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巾被男人调情一般慢条斯理扯开,很快七零八落,半遮不遮,戎缜从后面伸手扣住他的下巴。
“现在再哭也不迟。”
江寄厘不敢拒绝,即使再疼也只是小声哽咽,声音断断续续。
“先生……明天还要去看望老太太……”
戎缜吻着他,将他卷进了更激烈的混乱中。
这一晚上他避无可避,领带不知道打了什么结,越挣扎收得越紧,他被死死锁在那个地方,几乎昏厥过去。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浑身疼得像被人用鞭子抽了一晚上,手腕上被领带磨出的红痕已经青紫,膝盖处更是惨不忍睹,仿佛遭了什么刑罚,他有些恍惚,翻了个身,视线突然在某一处顿住了。
那条绑了他一晚上的领带现在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地板上。
他差点要忘了,这是他挑给戎缜的礼物。
江寄厘眨了下眼,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房间里一副奢靡凌乱的景象,而戎缜早在结束时就洗了澡回了主卧。
他趴到床边,将领带捡了起来,认认真真看了许久,随后自嘲般笑了下,垂眸扔进了垃圾桶里。
今天上午十点他要跟着戎缜回戎家老宅,老太太上了年纪,越来越挂念儿子女儿,几乎隔段时间就要让他们回去一次。
戎老太太一共三儿一女,戎缜在戎家排行第二,是实际掌权人,戎家老大不成气候,当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架空了,曾经试图联合几个叔叔夺权,被戎缜当着老宅祖宗牌位废了一条腿,直接吓破了胆,之后再没翻起什么浪花。
后来说是出国疗养,实际就是被戎缜丢到国外限制了人身自由,戎家家宴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戎老太太是小老婆上位,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闹不到她眼前一律当作看不见,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想管,也管不到戎缜头上。戎老先生去世以后,戎缜就继任了戎家新一任大家长,戎家上下都是他说了算。
这次家宴也一样,极大部分戎家人都是忌惮戎缜才乖乖回来,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江寄厘醒来没多久林齐就来敲门了,今天造型师给他选了一套米白色的休闲西服,因为搭配需要,把袖子稍微卷了两下,结果露出了手腕的痕迹。
他有些不自在,缩了缩胳膊,造型师很温柔,很快就挑了串手串给他戴上了,还用粉底帮他遮了一下。
最后选鞋子的时候,造型师也很贴心的拿了双比较舒服的运动鞋,江寄厘知道造型师看出了什么,他刚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一瘸一拐,行动看起来特别不方便。
他微微笑了下:“谢谢。”
九点钟时,林齐带着他下楼,庭院内的劳斯莱斯已经在等着了,戎缜正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林齐拉开车门,江寄厘轻手轻脚的上了车。
刚坐好,戎缜就睁开了眼:“走吧。”
车子驶出了庭院。
江寄厘紧挨车门坐着,离戎缜很远,他眉眼低垂,皮肤雪白,像一只无害又柔软的小动物。
戎缜视线扫过去,声音没什么起伏:“坐过来。”
江寄厘身体僵了一下。
“是,先生。”然后乖顺的靠了过去。
戎缜的视线跟着他,看他谨慎的丈量着距离,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见过的一种兔子,通体雪白,成年后也只有他半只手大小,极容易受惊,轻轻捏一下它的后颈都能让它吓得肝胆俱裂。
他觉得眼前这个漂亮的小东西和那种兔子很像。
戎缜轻轻笑了声,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手指在他颈间慢慢打着圈,果然,这兔子一样的小东西脸色瞬间就白了。
江寄厘声音发颤:“先生……”
那些不自在的恐惧就像藏在空气里的针,只要戎缜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就会感到刺痛,几乎无处遁形。
