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哥双手慢慢从胸前滑下去,然后放在膝盖上,看得见他双肩一起一沉,感觉在收功。
过了一会,那双草纸一样的眼皮慢慢翕动,接着,睁开了一只眼。
这个样子相当诡异,也有点好笑,一只眼睁开,另一只紧闭,比独眼龙还令人不舒服。
张凡不由得打开神识瞳,向那朽身子里透视过去。
内脏历历在目,心速很慢,估计每分钟只有五六下,浑身气脉通畅,内气极足,只不过以张凡看来,有些阳燥阴虚,大约是兴生活过程中过度逞能所致,脊椎肾气贯通百会之脉路上,气血时断时续,看来,过去十二小时之内,应该是两次沾了女人身子,因此有些阴阳不接,亏损较多。
草,真是老不要脸。
老掉牙的牛,还要啃嫩草!
道哥双手互相握着,向外一翻,把手关节骨节掰得咔咔直响,然后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发出混浊的声音来:
“张小友,你师承哪位大师?”
他出言并无礼节性的打招呼,反而是出口就问人家师承,这未免太没礼貌了。
不过,张凡并不怪他。
怪人总有怪脾气,张凡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道哥看重了,我不过是做点小买卖,当个小中医罢了,哪里有大师肯收我为徒?”
道哥呵呵一笑:“张小友说话实在,不喜浮夸,我喜欢这样的性格。”
“我的性格,别人喜欢不喜欢我都不在意,我只做我自己。今天道哥叫我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吧?”张凡问道。
“张小友,我听琴妹说,你体上有古元真气修为,因此特感兴趣,请小友过来一叙。请问,张小友这一身古元真气功底,是怎么修来的?”
张凡一听,不禁心中一愣。
目光一斜,射在琴女士身上。
这个琴女士,怎么会知道我身怀古元真气?
莫非她也是内中行家?
“琴姨,你……”
琴女士见张凡怪罪的目光在自己身前扫来扫去,脸上微微一红,略显羞怯地道:“张先生,我跟道哥在一起,近朱者赤,渐渐也学得道哥本领的九牛一毛,虽然不会发气伤人,但是从经脉运行,可以判断出内气,比如天气地气南气北气,阴阳黄青,各色内气,都大约能猜出一二。张先生古元真气饱满,非一般人能比,我怎么能摸不出来?”
草!张凡暗骂一声。
闹了一圈,我是自作多情了!
她那只手,不是为了男女之事,原来是在探查我的古元真气?
一种受辱的感觉,蒙上心中,张凡脸色一红,微微地皱眉道:“琴阿姨,我自修为,你自修为,井水不犯河水,我修偏了,修疯了,那是我自己的事,大家各属自己的门派,不知为何你对我的古元真气门派这么感兴趣?嗯?”
张凡说着,又把目光投向道哥。
道哥一双贼眼,含意不明地看着张凡,“张小友,古往今天,门派之间壁垒森严,为的是秘技不外传,为的是保卫门派不被别人消灭。但现今社会则不然了,门派算个球啊?人家机枪大炮一突突,你什么功夫都是个屁了。所以说,现在的门派修为,无非是为了炼炼筋骨,往上说是要修个元真身子。因此,大家之间并没有太大冲突,互相提携,互相传授,共同提高嘛。琴妹也是对你们古元门派素来有敬仰,所以才对你出手相试,还请你理解……”
张凡暗道:我理解个球!我当时现场的理解是她河而猛过剩!
琴女士轻轻斜了张凡一眼,似乎有好多话要说,不过都没有说,只是微笑一下,柔声道:“张先生,请原谅。”
她的道歉,令张凡心中软了下去。
毕竟,他得管她叫一声琴姨,而且,存单之事全靠她一力承担。
尽管心中生气,表面上还要过得去是吧?
张凡脸色微微缓和,重新看了她那只小手一眼。
内心稍紧,产生一阵后怕。
真是江湖套路深,一不小心就会栽进死亡的深渊!
在巩梦书家里那一幕,并不是什么玫瑰色温柔,而是死亡的预演!可以说,那时正在死亡线上跳舞呢!
多亏她手上没有什么功夫,若是有深厚功夫的人将手在后腰上放那么长时间,早就把他的真气偷得一干二净了!
“没事没事,”张凡尽量不动声色,为了安慰或者为了为了掩饰,接着说道,“琴姨看来也是练家子技痒,在巩老师家里探探我的虚实,并不奇怪。”
“大家说开了就好,”道哥说着,忽然把双手往床单上一拍,瘦如猿猴的身子轻轻腾起来,双腿依然保持盘膝的姿式,在空中飞出两米远。
“咚”地一声,稳稳地落在了一把椅子上。
真是飞如蜂,坐如钟。
飞得轻盈,坐得稳当。
这一招,给张凡惊动不小!
