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对着穆九歌便跪了下去。
穆九歌闻言身形一晃,然后对那人道:“你先起来,包一下伤口。”
而后他转身对杨采薇道:“杨峰主,好大的手笔,看来玉柱峰也得罪了您,让您不惜对一个风烛残年、卧床不起的老人动手!”
“穆少主,希望你的父亲是真的没告诉过你,他做过什么,您若知他做过什么,便会觉得,我让他活到晚年已是极大的仁慈!你不会以为我那‘十色笺’,就只是骗人的证据吧。玉柱峰、观日峰哪个逃不掉。”
李昭闻言,身体不易察觉的一颤。
杨采薇看了一眼李昭道:“岳平江早死,杨柳风让我给杀了,赫灿不久前也解决了,而今穆止川也死了,你的老兄弟又少了一位,就剩你了李峰主,可有想起些什么没?”
杨采薇此言,等于是承认这数峰连遭屠戮是与她有关,当年杨柳风突然病逝,人们都为杨采薇惋惜,怜她早年丧夫,而后又丧子、丧父,却不曾想杨柳风却是杨采薇设计杀的。同样也有人意识到了杨采薇所杀的李昭、岳平江、赫灿、穆止川、杨柳风等人,正是当年创立长白山剑庄之人。
一时间无人开口。
高星言此刻已经猜到杨采薇如此,多半与乌彻寒有关,只是他还不能确认,于是追问道:“杨峰主,我看李峰主多半想不起来,况且有些事情对于李峰主而言也许无足轻重,大概他也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您如此痛下杀手?”
“他无足轻重想不到,我痛下杀手?就只有你们的命是命,我儿子,我丈夫的命都不是命吗?”杨采薇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转而对李昭道:“李峰主,您应该还记得家夫乌彻寒吧?他本是铁壁峰铸剑好手,后来因娶了我而为天豁峰铸剑,这长白山剑庄能有今日之名,全凭背后的铸剑师乌彻寒。而后你们夺了他名,谋了他的利,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你们贪心不足,竟想要骗取他铸剑之术、这么多年,我找遍了中原、新罗、西北、西南,就差找到海外去了,不曾想,他就被你困在我眼皮底下,困在那徒有其表,不见天日的长白山剑庄,一困就是三十年!三十年、你们辱他、伤他,囚禁他,最后还杀了他!我杀你们晚了!”
花□□人闻之斥道:“为你夫婿一人,你杀这么多人!况且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你何必还牵连无辜之人!”
她此言自然是为鹿鸣峰鸣不平。
而一旁杨搴舟闻言附和道:“宋师弟父亲龙门峰满门又是为何?”
“他的父亲宋安本是乌彻寒亲手带出的铸剑师,在知道李昭所为后,还背叛天豁峰,自立门户,还让自己的儿子认李昭做师父,不该杀吗?
“那卧虎峰呢?”桑百仞根据父亲与乌彻寒的关系,虽然已经猜出但还是问了出来。
“你父亲是桑启吧,最初你祖上是行医的吧,当日我儿落入水中,正是你那父亲断定他落水而亡,所以才让眼前这二人逍遥快活这么多年!不过他死得早,所以我饶你一峰性命。”
当时卧虎峰遭围攻,李昭一行人赶到才化解危机,而今看来,当日不过是杨采薇故意送上黑衣人性命,来传递这些暗杀与高朗有关的线索罢了。所她有意屠杀,今日怕是卧虎峰也不能躲过。
桑百仞不再多言。
“鹿鸣峰呢?我父辈母族没有一人与你天豁峰有任何牵扯!”
鹿雪霁终于忍不住问道。
杨采薇道:“本来确实你鹿鸣峰是最无辜的,但是他们发现了阿兰,阿兰是我手下的“木”使,他们发现了阿兰,并且意图让阿兰将整件事情说出来。多管闲事!我能留着吗?但我并无屠其满门之意,家仆加上家主,不过二十余人,再加上逃跑的,我二十四人过去了,也不过杀了十几人?我要是有意灭其满门,怎么会留下鹿姑娘呢?
鹿雪霁不怒反笑:“不留下我,谁给您当白云峰的替罪羊呢?”
