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众人齐聚卧虎山庄卧虎堂,商议这背后雇主可能是哪位。杨搴舟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觉得再这样耽搁下去,很快便会有其他峰出事,恨不得自己去新罗将那花姬抓回来。于是向李昭请命道:“师父,左右长白山距离新罗也不远,不如便让搴舟去,将那老板抓了回来,问个清楚。”

    “新罗那么大,你知她躲在何处?搴舟,万事莫急。”坐在主位的李昭耐着性子劝说道。

    “师兄不要着急,所幸此次卧虎峰并未有什么重大损失。他们既然再次作案必定会露出马脚,也需要各峰多加防范,以免他们会朝其他峰下手。”桑百仞倒是比较沉稳,在卧虎峰经此浩劫之后,仍能从容应对,无怪李昭对他寄予厚望。

    穆九歌道:“我昨日已派人提醒峰内,经昨日一战,他们应该会改变计划,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穆九歌道。

    “这群杀手来自中原,此前我曾与宋师弟前往中原探查消息这背后的雇主与山外青山有关,而后查到山外青山,便又遇到了这群杀手,可惜我无能,宋师弟还是遭遇不测,”讲到此处桑百仞不免露出了悲怆之色,而后又似想到什么,转而对鹿雪霁道,“对了,鹿姑娘,不知那之后与那位高公子有无联系。”

    原来说这么多,不过还是想说回道高星言身上,鹿雪霁脸色变得不太好,笑道:“所以桑峰主仍觉得此是与高星言有关。宋峰主是在山外青山遇害不错,高星言确实是这山外青山的背后主人不错。但现在仍未有人见到过花姬,不能说,人死在哪儿便算在谁头上。”

    桑百仞道:“当日,桑某也是一时情急,无凭无据确实不该对高公子妄加揣测,只是想着如果能够找到高公子,也许能够快点找到背后雇主,为龙门峰,鹿鸣峰报仇雪恨,说不能也能查出杀害赫老庄主的凶手,为鹿鸣峰洗清冤屈。”

    实则他的要求并无不妥,相行之下,倒是显得鹿雪霁有些咄咄逼人,而他又提到了赫灿之死,似乎是在提醒鹿雪霁不要忘了鹿鸣峰仍是嫌疑人。

    鹿雪霁理亏,不再多言。

    白陌深接道:“桑峰主说的有些道理,我对这位高公子呢,了解一二,鹿鸣峰被屠之日,多亏他陪着雪霁回到了鹿鸣峰,不然,此刻,怕是雪霁也已然性命不保,因此雪霁对高公子一直心怀感恩,是以出言维护,如同她昨日相帮卧虎峰,均是出于道义。”

    白陌深此言是提醒在座的人不要忘了自己当年对鹿鸣峰惨遭屠戮时的冷漠,而鹿雪霁今日又救了卧虎峰,他更不应该拿鹿鸣峰说事。

    果然桑百仞,杨搴舟,乃至李昭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接着,白陌深又道,“不过这位高公子行踪不定,常年不在长白山,又因着上次在山外青山,闹了些误会,雪霁现在也是有恩难报,我们要找他恐怕不易。”

    这话是在提醒旁人,上次人是你们没抓住,还给放跑了,也表明了鹿雪霁从那之后也未曾见过高星言。

    即便他清楚,鹿雪霁一定见过高星言。

    一时,众人两两相对无言,

    穆九歌打破沉默道:“我觉的我们不一定要将线索放在这位高少侠身上,其实昨日那纸密令也提示了我们一些东西。”

    穆九歌出言打破了众人的僵局,只见他再次拿出前日的那纸密令,对众人道:“我看这密令的纸,类似中原一种名为‘十色笺’的信纸,此纸乃蜀人所造,尚未在长白山流传,因此使用者当极少,此信乃手书而成,且每个人的笔迹都有所不同,因此只要找到十色笺的使用者,再一一对照他们的字迹,说不定便能找出来。”

    白陌深问道:“穆峰主此法倒不是不可行,只是这幕后主使之人若在长白山境内还好说,若不是这茫茫天下,如何觅得?”

