衣点头,“你也很紧张吧。”
凤长太郎一听就明白柴崎芽衣的用意。
她让他不要因为失误就意志消沈,而是要想办法去避免下一次的失误,更重要的是,她认为紧张是人之常情。
凤长太郎感动于柴崎芽衣的心意,他却没有开口回话。
从初中开始,心态就一直是他的巨大短板,即使他经过了u-17和世界的洗礼,他因为紧张造成的失误却没有消失,只不过是从非常高的失误率降低到比别人高一点的失误率而已。
他的一个失误可能造成整队的失败,那和柴崎芽衣的情况终究是不同的。
“紧张的时候,我都会把害怕的事情写在手心,然后吃进肚子里去。”柴崎芽衣当场示范了一次,“然后我就不会紧张啦。凤有没有这样的仪式呢?”
凤长太郎再次成功地被柴崎芽衣带跑偏,他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摸一下挂著的十字架项链?但好像没什么用呢。”
“咦?这跟我观察到的不太一样呢。”
凤长太郎沉默半晌,“是什么呢?”
“是宍户学长的咒语啊。”柴崎芽衣说。
凤长太郎一开始没听懂,明白了之后脸上便浮起红晕,柴崎芽衣的说法让他感觉有点羞耻。
“其实迹部学长他们对你用咒语似乎也很有效呢。”柴崎芽衣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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