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中二的命名方式……”大蛇瞪着眼睛,长而竖直的瞳孔中倒影着那个佝偻着脊背的老人的模样,“你们是同一种人吧……这片土地原来真正的主人。”
“我们让它坠落到这里是我们的无能。”瓦兹契抬头平静地说着,“所以,你确实是我那么老伙计的造物了……哈哈,也是,几千年过去了,他的审美却一只没变……将一切拼接了起来就是他的创作方式,粗粝而顽强。”
“我只是一个想要活下去的失败品罢了。”赤蚺之神吐了吐自己虚幻的蛇信,说道,“不过赤蚺之神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就这样借用了,你没什么意见吧?”
“当然……”瓦兹契扑哧扑哧地笑着,“那么,赤蚺之神,我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这反转的第三层,是不是你的杰作呢?”
“雁鸿哥,我们就这样看着吗?”辰星看着远处烟尘滚滚的战场,他想象着自己置身其中奋勇杀敌得到卡夏大叔的器重与赞扬时,他不由得就此热血沸腾了起来,“我也想……”
“杀人可不是什么愉悦的游戏。”雁鸿冷冰冰地打断了他,“辰星,对杀戮心怀敬畏是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在这神迹里。”
“可是,我不想在这边干等着,我也想……”辰星满脸的不甘心,“卡夏大叔他们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
“占领这个高地是我们的职责。”雁鸿再次打断了他,“有时候不添乱便是最好的帮忙了,辰星。”
“正面战场都那样了……怎么可能——”
正当辰星还打算再说服雁鸿让自己加入战斗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高速旋转着的利箭打断了他的话语——它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在辰星注意到它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然丧失了躲开它的全部时机。即便是辰星那惊人到令人感慨的本能,也只是让他险要地避开了旋转着的箭的主体,而四周擦起的风浪自然是已经无从掩躲,一瞬间内撕开了辰星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霎时间血流如注。
雁鸿也惊呆了——这只箭本就是冲着他来的!只是由于和辰星说着话,最后导致自己的位置与弓手的预定位置产生了偏移,这才这只迅速的无从躲藏的箭矢偏向一直向前走着,甚至超出他半步的辰星那里。
“果然,夜猜想的没错,俩侧的山崖上是有驻军的!”
“掩护我!”再不需要多言,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雁鸿自然知道情况当急,连忙举起望远镜观察起了石拱俩侧。戈兰芬的箭矢在【黑羽】的加持下不但拥有着极远的攻击距离,同时也有着在一开始便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羽箭轨迹的能力。这使得雁鸿不得不将俩侧的山崖全部观测。
一侧光秃秃的,若不仔细辨别,甚至无法发现那个在树丛中藏着的佝偻老头。他包着一层破旧残缺的黑斗篷,难道是他?但他只是仰着头,像是在和什么说着话,虽然看起来也有一定的威胁,但大概率不是他,只能多对他留一个心眼,目前的主要问题,还是要尽快找到攻击的来源。
正在此时,七八只利箭趁势破风而来,宛如集群的黄蜂,闹哄哄地逼近了雁鸿的眼前——很明显,现在敌人发现了雁鸿暂时的领导地位。辰星这才从方前的惊恐中缓过神来,挡在了雁鸿的身前。
“【拂野之风】!”
狂暴的大风应声刮了起来,但破空的利箭依旧向前穿行,丝毫没有退意。
辰星的心中随即憋住了一口气,一口从开始就一直积攒着的气——战场他没办法过去,雁鸿也不认可现在的他,说是要守护姐姐,可到头来他守护了什么?姐姐也因为自己……
从头到尾,辰星没有办成一件事……辰星自己知道的。
雁鸿说的是对的,他没有做好准备,他只是为了一口气,给爹爹争一口气……
但从现在,开始做准备,也不算是迟,不是吗?