    “穆峰主既然提出来,想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吧!”几人商讨间,赫晞握着高月吟的手走了进来。

    因为前日高月吟身体抱恙,是以两人晚来了一些。

    虽然自赫晞与高月吟成婚之后,鹿雪霁并没有见过两人几次,虽然人前两人表现得十分恩爱,但是鹿雪霁能感觉到两人的疏离与假意。

    但今日,两人虽然没有故作亲昵之举,但是却在赫晞的眼中看到了维护之意,直觉告诉鹿雪霁,或许高月吟知道些什么。

    赫晞进来拜见过李昭和白陌深然后对穆九歌道:“穆峰主不必顾忌,有什么想法尽可能说出来。”

    高月吟站在他身后,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握的死死的。

    穆九歌转而一笑道:“此信纸玉柱峰便有,当年我曾从中原购得两百张,而今峰内尚存百张,其余百张去年当作贺礼赠与了梯云峰高庄主。”

    此言一出,席间均是一惊,而赫晞握着的那双高月吟的手,彻骨冰凉。

    穆九歌看到高月吟的反应,又对赫晞道:“当然,单凭一纸信笺并不能断定就与梯云峰有关,毕竟这信笺玉柱峰也有,而其他人也可能从中原觅得,所以关键还在这信上的字迹。”

    字迹辨认,何谈容易,但显然在座半数人更愿意相信此举乃梯云峰所为。

    赫晞握了握那只冰凉的手,安慰高月吟。

    这密令上的字迹,别人不认得,高月吟却认得,早在前一夜,穆九歌翻出那张密令时,高月吟便已觉得,那纸上的字迹,与她父亲高朗的字迹十分相似。

    特别是那个“日”字,他习惯第一笔长一些,看起来像个“白”字。所以她前夜才一夜不得安眠,并将此事告诉了赫晞,而今天“十色笺”便基本证实了,这纸刺杀令乃他父亲所出。

    “梯云峰,我没记错的话,那位高公子是梯云峰的人吧!”桑百仞突然想到似乎第一次见高星言,是与高月吟同座,于是向高月吟问道。

    “没错!”高月吟抽出赫晞握着的手,似乎决定了什么,对众人道:“高星言是我哥、‘十色笺’梯云峰也有、那是不是一旦印证了字迹出自梯云峰之手,便能认定梯云峰是幕后凶手了?或者,字迹已经不重要了,诸位已经认定是梯云峰所为了吧!”

    “赫少夫人无需如此紧张,我们对梯云峰并无成见,但是你那兄长确实可疑。”杨搴舟道。

    “杨峰主不必赫少夫人,我与赫晞未行嫁娶之礼,未来怎样尚未可知。月吟仍是梯云峰之人,并且始终相信,背后主使之人,与梯云峰无关。今日是如此,哪怕日后真的印证了这字迹是出自梯云峰的哪个人,我的态度仍是如此!”这后半句,她是对着赫晞说的。

    赫晞想去抓她的手,她却先一步转身,看看在座的人,觉得自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想对鹿雪霁说句再会,但也没有开口,只对赫晞道:“赫公子,月吟告辞,不必相送。”

    说着大步走出卧虎堂外,鹿雪霁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突然有些羡慕她,羡慕她的洒脱,羡慕她可以坚定的维护自己所在乎之人。

    赫晞愣在原地,那双手终是没有将人握住!亦无挽留!

    追出去又能怎样呢?他自是不会凭一纸字迹,而相信高朗就是那幕后之人,也更不会相信,这是高星言所为。但是他能做的也仅有不透露那字迹与高朗的相似,这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他必须要和十一峰站在一起,如果未来有必要,他可能是站在高星言和高月吟对面的那个人。

    杨搴舟有些尴尬,看看赫晞道:“赫少主,是我失言了。但那高星言确实……”说到此处,他突然想到,高星言似乎也是赫晞的兄长,于是及时止了嘴。

    赫晞却脸色一转,化为笑颜,用那双没能抓住高月吟的手,揽着杨搴舟入座:“杨峰主不必挂怀,女人嘛!闹闹脾气,到时候我去请回来便是!”

    虽然赫晞知道,两人此生的缘分怕是尽了,无妨,也幸好,还没有开始,他安慰自己。

    白陌深看在眼里,也是无能为力,转而对一旁若有所思的李昭道:“不知李峰主,如何看呢?”

    李昭似全然没有关注刚刚发生的事,此刻才回过神来对穆九歌道:“九歌所言有理,字迹可以一查,此外,这二十四史的身份,也该好好一查,中原那么大,何至于来长白山谋生路!”

    “李峰主可看出些什么?”白陌深追问。

    李昭看看白陌深脸上露出一丝倦色道:“没什么,此次还多谢几位出手相助,之后,不知哪峰还会出事,几位若无事,便各自回峰去吧!九歌,你等我一下,我随你上峰探望一下你父亲!”

    此言一出,白陌深,鹿雪霁,赫晞便先行告辞。

    待一众人离开后,穆九歌问李昭道:“李峰主,有何打算?”

    李昭一生叹笑:“没什么,路过此地,便想见见故人!”

    今日与二十四史交手的场景又重现眼前,那一招一式李昭似曾相识,他曾见一位故人使过,那人告诉他,此乃“霜寒剑法”,而今,还记得那位故人的仅有穆止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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