杨采薇道:“杀赫灿一人,可是我木兰也死了,一命抵一命,让你当替罪羊的可不是我!是你身旁的这些人。”
“杨峰主也道一命抵一命,可因你夫君一人性命,你已经杀了多少人?”花□□人又道。
杨采薇却摇摇头:“有多少呢?我这么多年受的苦,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死好几回了。鹿鸣峰、龙门峰说是被灭门,但是那些仆人,只要不反抗的,都让他们跑了,还有,那宋慕辰可不是我杀的。其他峰也一样,玉柱峰我也没杀多少人,这不还有人来给你报信吗?穆峰主不必担心。但是观日峰就不一样了,李峰主现在还活着,是我的不对。想必观日峰差不多也杀干净了吧,不过对观日峰,我是不会留下人来送信的。”
“生死有命,造化在人,观日峰而今也没多少人了,那些徒弟倒是练过些武,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造化了。”一直被质问的李昭终于开口了,“不过,我想杨峰主对当年之事应该有些误会。您的夫君乌彻寒是我们关起来的,但是我们并没有杀他,他并没有死,你刚刚是去过白头峰了吧,竟然没问清楚,便下此狠手吗?”
他说的狠手,自然是伤了岳云。
杨采薇看了一下倒地的岳云道:“不可能,他说我丈夫一年前便死了,被你折磨死了!”
李昭似乎很满意她的表情:“这乌彻寒确实离开白头峰快一年了,就是被你刚打伤的岳道人放的,原来乌峰主逃出后,并没有到天豁峰找你!倒是可惜了杨峰主一片痴情了。”
“你胡说,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才这样说的!”
杨采薇不敢相信,但是心中却有惊喜。
“老夫还不会天真到,觉得你夫君没死,你就会放过我。再说你夫君又是什么好人了吗?杀便是杀了还怕你不成!但没杀便是没杀,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何要认!”
“他在哪儿?你们一定有人知道,说出来,我可以放过你们!”她像疯了般扫视全场,没有人回应他。
坐在地上的岳云刚刚转醒,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上前质问:“你,你一定知道,李昭说的是真的吗?他去哪儿了。”
岳云刚刚缓过来气息还未舒缓,高星言挡在两人身前,对杨采薇道:“杨峰主,他们要是知道在哪儿,还等着你去寻吗?”
这时岳云缓过神道:“杨峰主,我刚已经说过,乌前辈已经死了,您节哀!”
此言一出,高星言也是一怔,乌彻寒还活着他是亲眼见过的,按照李昭的话,是岳云将他放了,那此刻岳云为什么说乌彻寒已经死了呢?
而杨采薇也是一怔,怒道:“不可能!他没死,你们骗我,李昭,李昭一定知道!扶摇!”
杨采薇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李昭与身旁之人还来不及反应,李昭已经被扶摇遏肩,这轻功之快,在场之人无人能及,但扶摇终没有李昭力气足,一旁桑百仞、杨搴舟也已上前帮忙,却忽的横空又落下几名黑衣人,将李昭、杨搴舟、桑百仞都摁住。
这时人们才见到不知何时,这梯云峰已经被黑衣人围住了。
桑百仞道:“赏金猎人!上次在卧虎峰被杀了两个吗?怎么还有这么多?”
杨采薇得以大“他们可不止二十四人,只是二十四人共用一套剑术罢了,死了两人还有两人,十人,二十人。杀光在此之人绰绰有余!”
高星言暗叹,杨逢晚死了这么多年,这些死士竟还在为天豁峰卖命。
而李昭已被扶摇捆到面前,丢在地上。
杨采薇半俯身道:“李峰主,既然你说还活着,那就麻烦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李昭哈哈大笑:“你找不到他的,找他不过是害了他罢了,你以为为什么岳云说他死了。因为他是叛徒,盗取了中原褚阁的武学秘籍才逃到长白山的。
知道你天豁峰那御水术为何无人敢练吗?因为他偷的是残本,所练之人都会遭反噬,你用来为祸世人!被褚阁发觉。他藏不住了,才躲了起来。那三十年,他有那么多次逃跑的机会为什么不走,因为他害怕他的师门找到他。若不是被藏在剑庄那么多年,怕是早被师门清理门户了!还用得着我们动手、我们去杀吗?”
岳云听完,一声长叹,又吐出血来。
高星言恍然,他的御水术修习自母亲一脉,而今看来便是当年乌彻寒盗取的心法了。那原本会不会便就是“和光同尘”?他当年害怕被师门责骂而偷偷修习,难不成是因为他练才被发觉的?
“他曾经是谁,怎么样,如何十恶不赦,我都不管,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丈夫,你们伤了他,就要付出代价!李峰主一时想不起来,没关系,回到天豁峰慢慢想,一年,两年、三十年总能想出来,不过怕是李峰主活不了那么久了,但是你活着的余生,我定要让你将我夫君尝过的苦尝便!扶摇!动手吧!”
只见扶摇双手一拍,门外、墙上闯进近百名黑衣人,很快便将院内之人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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