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朝中大部分人是不太信的,  毕竟谁也没见过传说中瑞帝派人制作的传国玉玺。

    而在此之前的历代皇帝,均表明自己手上的玉玺就是自开国时瑞帝传下,  当今圣上倒是第一个说寻回了真正的传国玉玺的皇帝。

    众臣心里清楚得很,  与瑞帝相关的许多事情都传得十分玄乎,有没有这样一个传国玉玺都不一定。

    不过皇帝说是那便是,谁也不敢跳出来质疑真假。

    重要的是对方说服了守旧派,  还坐稳了位置。

    在太子没有遭遇邪祟前,他亦是如此认为。

    以为父皇是用了其他理由说服了那几位旧臣,  然后一起演了这一出给天下人看,  不过是帝王权术。

    然而在遭遇了一系列诡异事件后,  他改变了想法。

    玄祯戒都如此特殊,  传国玉玺也定是存在于世。

    归琅闭目思索了片刻,从皇帝那儿取得传国玉玺一观真假并不能急于一时……不如待斩除兴都邪祟,再作谋算。

    不过有一点他仍是较为在意,  贪鬼化身与欲鬼本体皆在混乱中说出过“乾灵之体”一词。

    而天师祖师手札中,瑞帝在谈论传国玉玺时,亦提到过“体质”。

    这二者,  会不会有所关联。

    他睁开了眼睛,  询问正在马车上打盹的祁净远。

    “国师可曾听说过乾灵之体?”

    祁净远瞬间惊醒,坐直答道:“除却今日那欲鬼似有提及,在此之前并未听说过。”

    归琅又问了天师中是否有关于“体质”的记载。

    他见祁净远困惑的样子,  便知晓对方并未见过相关记载。

    或许是他多想了,  瑞帝与天师祖师手札中对话并无深意。

    马车没有行多久,天色便暗了下来,阴云遮住日光,城内起风了。

    归琅一只手扶起帘子,见到了兴都百姓往屋里收东西,  也见到了路边的树被风摇动,落叶纷纷,大雨将至。

    祁净远请归琅到了国师府,避一下风雨,顺便谈论接下来的一些事宜。

    谈论中他说道,天师仍在寻找贪鬼本体的踪迹,褚沅醒了过来,他们多了一大助力,想必找起来将会更加容易,不日便能有线索。

    祁净远又对着归琅抱拳道:“待天师寻到贪鬼踪迹,还得请殿下出手相助……”

    归琅点头应下,并将太子令牌交予对方,说道:“凭借此令,可自由出入东宫,亦可借东宫之势行事。”

    祁净远将其收下,真情实意地感谢了一番。

    在说完了天师的一些安排后,他提起了另外的事情。

    “在下已传信回东洲,派人将祖师所留记载悉数带来,届时殿下可前来一观。”

    归琅眸中划过一抹亮光,“国师有心了。”

    这时,屋外传来了雷声,大雨倾盆而下,两人均往窗外看去。

    沉默了片刻后,祁净远感慨道:“两年前在下来兴都时,也正是金秋时节,下了大雨。”

    归琅正欲回他一句,忽然见到了有人冒着雨跑过来。

    “家主!空镜他……又犯病了!”

    一个天师跑了进来,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她没有戴面具,样子狼狈又焦急。

    归琅还是第一次在使用过洗心丹的天师身上看到这么明显的表情。

    祁净远闻言站了起来,宽大的衣袖不小心带翻了茶杯,他也没有在意。

    “明珠,快带我前去!”

    裴明珠门都没有进,便转身带路,祁净远对着归琅抱拳表示歉意,让他稍等片刻,然后跟了过去。

    归琅抬眸看了眼他们走的方向,不紧不慢地撑开伞,步入了雨中。

    找到祁净远时,他与刚才那位叫明珠的天师正在一个白发天师旁边,他们正在试图让对方离开院子里的那棵树,回屋里去。

    “殿下,外边雨大,您怎么来了。”祁净远看见归琅在雨中走过来,吓了一跳。

    归琅却是看向了一旁,问道:“他便是那个犯病的天师?”

    祁净远点头,解释道:“也算不得病,是洗心丹的后遗症,空镜是天师中唯一两次使用过洗心丹的人……”

    归琅观察面前的白发天师,对方似乎一直在盯着那棵柿子树,脸上没有表情,对外界的反应也十分淡。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雨中淋了许久。

    祁净远与裴明珠劝不动他,于是合力将其架到了亭子里,让他在亭子里看树,好歹不在外边淋雨。

    归琅提出给对方诊一下脉,祁净远感激地同意了。

    祁空镜也没有反对,毕竟他被两人架走时脸上都没有什么变化。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归琅收回了手,目露思索。

    祁净远曾说过,洗心丹是一种折寿丹药,天师因此人数越来越少。

    可他却并未看出这个天师有受到过丹药损伤,也就是说洗心丹并不会直接地折人寿命。

    除此之外,他只看出对方受过刺激……

    归琅与祁净远说了诊脉的发现,后者听完后了然叹息,感慨道:

