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被推开,大师兄云澈撑着一把伞拎着一只小箱子走进来。
他脸上笑意盈盈,抖落了伞面上的春雪,左脚刚踏进院中,便立即停了下来,脸色冷峻,眼如寒星,警惕地四处看了一圈。
谢妩眉看向方才墨卿羽站过的地方,薄雪如轻绸一般,将一切遮掩的毫无踪迹。
“小师妹,你可还好?”
云澈快步走来,见她倚在门边好端端的,神情泰然自若,才暗暗放下心来。许是他想多了,太微宗怎么会有魔气呢?
“大师兄,我还好,你怎么过来了?”
谢妩眉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没有怀疑,便又将目光落在那个小箱子上,对了,大师兄说要给她送伤药的。
“给你送伤药。”他举起箱子,看了一眼她身上单薄的裙装,“还有些御寒的衣物,你是凡人,太微山虽是四季如春,可这雨雪却是少不了的。”
谢妩眉笑起来:“多谢大师兄。”
这一笑又让云澈微愣,不是没见过小郡主笑,从前的笑恶劣又肆意张扬,如今她倒像转了性子,笑容里充满了真诚与娇憨,倒真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笑了。
后山上到底发生过什么?连带着她对三师弟卿羽的态度都产生了变化。
云澈离开后,谢妩眉提着箱子进了房间,打发了所有的婢女后,做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了。还好,她无所谓,反正在现代她也是一个人住,早就习惯了。
她准备好伤药,小心翼翼地解开手臂上的染血的绷带,想象中不那么好看的伤口没有出现,皮肤反而没有任何伤痕。
谢妩眉不敢置信地看着光滑如初的手臂,心中也浮起了大大的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妩眉:“我的天啊!”
系统:“宿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啥事?”
谢妩眉:“我的手臂明明受伤了,刚才我解开绷带,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系统:“宿主,是墨卿羽为你疗伤了。”
墨卿羽为她疗伤了?是刚才包裹住她的魔气?
她摸了摸光洁的手臂,回想着方才与墨卿羽那一幕,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又摸了摸嘴唇,恨恨地骂道:狗男人,想要我感激你吗?要不是为了攻略你,老子何必一再牺牲色相!
如此一连过了两天,墨卿羽都没再来找过她,她乐得轻松,日日蒙头大睡。
大师兄云澈来了两次,送了些日用品,叮嘱她好好养伤,并转告她,两日后他有其他事务要处理,便由墨卿羽带着她修习,叮嘱她莫要忘记担水七日的惩罚。
慕元白与裴琅嬛来了一次,不愧是男主角,倒真像哥哥关心妹妹,事无巨细,让人如沐春风。裴琅嬛见她似真的懂事了,心中对她的厌恶感也稍微减轻了一点点,至少不再横眉冷对了。
到了第三日,她不好再继续蒙头大睡,一大早便收拾整齐,来到水房。这时候太微宗众人应当都在前广场操练,水房没什么人。她等了半晌,也不见墨卿羽的人影。想到两日前对他的调戏,她不禁担忧,这家伙该不会是生气了故意晾着她吧?
呵呵哒,谁还不是小公举咋滴?
她找出上次云澈丢给她的扁担和水桶,试了一下,便扛在肩上悠悠然下山去了。
墨卿羽从一侧缓步走出来,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不发一语。
桶里没有水,几乎没什么重量,下山还是挺轻松的。只是这古人也忒固执,明明可以用飞的,偏偏要用走的。
再转念一想,御剑飞行的修道者,哪位不是风姿卓然,又有谁见过挑着两桶水御剑飞行的仙人啊?
哑然失笑间,她的脚步更轻快了一些。
石阶旁山花烂漫,云雾缭绕,行走在其中,当真犹如仙界一般。她浑不着急,一边走一边玩,顺便还摘了一朵蔷薇花别在发髻上。
墨卿羽的身影随风微动,她没有修过道,自然发现不了他的气息。当他看见她将一朵艳俗的粉色重瓣蔷薇别在头上,皱了皱眉。
便是如此,她尚嫌不够,口中哼唱出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真难听!墨卿羽一脸嫌弃。好歹也是太微宗的万级石阶,所有修道者的必经之路,也是通天之路,怎么会是乡间小路?还有老牛,谁是老牛?
又走了许久,路边出现了一块平整的巨石,可躺可卧,可容几人坐下休憩。谢妩眉小腿正酸麻难受,见此眼前一亮,将扁担和水桶往地上一扔便躺了上去。
墨卿羽隐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天边云层翻滚处,旭日初升,霞光万丈的壮丽景象。
此时阳光洒下,巍峨的太微山如镀了绚烂的金边,也给她的身上铺满了一层艳丽的金色。
感受着久违的温暖,谢妩眉不禁自言自语道:“人间的感觉真好啊,幸亏今日墨卿羽没来,要是以后日日都对着那个小魔头,还不如死了算了。”
墨卿羽闻言垂眸看着她,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间冰封千里。
“你想死?”一道清冷彻骨的声音响起。
腹诽正主被抓个正着,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尴尬的事了!
谢妩眉僵立当场,半晌才微微转头,只见墨卿羽站在她身后,面上冰冷一片,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人不对劲儿!
原书上怎么写的?墨卿羽明明就是一位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三师弟,在原主面前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为何到了她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竟连装都不屑于装了?
难道是因为她见识了他成魔的一面,他索性就以真面目来面对她了吗?还动不动就恐吓她,想要她的小命。
她扯了扯僵硬的面皮,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三......三师兄,好巧啊,呵呵呵......你也来晒太阳啊......”
她一骨碌翻起来,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僵硬地笑道:“三师兄,坐——”
墨卿羽看着她,这副模样,倒与从前的嚣张跋扈大相径庭。他睨着她,冰冷的眸子变了几变,脸上的寒冰竟有松动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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