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你这家伙就惦记着姑娘了。”夜装出一副要落泪的样子,伸进袖口掏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来。这便是他们厄鬼一族的通讯手段,只见夜一抖手腕,卡片便呼噜咕噜地转成了个小球,发出声来。
“夜,我已到达营地,璞果看上去并不算好,有些腐烂的迹象,我把那些地方剔除,已经给那位姑娘喂下了。”
“至于能不能好,就听天由命了。”
“嗒乌的声音不是这样的吧……”虽然一年前与夜他们有过交集,但雁鸿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厄鬼们的通讯手段。
“这个啊,技术原因,声音都是一个调调啦。”夜摇头晃脑地再一抖手腕,小球又呼噜呼噜地转回了卡片的样子,飞到了夜的袖口中。
“这个和你们挂在树上的那些……”雁鸿眨眨眼,想到了最初寻找他们时用的那张黑色卡片。
“怎么说呢,这其实是一种生物的俩个亚种。”夜挠挠头,解释道。
“厄鬼一族是这种通讯方式吗?”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卡夏大叔也感慨了起来,“不过比起我见过的黄金王国的通讯手段感觉还是差些意思……他们的那个应该是有一个中央的战争级的神赐,可是实时使用投影对话。”
“不过是奇技淫巧罢了……”听着黄金王国的名字,夜本能地产生了不适,“我们这可是因地制宜的通讯手段,要稳定得多。”
说罢也不容反驳地大声向着洞窟中喊了一声,
“大家,可以出来了,我们可要继续前进了。”
正如卡夏大叔所言,火山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了。它像是一颗不断跳动着的心脏,抽动着来自于地脉深处的沸腾岩浆如血液般涌动而上,却在之后没有血管将它们疏导,洋洋洒洒地漫了一天的火雨,再轰隆轰隆地倾泻而下,叹为观止。
在众人下到半山腰时,他们便进入了岩浆雨的覆盖范围之内。正当众人还惊奇着俩侧的树木居然宛如无事发生一样郁郁葱葱地迎风招展时,大约七八粒岩浆气势汹汹地向着这边席卷而来,众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眼前呼哧一下便赤红成了一片,只有【立场立方】莹莹的蓝光在他们过于单调的视角中平添了一抹俏皮。
“居然连炎热都感受不到……好神奇的东西。”雁鸿不由得感慨了起来。
这就是科技吗?金盏花王朝,这次委托结束后,一定要去看看这股冉冉升起的力量。
“这样的场景,怕是一辈子也体验不了几回了。”跟着他同行的华星不免感慨道,“我国内的姐姐怕是体验不到了……不对……我怎么能让姐姐陷入险境呢!我来到这里,便是为了让姐姐不用来到这里……”
“你还有个姐姐?”眼前的赤红久久不散,雁鸿便闲来无事盘问了起来。
“嗯,我姐姐,在国内,过得……不算好……我是发了誓的,一定要让姐姐摆脱那样的日子,过上好生活。”
雁鸿见过很多为了讨生活来到神迹的人,他们不讨厌,他们都是迫于无奈。但雁鸿知道,他们通常有去无回。他们将神迹看成了改变命运的机遇,某种意义来说,没错。因为这样想着的他们,以及低估了神迹而高估了自己,最终唯一的结果便是让悲剧画上一个更悲剧的句号,急转直下的转折亦是转折。
“只是为了生活吗?”雁鸿很喜欢这位可爱的后辈,他不希望这位后辈因为那样的自大而落得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个结局。但同样的,他也没有立场去强硬地批评指责华星的想法,他凭什么自以为是地改变别人的命运。
“雁鸿哥,不是的。”耳边传来了华星嘿嘿地,有些憨憨的笑声,但随后的,是冷冽而沉着的陈述,“为了我父亲的勇气,为了给他正名,为了让姐姐不必因此而受到他人的歧视,我踏上这片土地,只为证明,我的父亲是对的,他是被污蔑的!”
