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妩眉吓了一跳,一抬头正对上墨卿羽黑沉沉的眼。
他狐疑地盯着她,乌鸦鸦的墨发垂下一缕,随风飘动。
谢妩眉泰然自若地缩回手,放开了手中的玉带。
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她清了清嗓子道:“那个,三师兄,我看你发带上落着一只虫子,就帮你把它杀死了。”
墨卿羽看着她,又看了眼垂在肩头的玉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两人继续前行,谢妩眉这次可不敢走神了,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一路到了紫微宫。
静室里,两人相对而坐。
一炉青烟袅袅,两杯清茶淡淡。榻几上摆放着玉简,平铺在中间。
墨卿羽声音清朗,逐字逐句地给她读着玉简,并加以讲解,他就像个最优秀的老师,一丝不苟。
而谢妩眉,此刻早已神游天外,这些晦涩难懂的文字,让她如听天书一般,左耳进右耳出,分明什么都没听进。
她看着墨卿羽捏着玉简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若是捏起法诀来,别提多好看了。
她又瞄向他随意搭在桌子上的右手,三净琉璃戒正套在食指上,黑沉沉的,泛着冷光。
谢妩眉心道:果然是小魔头的东西,与他那双眼睛真像。
现在让她好奇的是,墨卿羽来太微宗的目的是什么?她有预感,这个目的绝对与他将来的黑化有关。
可惜原书正在连载中,根本就没有揭露过。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在太微宗的确没做过什么坏事,还是各位师尊眼中的好苗子,是各院弟子的楷模。
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一边修道一边修魔吗?
谢妩眉想得入神,没发现墨卿羽早已放下玉简,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你在想什么?”
“想你啊。”
卧槽,嘴瓢了!
对面的墨卿羽明显愣了一下。
谢妩眉回神,只见他原本多情潋滟的桃花眼此刻结了一层薄冰。
怎么办?要不转移话题吧?
“那个......三师兄,我......”
“三番两次地接近我,你想要做什么?”
话还未说完便被他强硬地打断,他微微倾身看着她的眼睛。
我要攻略你啊大哥!可是她不能说出来。
“为什么一定是要做什么?就不能是别的么?”谢妩眉轻笑,“比如说,爱慕?”
“爱慕?”
他低低一笑,似听到了什么最好听的笑话一般。
接着他伸出食指,忽然之间,一道蓝光绽开,一小簇蓝色的火苗燃在他的指尖。
即便是第二次再见他施法,她也被这奇幻的景象惊的回不过神来。
“你的谎话,还真是张口就来啊。你到底撒过多少谎,才能如此面不改色。”
谢妩眉一愣,旋即笑开。
“三师兄不相信么?”
墨卿羽看着她清凌凌的眸子,视线下移。
眼前的少女虽然换上了宗内女弟子的雪色袍服,遮去了她八分的美艳,却愣是将那美艳转成了难以忽视的清艳,似雪魄精灵。
他看她良久,最后轻飘飘地抛下一句。
“你恐怕得了失心疯。”
嘎?
她得了失心疯?
她就是得了失心疯才要攻略他。
“如果不愿意修学,请你滚出去。”
谢妩眉咬咬牙,出师不利啊,墨卿羽如此厌恶她,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说实话她也很急啊,这种绝地求生的局面一次比一次来得凶猛,难道每次都要她施展美人计才可以过关吗?
不过依据前几次接触的经验来看,这家伙禁不得挑逗,一逗就疯魔。
“你的眼睛真好看。”谢妩眉歪着头,看着他。
墨卿羽不动声色。
“里面有晴雨,日月,山川,江河,云雾,花鸟......”
“但我的眼睛更好看。”她稍稍停顿,“因为我的眼里全是你。”
对方无动于衷。
“你知道我的缺点是什么吗?”
“是缺点你。”
对方开始皱眉。
“你的嘴巴真好看。”
“特别适合说我爱你。”
对方忍无可忍,看了她片刻,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莫名其妙!”
他收起手中的火苗,站起身一拂袖袍就要走。
“哎哎,三师兄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谢妩眉连忙爬起来,伸手就扯住了他的袖袍。
一个正要提步离去,一个使劲往回扯。
墨卿羽毫无防备,愣是被她扯的身形一晃,脚下不稳。
翻天覆地间,袅袅青烟顿时搅乱成一团。
榻几被撞歪,茶杯倾覆,玉简掉落在地上。
少年回头,衣衫凌乱,雪白道袍被某个罪魁祸首扯落了半边,露出瘦削的肩头。
长发铺陈,玉带委顿。
淡褐色的茶水顺着榻几流下,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少女红唇贴着他裸露的肌肤,微妙的触感,温热的气息,这一幕看过去,竟极是暧昧。
少年后退,侧头看向自己的肩头,微红一抹,似某种痕迹。
谢妩眉惊讶看过去,他的肩头......
整个背部布满了刺青,一直延伸到衣裳中。
繁复的花瓣中皆住着一煞,作狰狞之状,数朵魔花缠枝蔓卷,数十魔煞恐怖如斯。
八煞魔莲。
这个刺青,似乎就是原书中作者描写过的关于魔宫的图腾。
以魔气滋养,魔莲怒放。
八煞魔莲是魔宫标志,数年前倾覆的魔宫中,只有魔尊与魔界公主身上带有这种图腾。
传言魔域曾有魔女故意引宗门仙师堕落成魔,并在其身上种下八煞魔莲,逼其修魔。
他到底是谁?
毕竟这八煞魔莲若是出现在凡人身上,当即便会被魔莲吞噬,不可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看这图腾的面积如此之大,想必是伴随了他很多年。
难道他来太微宗修道是在寻求压制八煞魔莲的生长之法?
谢妩眉神色变幻,墨卿羽全部都看在眼里。
一瞬间,曾经在她眼中浮现的憎恶与厌弃又闪现在他眼前。
世人唾弃他这个小杂种,小魔头,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果然她也不例外。
少年抿紧唇,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狼狈的了,他狠狠地抹去那抹红痕,将肩头的衣裳整理好。
“你的肩头?是什么?”
他黑沉沉的眼中似卷起风暴,泛出一丝猩红。
周身魔气丝丝缕缕散发出来,犹如实质包裹着他。
他薄唇轻启,话语锐利如刀。
“你想知道?不过——”
他顿了一顿,“见过它的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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