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期的人心思容易敏感,  皮肉同样也是。同样的触碰,因怀有身孕变得与众不同。

    若是从前,虞清绝不会因为这点小动作如此,  当苍鹤发现胸口的墨色劲装被洇湿时,  也是一愣。

    寝殿内满是令人心神荡漾的甜腻气息,以及小太子无法自抑的哼声,苍鹤撑在贵妃榻上,  望着那块扩大近两倍的艳色区域。

    小太子没有一处不是精致小巧的,  如今却有一处格外与众不同,  可这非但没有损害小太子的美感,  反而让他拥有一种熟透的韵味。

    从前的他像是一枚青涩的含苞待放的花,现在的他像熟透的李子,  用手指稍微用力掐一下,  都会飞溅出大把香甜可口的汁水。

    就在苍鹤准备继续照顾另一个方位时,有人从后提着他的领子,将他甩在地上。

    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苍鹤刚抬起头,便看见仇止若冰冷阴森的脸。

    这种表情极少出现在风光霁月的丞相大人身上,他以君子之风闻名,  待人翩翩有礼,  极有风度,此刻凶神恶煞的神情本不该出现在他脸上。

    然而就是出现了,不仅是一瞬,  而是长时间。仇止若拳头握紧,骨骼错位声在过分静谧的环境下异常诡异,  掌心内的疼痛唤醒他的理智,  再度松开手后,  掌肉已布满甲印。

    贵妃榻上的小太子衣衫不整,不,已经可以说完全没有遮挡,他看见那些刺目痕迹,胸腔内似乎有无数针扎。

    仇止若几乎用尽毕生修养:“滚。”

    苍鹤却半跪在原地,他整理好自己的着装,抚平身上褶皱,又将黑布一寸寸蒙上脸。他语气平静,丝毫没有被仇止若吓到:“我只听从一个人的命令,那就是太子殿下。”

    “你——”仇止若陡然转过身,没料到一个小小暗卫都敢和他叫板。

    “仇止若,你当真忘了自己的身份?”贵妃榻上的小太子缓缓撑身坐起,一缕黑发粘在嘴角,雪腮粉面,湿漉漉的眼底异常冰冷,“孤倒是很好奇,东宫到底是谁的地盘,怎么丞相大人每次来到东宫,都像回到自己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丞相大人才是东宫之主。”

    仇止若慌张道:“殿下!”

    “你给孤滚,”虞清瞧见仇止若就来气,他随手将一旁软枕抛了过去,“你不能陪孤,还不准别人陪了?”

    仇止若冤枉。近段时间公务繁忙,许多事需要他亲自去打点,纵使忙得脚不沾地,他也不忘托人前来问候,并送上许多新鲜玩意陪太子解闷。

    “殿下您听臣解释——”

    “滚!”

    虞清才不在乎这些,仇止若自己不陪他,还不让别人陪他玩,哪有这么霸道的人。

    他都没这么霸道呢!

    仇止若慌张去拉太子手臂,却被狠狠甩开,太子衣服都没拉好,仰起小脸凶巴巴道:“不要再动孤的人,也不要再使唤孤的人,孤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记好你自己的身份。”

    “不过和孤睡了一觉,这又算什么?和孤睡过的人多了去了,就你最把自己当一回事。”

    仇止若面色一僵,清俊面庞有些受伤。虞清却冷道,“滚!”

    仇止若绝不是心理脆弱之人,可他仍被虞清的冷言冷语伤到,但他又知晓,太子向来如此,脾气上来时什么话都会说,同样也无所顾忌。

    况且这事不能怪太子。

    是他自作主张,是他没有分寸,是他自以为同太子一夜亲热过后便地位不同,是他太把自己的地位看得过重,也是他自以为是。

    可太子将他同那些以色侍人的男宠相提并论,他又有些无法接受,更有些难堪。

    仇止若年少闻名,自负且自傲,纵使心有所伤也不会体现出来。他半跪在太子跟前,长臂一伸,小

    心翼翼抱住太子小腹。

    虞清眉尖抖抖,刚欲推开他,温软触感贴在小腹处。仇止若将脸贴了过来,感受二者温度后,又微微侧首,用耳朵贴着薄薄一层肚皮。

    仇止若一边听着虞清肚子,一边忧心道:“殿下,您近日胃口不好?”

    他语气平稳透着忧色,全然没有被折辱后的愤慨与激动。

    虞清抿抿唇,他本就容易心软,仇止若过于卑微且过于平静的态度让他不由多想,方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嗯。”他胡乱应着。

    “是宝宝在捣乱吗?”