他害怕戎缜说话,也害怕和他交谈。
所幸戎缜并没有下文,只是好心情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亲昵又温柔,如果此时有其他人在场,一定会觉得他被戎缜宠爱到了极致。
江寄厘的手指蜷在身侧,几次收紧,又轻轻放开。
戎家老宅地处淮城最繁华的一个地段,是比较复古的中式豪宅,历史足有百年,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占着极广的一片区域。
车子驶入一条规整僻静的道路,两旁高大繁茂的梧桐树遮天蔽日,这里距离老宅其实还有一段路,但基本上已经没有行人会来了,周围已开发待开发的区域都是戎家的地界,偶尔还能看到有人在巡逻。
随着路边一辆辆豪车出现,老宅的面容也渐渐清晰,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宅子翻新过无数次,但如墨般淡雅的色调依然保留着老淮城独有的韵味,三人高的如意门比两旁的黛瓦粉墙高出一大截,处处皆是考究。
车子刚停下,门口就有人毕恭毕敬打开了车门。
“先生,夫人。”
江寄厘轻轻点了下头,戎缜揽住了他的腰身下车,谁知他刚要站起,膝盖处就一阵锥心的刺痛,险些摔了,戎缜顺势将他搂住。
江寄厘脸色涨红,声音极低:“对不起,先生。”
戎缜在他侧脸吻了一下:“乖。”
两人亲密的样子落入不少眼中,刚才开车门的人低下了头,退到了一边。
这个时间戎家人都已经来了,毕竟没人敢让戎缜在家宴上等他们“大驾光临”,几个叔叔舅舅正陪着老太太喂鱼逗鸟,庭院内还有不少小孩子在打闹,都在各家的小少爷小千金。
之前管家程严提到的小戎总是戎缜的弟弟,戎家排行老三,今年不过二十九岁就已经有一儿一女了,两个孩子比较闹腾,在大宅里跑来跑去的追逐。
戎谨看老太太比较高兴,也就没有阻拦,没想到两个孩子跑到了门口,因为争抢一个漂亮的勋章吵了起来,推搡之间撞到了进门的人。
戎谨的脸色煞时变得很难看,几乎是几步冲过来,把两个小孩狠狠拽到后面,拘谨的叫了声:“二哥,二嫂。”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弯绕,只知道自己被凶了,委屈的很,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尖锐的孩童哭喊让人耳朵发疼。
戎谨脸色更难看了:“抱歉二哥,我没管教好小言小睬。”他拉住两个孩子:“向二伯父道歉,快点。”
戎缜垂眸扫了眼,嗓音很淡:“管不好孩子就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他迈步离开,只留下一句:“不成器的东西。”
戎家的长辈晚辈基本都在大宅内,这句不高不低的话传进了所有人的耳内,戎谨被戳到了痛处,憋得脸都快成猪肝色了,但依然一句话也不敢说。
一方面是因为这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谁都知道戎家老三是个胸无点墨只知道玩男人玩女人的饭桶,这些年不知道搞出了多少孩子,明面上的都不止这两个,更不用说那些在外面没认回来的私生子。
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这是戎缜,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呛声,当年戎缜废他大哥的时候,不仅吓破他大哥的胆子,也吓破了他的胆子。
江寄厘和戎谨擦肩而过的时候和他对视了,只能尴尬的点了下头。
戎谨并未回应,拉着自己的一对儿女跟着往里走。
他年纪比江寄厘大不少,背地里他和其他人调侃都是叫“漂亮的小嫂子”,从来不规规矩矩叫二嫂,要他从心里服这么个小花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当时那些联姻的少爷小姐里江寄厘的年龄就是最小的,刚过二十岁就嫁入了戎家,现在也不过才二十三岁,这里所有辈份上的小辈实际上年龄都比他大,戎老太太最受宠的小千金戎荞今年都二十四了。
但有戎缜在,什么不服都得憋着。
戎谨觑着江寄厘的身量,心里又喊了句“小嫂子”才过了瘾。
前面戎老太太一看到戎缜脸上就挂上了笑意,状似埋怨的叹息道:“也就家宴上能见着你一回。”