    “洗心丹淡去的是七情六欲,人若忽然失去了情,失去了世间悲喜,如何能好好地活下去……”

    归琅不置可否,他虽精于医术,却并不懂世人悲欢。

    当他还是秦子瑜时,便有人暗地里说过:秦君观世人,宛若仙人俯瞰苍生,虽有悲悯之心,实则最是无情。

    那时有人将这句话传到了他耳边,想让他怪罪说话的那位年轻幕僚。

    没想到归琅并未在意,甚至还觉得对方观察入微,可堪一用,举荐给了萧映宁……

    归琅收回思绪,不再想往事。

    雨渐渐变小了,那位白发天师也情况好转,被劝了回去。

    归琅让祁净远记下了几个药方,除了给他化瘀消肿外,剩下的均是安稳心神之类的调理方。

    他上次走了几家医馆,再加上这些药方中所用材料比较普遍,所以并不担心会有药材名称上的误差。

    做完这些,归琅再交代了一些事,便离开了国师府。

    回到东宫时,庄太尉已在廷尉府办完了事,等候在此。

    一见他,便上前行礼道:“殿下,臣已与章大人交代了有关事宜,以后廷尉府必不会干扰殿下行事。”

    归琅请他坐下,庄太尉又将在廷尉府与章良的谈话与他复述了一下。

    听了一会儿,归琅便觉着有些不对劲,略为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

    他只是请庄太尉与廷尉府那边打个招呼,怎么就变成了让廷尉章良站队……?

    关键是向来保持中立的章良还真的在庄太尉的劝说下动摇了,虽未明着前来东宫表态,但对方后面说的话已几乎是表明支持太子。

    归琅递了一杯茶到庄太尉面前,问道:“庄公行事急了一些,可是因为邪祟之事?”

    庄太尉下意识握紧了杯子,欲言而止。

    归琅瞬间察觉到了对方的反应不对劲。

    庄太尉并不是因为知晓了邪祟的存在,行事风格才有所变化,而是因为其它的理由。

    他有事情瞒着自己。

    归琅得出了这个结论,但脸上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相信庄太尉,所以并不急着想要知晓对方隐瞒的事情。

    庄太尉想要说出来时,自然会说。

    他喝了一口茶,没有再提庄太尉行事风格变化之事,而是说起了其他。

    庄太尉握着杯身,一时不敢看太子殿下的眼睛。

    殿下是如此信任他……

    他又想起了七年前在边境的那个大雪天,那时候他还不是本朝太尉。

    他重伤躺在雪地上,天地是那样的白。

    边境很冷,冷到令他失去痛感,仿佛全身的血都要流尽了。

    然而就在他意识也要被冰雪冻住时,太子殿下却忽然出现,将他救回了军营。

    他至今都无法想象,那时仍是少年郎的殿下,是如何冲破重围,又如何带着他这个累赘逃离了蛮人的追杀……

    无论何时,他都不应该瞒着殿下。

    庄太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走到前面缓缓跪下。

    “请殿下恕罪,臣如此行事并不是因为邪祟,而是有事相瞒。”

    “庄公请起,吾怎会怪罪于你。”

    归琅将庄太尉扶了起来,对方起身后面色仍带着挣扎。

    沉默了片刻,庄太尉才说道:“殿下,那日在谢府,您与国师离开后,谢帆与臣说了一个秘密。”

    “他说,殿下您并不是陛下与皇后之子……而这个秘密,正是宁德皇后在世时亲口所说。”

    “臣得知后夜不能寐,不知其真假,故一直瞒着殿下……”

    归琅不觉得谢帆会拿这种事编一番话来骗人,于是询问庄太尉,谢帆具体是如何说的。

    庄太尉一字不落地给他说了一遍,并且尽力描述出了当时谢帆的神情。

    太子不是皇后的孩子,亦不是皇帝的子嗣。

    归琅听闻后眸光微动,仔细回忆了一下幼时,记忆中关于宁德皇后的片段并不多。

    他只记得,那时皇后身边的嬷嬷常对他说,皇后身体不好,所以不能见他,让他不要放心里去,哪有母亲不牵挂自己的孩子。

    然而也有人私下里的议论被他听见,说皇后是因为双胎一死一活,这才不想看见太子殿下。

    至于皇帝……

    归琅忽然想起了皇帝那个带有惧意的眼神。

    皇帝不可能不知晓此事,只是他为何会让自己成为太子,又为何心生惧怕?

    归琅忽然觉得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无论是关于真龙天子与玉玺,还是关于他的身世……越来越多的谜团线索指向了皇帝。

    他抬头看向了庄太尉,问他在二十二年前,皇家宗室中可有其他动静。

    庄太尉瞬间明白他想要问什么,恭敬回答道:“臣已悉数查过,并无可疑之处。”

    “不过时间过去已久,难免会有疏漏之处无法查明……”庄太尉又迟疑着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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