“雁鸿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卡夏大叔也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他觉的我还没做好面对惨淡的准备……不是的,雁鸿哥,不是的,我准备很久了!我能面对一切后果,也不会放过一个机会。”
赤红的颜色在众人的眼里褪去,一片绿意盎然而来。
“你要面对的可是这样的世界。”雁鸿指指郁郁葱葱的树木,“看啊,岩浆都不能摧毁的树木……在这里稀松平常,既然你做好准备了,那就不要忘记这份敬畏。”
突然,雁鸿一转语气,温柔得像是知心的大姐姐,
“如果做好准备,那么,就继续前进吧,华星。”
岩浆的脚感很怪,像是踩在了还没干涸的水泥中一样,立场立方过滤掉了那份热量,让众人脚下的触感更加真实可靠。很快,这些岩浆便凝固了,它搭建起了一条灰黑色的长路,拓印着一众只向着前方的脚印,仿佛是时间上有去无回的历史之船,将众人的痕迹铭刻在了过去的某一根时针之上。
在他们惊奇于不断喷吐而出的岩浆时,另一队早早出发,拦在他们之前不断给他们使着绊子的戈兰芬与厄鬼的联合队伍已经一路披荆斩棘抵达了山脚。眼前是郁郁葱葱的丛林与难以分辨的几条山路,倘如前方有着死胡同的话,必然会大大地拖延队伍的推进速度,于是,梵林和乌尧一合计过后,便决定暂时扎营,派人向着前方探探道路。
于是,他们将扎营的地点定在了一处山壁之下——天然形成的石头拱桥像是俩只母亲的臂膀,将他们紧紧地抱在了怀中。为了最大程度地防止岩浆的侵蚀,他们将【立场立方】垒在了一起,为拱桥的俩个空洞填补上了必要的帷幕。
“你说的是真的?厄鬼,还认得我,很恨我,也敬畏我?”乌尧百无聊赖地捡起一根木枝扔入了篝火之中,说起话来却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而且奥术还是使用火焰的?你莫不是调查了我后消遣我吧?”
“怎么,你也有怕的事?”梵林一改之前的严肃,有些嘲讽地地笑了起来,“原来我们的乌尧大首领,也会有这种烦恼。”
“我的事你最好别多打听,只说我要听的就行!”乌尧冷冷地看着梵林,也一改之前的戏谑风格,“因为说不定,那天你就要被永夜王庭当作‘涉嫌干预他国政治’的犯人向你们的沙皇要人了!”
“哈哈,这就是落败的王庭继承人的架势吗?可真是可怕呢!”梵林争锋相对,垒好的火柴劈里啪啦地燃烧着,点亮了对视着的戈兰芬与厄鬼的半边脸来。
“喂,看那边。”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卡图突然站了起来,惊讶地看向了天边,“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巨大的黑影在云层滚动着缓缓冒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声声不绝,仿佛一把巨剑硬生生地将叠了诸多层的牛皮纸一样的云卡擦卡擦地劈成了俩半。众人看不清它的样貌,只能模模糊糊地认出它像是一条细长的沟壑一样分割开了俩边的云层。
“夜,看那边!”雁鸿突然慌慌张张地跑入了中军,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道。
“我们注意到了。”夜则表现出了团长该有的稳重,他沉着气,向着身边的西米利亚问道,“这样的情况,你有没有遇到过啊,西米利亚团长。”
“呵,今天真是,奇观不断啊。”西米利亚看着天空,不由得喃喃地感慨了起来。
“在神迹错乱的空间里,本不该出现的……”
“但现在,它出现了……”
“第三层的神迹,反转在了我们的上空,像是一把剑一样……”
在他们所有人的上空中,一道长而狭窄的高耸山脉很快地劈斩开了厚重的云层。它不分敌我,不分种族,一律平等地,向着众人脚下的第二层神迹的大地,宛如神圣法律上写下的第一行字一般,不容置疑地挥斩而下。
“瓦兹契密使,您什么时候……”梵林正震惊着,偏头一看,一位老朽站在了他的身旁,和他一起抬头翘望着,“您不是……”
“嘘!”瓦兹契像是应激一样地迅速竖起了一只干枯的指头,
“命运在此刻到来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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