    仇止若伸出手,带有薄茧的指腹在白软肚皮上慢慢地蹭,粗糙质感让小太子轻哼一声,不自觉挺起腰,又软绵绵落了回去。

    “宝宝乖得很,不像你,总是不听话,惹孤生气。”

    被惯坏的小太子声线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娇气,仇止若正专注听着他的肚子,倏然肚皮咕噜一阵,里头似有胎动。

    仇止若僵在那儿,僵硬过后是无法表述的狂喜。因过于激动,他面上浮上大片的红,手背绷出青筋,他抬起头,紧紧握住太子柔软的手:“殿下,我们的孩子动了,孩子踢我了!”

    虞清抿抿唇,偏过一点脑袋,小小声道:“那是孤肚子饿了……”

    是肚子饿发出的声音,仇止若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但他心中又有一点小欣喜,得知自己有身孕的那一刻,他惶恐不安,接连做了几天噩梦,那段时间他是有怨仇止若的。

    仇止若明明说过要做他孩子的父亲,却消失好几天,孕期本就敏感多疑,他偷偷摸摸掉了好几次眼泪。

    虞清不止一次想过,会怀孕的男人算什么,不男不女的怪物吗?

    他是怪物吗?

    他当然不是怪物。他母亲曾和他说过,如果可以用金钱衡量人,那么他就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宝物,值得所有人去欣赏、去宠爱。

    他怎么可能是怪物。

    向来聪慧的仇止若像听不见虞清所说,再次将耳朵贴在软绵绵的小腹上,又听见几声叫唤,喜气埋没他的感官,清冷孤傲的气质散走大半,充满烟火气息。

    此刻的他与任何一个期待孩子降生的父亲没有两样。

    “殿下,想吃什么宵夜?臣去做。”

    “孤要吃花京时做的。”

    最近虞清胃口大增,他许久没吃过花京时做的膳食,等花京时病好下厨后,他口味愈发挑剔,除了花京时做的膳食一律不碰。

    仇止若很有眼力见,点点头:“花京时厨艺确实不错,殿下,宵夜不宜多食,您——”

    “别啰嗦!”

    虞清又瞪了他一眼,仇止若无奈道:“好吧殿下,那臣先行告退。等忙完这段时日,臣再来陪您玩。”

    这段时间,就让这群小玩意陪太子解解闷。

    虞清很快便明白仇止若在忙什么。

    西域有人来访,朝中上下都需要打点,皇帝昏庸,仇止若身为一国宰相,多的是需要花心思的地方。

    西域擅长射箭骑马,每年来访都会切磋一番,去年仇止若险胜西域王子,今年他们来势汹汹,势必是有备而来。

    虞清听闻此事,并无多少想法,这种事交给仇止若就好,他现在有着身孕,也无法做激烈运动,最多上马跑跑,比赛什么的万万不行。

    这天仇止若得了空,虞清正在吃下午茶,前方谢玄英在舞剑逗他开心,花京时则喂着太子糕点。

    仇止若自然插进二者之间,夺走原本属于花京时的差事,他行为毫不遮掩,将太子抱在自己腿上,捏着糕点喂到太子唇边。

    虞清浑身发软,懒得骂人,目光散散斜了过去,落在骨骼分明的手上:“洗过手没?”

    “洗过。”仇止若说,“臣来前洗过多次,见殿下前又洗过一次。您放心,绝对不脏。”

    小太子轻哼一声,这才张开嘴巴,接过仇止若递来的芙蓉糕。

    “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孤?不用陪西域使者了?”

    “格外思念殿下,便来了。”

    油嘴滑舌。

    虞清又哼一声,但确实被仇止若的甜言蜜语哄到了。

    林公公在冰边扇风,摆出一张笑脸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这次西域来了个王子,听说生得极好,许多宫人都去瞧,说是惊为天人。当然,自然比不上殿下……”

    他话未说完,几个男人同时面色一僵,心中陡然升起危机感,不约而同将冷飕飕的目光放过去。

    林公公脊背一凉,擦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生得好?能有多好?”虞清靠在仇止若怀里,懒洋洋打了个呵欠。

    “庸脂俗粉,自然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

    虞清打呵欠的举动一顿,眼角存着水润泪光,他挺直腰板,与几个男人一同将声音望向声音来源。

    前方正有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含笑站立。

    皮肤黝黑,高挺鼻梁,炯炯有神的黑眸,头戴金饰腰配璎珞,极具异域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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