如果说眼前这一招是轻功,那绝对是外行人说的话。
要知道,这是天山派绝门大技法混沌蒙!
江湖上传得纷纷扬扬的秘功绝法!
作为天山派掌门人,卫浮子也不具备这个功夫!
张凡与卫浮子交过手,对卫浮子那两下子是了如指掌,若是卫浮子也具备混沌蒙的话,张凡不会那么轻易取胜。
眼前这老鬼……竟然把混沌蒙掌握得如火纯青!
单看那床单就可以判断出来,人飞走了,床单却未变样,也就是反作用力极小!可见此人已经炼到了内气修为极间的境界!
摆在古元玄清秘术这个角度来鉴定,道哥应该处于道元层十五阶以上,高于张凡的修为。
张凡一惊,身上每根汗毛都不由自主立了起来!
这老小子难道真是天山派?
真是卫浮子同门高手?
这……怎么可能?
天山派有几把刷子,张凡不清楚,难道师父如云道长也不清楚?
卫浮子公认是天山派在世第一高手,天山派掌门人,名闻天下。
江湖上并没有听说过天山派还有比卫浮子更胜一筹的!
师父都没有说过的高手,那他是哪里蹦出来的?
从他的年纪来看,肯定不是新冒出来的!
应该是老江湖了。
张凡不由得后退半步,紧了紧肌肉,准备随时战斗。
道哥“落座”之后,双手轻轻正了正衣襟,把一直盘着的双腿伸直,将脚掌落在地毯上。
此时,张凡才看清了他的脚掌:
很瘦很黑,像是猕猴的爪子,脚跟略略弯曲,向后跷出一截,形状显得极为诡异;
脚趾奇长,个个都有拇指那么长,齐刷刷地排在脚掌前方,乍一看,有如几只大蛹趴在那里,令人作怄。
大概发现张凡在注意他的脚掌,道哥得意,轻轻一笑,右脚微微向上抬起来,大脚趾一弯一直。
有如弹脑崩儿!
脚趾趾出如电!
趾甲准确地弹在地灯杆上。
“当!”
一声轻响。
声音不大,内劲极强,声波传来,震人心肺。
那只黄瓜一样粗细的灯杆弯曲了,有如被一锤子砸下去,向一边倾斜,马上就快断掉!
铁弹趾?
张凡又是一惊!
铁弹趾乃是五百年前由云门山中一道人所独创。
此技法最大特点在于它的隐蔽性!
双方对阵之时,飞脚是常事,但铁弹趾却赋予了飞脚以绝对惊人的效果,踢中对方之时,铁弹趾有如弹簧,集中压强,点中对方肌肉,点哪哪瘫,点哪哪断,轻者在肌肉上留下一个大洞,重者气血当时凝滞而死。
此种恶技,就是在当年也是很少有人掌握,更没有多少人愿意去研习它,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把脚趾头弄得那么长!
据说练习之时,要把五根脚趾用细绳绑起来,将自己倒挂于空中,每日自子时吊到辰时,经年日久,脚趾变得又强又长。
长度问题解决之后,下一步就是把铁棍绑在大脚趾上,每日踢蹬上万下,借助铁棍的惯性,带动脚趾。
两年之后,不绑铁棍,脚趾已经力道非凡了,只要一弹,能把砖墙戳上一个大洞!
不过,有此功夫的人,大多是穿轻薄布鞋,或者干脆赤脚,这样才能发挥铁弹趾的威力。
因此,很少有人愿意练这门毒功——光着脚走路,未必很舒服吧?
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深通此道!
看来,可以确定绝对是奇人!
张凡不禁皱眉:这老小子什么来历?
他要达到什么目的?
琴姨为什么和他混在一起?
要说世上有很多男女在一起让人不可思议,让人恶心,那么眼前这一对绝对是让人恶心到了巅峰!
试想,一个是不入体制的江湖流浪者,有着乞丐一般的社会地位;
另一个是国际上纵横运作的商业交际花,经常跟王室、总统一起就餐的美妇人;
这两者怎么可能有共同点?
而且,从两人的现场表现来看,琴女士对这个垃圾一样的道哥竟然是那么崇拜,那么恭敬?!!
琴阿姨到底犯了什么神经?
怎么可能委身于这个垃圾身下而情愿如斯?
真特么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不不不,不是插,是埋在牛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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