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开口:“若是你不喜欢那里,我便毁掉它。”
谢妩眉一愣,哦,他说的是听雪楼。
“怎么?不留着给你的......”她咽下了未婚妻三个字,不知为何,她心中竟泛起一股浓浓的酸意,随即气呼呼地改口道:“随你。”
“你不喜欢我与她在一起?”
“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在赌气。
说出的话带着浓浓的情绪,有点儿不太真实。
不过,终于不再是冷嘲热讽了。
他无声地笑了笑,袖中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
谢妩眉正低头揉着手腕,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便道:“她不怀好意,那秦......那西陵公主来这里的目的不简单,说不定就是冲着你来的。”
“你在担心我?”
他轻声道,目光流连在她脸上,带着他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温柔。
“谁要担心你,我不过......”谢妩眉脱口而出,忽然想到她来这里的任务,她总不能搞砸了任务。
他立刻道:“你不过什么?”
“我......反正,我总不会害你就是了。”
见他没有再追问的意思,谢妩眉轻吁了一口气。
他垂眸凝思,忽然开口道:“那个点心,叫什么名字?”
她一愣,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还没有名字。”
“味道很熟悉。”
“你吃过?”
“嗯。”他点头,幽深的眸子凝着她,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最终他的眸光还是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很多年前吃过,不过早已凉透了。”
谢妩眉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客气道:“哦,你喜欢下次再给你做。”
“好。”
回答的干脆利落,谢妩眉看过去,只见他一双桃花眼无比闪亮,连嘴角都翘起来了。
谢妩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果真是少年,一颦一笑都是美好。
真好看。
仿佛春三月来临,瞧着和煦极了。
“怎么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
她说的是真心话。
他却沉默了。
半晌后,他说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这么快?”
谢妩眉看了看天色,果真已是暮色四合了,这一顿折腾,时间竟过得这样快。
十指翻飞,结出法阵,他将法阵丢在她脚下,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道:“不要再来找我了。”
法阵开启,金光笼罩着她,谢妩眉忙喊道:“等等,我还有话没——”
他的脸在她眼前越发模糊,她看见他的唇微动,似乎说了一句话。
但她已被法阵传到自己的房间中,她站着没动,耳边却回荡着他方才的那句话。
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回想着最后他的口型,只勉强分辨出“阿妩”一词。
这人怎么变脸这么快!
“墨卿羽,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妩眉扑倒在床上,狠狠地砸了一下被子!
“什么狗屁任务,老子不做了!”
“什么狗屁三界,关我鸟事!”
这男人到底什么属性,怎么才能搞定他啊!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不可爱了,好想回现代呜呜呜。
夜半时分,谢妩眉被一阵骚乱声惊醒,她披衣出门一看,只见东方的夜空竟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她眯着眼看了半晌,这,似乎是听雪楼的位置。
可听雪楼遍布他的结界,又怎么会失火呢?
除非,这把火是他故意放的。
他真的把听雪楼烧了。
她抬手摸了摸微肿的唇,垂下眼帘。
心里竟然空落落的。
-
自那日起,她果真没有再见过墨卿羽。
听雪楼也如她所想那般化成了废墟,西陵公主听说墨卿羽下山,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太微宗。
自屠魔谷那一夜后,瑶光道长便被无量道尊关入善恶界了,没有他的印记谁都不能进出。
琉嘉郡主早就被带回了京城,岑寂也传了消息给她,康平王府最近也有不少西陵人进出,只是论道盛会在即,京中四国人士都比较多,一时之间也不好判断什么。
谢妩眉整日兴致缺缺,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偶尔想起那一日发生的事情,会气愤到提剑砍树。
想来真是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他了。
还好裴琅嬛每日都来找她,与她说话解闷。
前些时日,她向裴琅嬛表达了她想修习疗愈之术的想法,这日,正是谢妩眉前往药王谷拜见药公的日子。
两人走在前往药王谷的路上,裴琅嬛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便忍不住开口道:“阿妩,你最近是怎么了?”
谢妩眉微微笑了一下:“师姐,我没事啊。”
裴琅嬛顿住脚步:“阿妩,你与卿羽,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
裴琅嬛拉着她的手,走到一处花荫处坐下,面露犹豫之色,琢磨了半天才说道:“这几日你魂不守舍的,到底发生了何事?与那西陵公主有关?”
谢妩眉心道,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怎么会呢师姐......”
裴琅嬛担忧地看着她:“那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哥哥很担心你,特意托我来问问你。”
谢妩眉不语,只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青石地面。
她顿了顿又说道:“听雪楼被他烧了,听说那天你去过?其实卿羽离开之前找过我,他说......”
谢妩眉抬眸,看着她。
裴琅嬛见她看过来,握了握她的手。
“他拜托我照顾你,保护好你。”
谢妩眉嗤了一声,他有那么好心?
裴琅嬛见她似不信,暗暗叹气。
谢妩眉忙道:“师姐,我没有与他吵架。是他——”
是他将她赶出来了。
是他不要她再去找他。
“阿妩,我看得出来,你变了很多,他也变了,我看着他长大的,他其实,其实......”
裴琅嬛不知道该怎么说,墨卿羽来找她说那番话的时候她很是惊讶。
她没想到,当年柔弱不堪伤痕累累的少年如今竟有了心事。
他说:
“师姐,活着很累。世界上有没有一种方法能让我彻底死去?”
“师姐,我该怎么办?”
“我可能喜欢上她了。”
“如果我下地狱,我也想带着她一起。”
“师姐,你什么都不必说,答应我,帮我保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帮我照顾她,保护她。”
白衣少年跪坐在地上,说着她听不懂的,毫无边际的话,把头伏在她的膝上,像幼时那般,清俊的脸庞泛着迷茫之色,了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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