在场的人都知道现在已经是戎缜的主场了,之前谈笑风生的一群人仿佛都被摁了静音键,嘴闭了个严严实实,然而人不说话了难免就要多观察,有人注意到江寄厘走路的时候小腿似乎有些微颤,并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几个人相视一笑,都心照不宣。
当年戎缜要和江家联姻,起初很多人都不理解,但一看到江寄厘的模样全都释然了,不就是看上了江小少爷那张漂亮的脸,把这么好看的人圈在家里做什么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
几个叔叔舅舅都各怀鬼胎,戎家老三生了一堆孩子,但没一个中用的,全像了他们不成器的亲爹,戎缜倒是手腕强硬,可惜娶了个不会生的男人。
戎家家大业大,总归得要有晚辈来继承。
这些叔叔舅舅们抱着自己的一堆儿子,做着把戎家揽入囊中的大梦,野心都不小,实际上看到戎缜一个比一个灰头土脸。
江寄厘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也不插话,他知道戎老太太对他一向不是很喜欢,老太太传统,始终不能接受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娶了个男人,当年物色联姻对象的时候,她最满意的就是秦家那个千金,温婉大方学历又高,关键是能生。
但戎缜做出的决定没人能阻止,否则戎老太太也不用天天看着老三那家又混又不成器的孩子堵心了。
家宴开始前,各家都拿出了给老太太带来的礼物,大大小小堆了一桌子,老太太没精力一样样看,只听他们介绍,再笑着点头:“有心了。”
而轮到江寄厘时,老太太却一反常态,让他拆开来看看。
江寄厘捧着盒子,在场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戎老太太笑眯眯的看他:“我听说寄厘帮我挑了很久的礼物,连卡德专柜那边的镇店之宝都拿走了,我倒也挺好奇,不如打开让大家都看看吧。”
她欠了欠身,挽过宝贝女儿的手:“正好我最近打算替荞荞挑一款珠宝。”
这话就有点很不给面子了,江寄厘自然也清楚老太太不想给他台阶下,故意为难他,他垂眸,并不生气,温声介绍道:“这款戒指确实是我在卡德专柜拿的,它的名字叫‘昭明之星’……”
“寄厘啊,老太太我年纪大了,戴不了戒指了。”老太太出声打断,叹了声气:“多可惜呀,荞荞,要不送给你吧,正好你快过生日了。”
戎荞后背毛毛的,没答话,果然没过两秒,就见戎缜动了。
他懒散的搂住江寄厘的腰,慢悠悠替他拆礼品盒,说了声:“拿好盒子。”江寄厘连忙两只手端住,戎缜几下拆开,从里面拿出了那枚价值几千万的镇店之宝。
“漂亮吗?”
江寄厘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戎缜这是在问他,他懵懵的回道:“漂亮。”
“伸手。”
他刚把手拿出来,戎缜就捏起来戴在了他的指间。
“漂亮就留给自己。”
老太太脸色变了变,戎缜却笑了,他在江寄厘耳垂上轻吻了下,抬眼道:“您不喜欢,那没办法了,前段时间我在苏富比拍卖会上拍了条项链,改天让程严给您送来,戎荞的礼物不用您操心,厘厘早就准备好了。”
江寄厘心狠狠跳了一下。
老太太哪能看不出来戎缜是在护人,收了收自己的脸色,微笑道:“那这款戒指就送给寄厘吧,我看着也挺合适,厘厘也有心了。”
戎荞扶着老太太站起来,她说:“阿缜,去院子里吧,家里太闷。”
江寄厘也要站起来,戎缜却没有放手的意思,他把玩着江寄厘戴了戒指的那根手指,旁若无人的调笑道:“厘厘,你怎么这么好欺负呢?”
江寄厘有些不太适应,耳根红了:“先生……”
“乖,给你就好好戴着,想去院子里吗?”
“都可以。”
戎缜这才起身,牵着老太太以为可以给个下马威的小漂亮出了门。
满大宅的人愣是没人敢吭声,戎荞悄悄挠了下头,很想对亲妈说你下次要给二嫂不好看别拉着我。
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怎么做不知道,但戎荞是真不敢。
她看得很清。
江家确实没什么地位没什么权势,她二嫂也只是个说不上话的花瓶,但那也是她二哥的花瓶。
打狗都得看主人,别说是他二哥的合法伴侣,虽然他二哥不见得就多喜欢江寄厘,但再羞辱再欺负都得是她二哥来。
再怎么,都轮不到戎家的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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