“啊——”
像是气全部撒在了这狂野的风中一样,风咆哮的声音愈来愈大,像是空谷中不断回转着的虎啸,在终点之弦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断裂的瞬间,在那旋转着的羽箭急停的那一个瞬间,一阵心旷神怡,在他辰星的五脏六腑间只从脑海的云霄。
羽箭落下了山崖之下,雁鸿将他的望远镜对准了另一侧的山崖——大约七八名戈兰芬的战士锁定了炮响的方向,锁定了山崖上的这一只看护着大炮的部队。一位年轻而神武的戈兰芬已经搭好了箭,而其他的战士却慢了不止一拍,才摸索到了他们的箭袋。
“瞄准!”
大清早里,吃过饭开过会后,夜便在一路的行进中将大炮的瞄准指令事无巨细地教给雁鸿,距离,方向,雁鸿仔细地回忆着,随后摆出了那个手势。
“来试试,大炮和你们的【黑羽】哪个更快吧!”
摆手之后,大炮轰鸣。
“看来我的小可爱,注意到我了。”瓦兹契嘿嘿地笑着,将自己斗篷的兜帽摘了下来,露出了自己丑陋腌臜的脸来。
大蛇的灵魂嘶嘶地吐着蛇信,发出呜隆呜隆的声音。
“你不是说什么,要看看我的盛大演出吗?”大蛇轻蔑地笑着,“有了其它的想法了?”
“你的事,在哪里看也是特等席吧?”
紫色的裂纹在前方的空间中不断地陈铺着,蔓延着,下一刻,老人的身形失去了影踪。
“还需要一些预热的时间啊。”大蛇抬头看看倒悬的第三层,眼睛中转动着浑浊的晶状体,“就,再小睡一会吧。”
大蛇的幽灵逐渐淡出了天空,再不见了踪影。
大炮的推进力强过了黑羽的速度,唯一射来的一只覆盖着【黑羽】的箭矢也因为蓄力时间的短暂被辰星轻松拦截。
但戈兰芬在战场上是恐怖的。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没有人因为眼前的胜利而松一口气。之前不过二十余人的戈兰芬小队,便已经需要大部队做诱饵提前埋伏才能做事无巨细地制服他们,而即便是那样也还是最终还是出了意外。戈兰芬的机动性和制空权让他们即便失去远处放冷箭的机会也能无往而不利。
“他们来了!”雁鸿冷静地放下了望远镜,下达了指令,“速度很快,小心!”
守在山崖俩侧的,做什么都要快人一步的这位戈兰芬战士,名叫涅夫斯基。他是一名荣耀一等兵皆下士,是这只小队里唯一的,接受过面见沙皇荣耀的士兵,亦该是本该最不畏死,最勇往直前的士兵。因而,在今天一早,他便向梵林要求说要带士兵上山探查地形做瞭望点——他为昨天的贪生怕死而耻辱。
从清晨到现在,在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安宁让他怠惰。
因而,当炮弹轰炸到了石拱处的时候,涅夫斯基意识到,他失职了。
但这是第一颗,他还有机会,只要他马上给出反应并找出敌方位置来,一切还不算迟……
真的不算吗?当涅夫斯基要去行动的时候,内心突然传上来了一个声音……如果你现在什么都不做的话,最后你会梵林都督被按军法处置吧?你的荣耀将荡然无存,涅夫斯基……
当第三颗炮弹悄无声息地嵌入到了石拱当中时,涅夫斯基才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
他的荣耀被彻底打碎,即便是最差劲的士兵,都该给出他的观察,他的判断,他的提醒。
但他没有——他所谓的荣耀阻拦了他,而他却毫不自知。
“只要杀掉你们!”涅夫斯基怒吼着,出乎雁鸿意料地从他的身后穿刺而来,而包括雁鸿在内的大部分人,即便严阵以待,也依旧没有意料到,他们居然能这么迅速,“我的荣耀,便还能回来!”
“回防!”雁鸿没有第一时间回过头去,他不确定那是不是一场佯攻——这个士兵出现时他便认了出来——第一个拉弓的是他,第二次唯一在炮击前射出的那支箭也是他射出的。
作为一个一直领头的,他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把我作为士兵的荣耀,还回来!”长矛旋转着,刺向了雁鸿的窝心。但很明显的,直到目前为止,还是只有着这个异常亢奋着的戈兰芬。
“你在说着些,什么鬼啊——”雁鸿同样大吼着回应着,“你的荣耀关我屁事啊!”
“该你出力了!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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