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为什么姐姐能嫁给新平阳侯曹宗,您却要把我订给田千秋田大人的儿子呢?”成林扎着总角,眨了眨眼,委委屈屈地对我道。

    我笑了笑,“当年去长陵春游的时候你落水,人家小哥哥救了你,后来两家常有来往,我看你们也玩得不错。田大人透了意,我和你爹还问过你的,你也没不愿意啊。”

    她顿时红了脸,“我想的是,爹和太子殿下那么熟,常有来往,太子家的刘进哥哥和我玩的好,等过几年我及笄了。。。您说好不好?”

    “这不行。”我立刻打断了她,“宫中是什么地方?一日之内风云诡变,任凭你什么样的人进去,都是血肉磨坊般出来。”见小女儿还不服气,“论出身显赫,谁比得过已故的陈后和卫大小姐?太子妃还有和夫君打小的情谊呢?最后怎么样了?论温柔体贴,伏小作低,谁比得过卫皇后,她现在还不是四面楚歌?进宫是万万不妥。你要是不想嫁田家,朝中大小侯爷有一百多号,让你爹去求太子殿下,想嫁哪个都好商量。”

    “算了算了,我听爹娘的。”成林撅了撅嘴,“可是之前,明明有相士和您说过,我可以嫁入宰相亲王之家,一生荣华,无忧无虑。可现在,嫁给小平阳侯的不是我呀,是他算错了吗?”

    说到此,我垂下眼眸,确有其事,那还是很多年前了。

    “夫人的女儿命好,嫁后一是夫妻和睦,二是丞相王侯之家,富贵之极,三是无忧无虑,不受朝中影响。”

    想起初林从小和平阳侯府订了亲,我遂问,“我有两个女儿,您说得是我的大女儿吗?”

    老者抚了抚胡须笑道,“是您的小女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几年之内,形势就不同了。”

    想到此处,我又安慰了下小女儿,“你不是喜欢医术,和义妁夫人学过几年,立志要成为她那样的名医吗?长陵十分安静,朝廷医术竹简也多放在长陵周围保管,有些东西甚至是春秋战国留下来的。小田公子好学,到时候你们一起钻研医术,岂不是一件美谈?”

    成林才十来岁,还是懵懵懂懂,天真单纯的年纪,一哄就好,不晓得今天母亲为啥和她说了那么多话,只得点头答应。

    卫家自卫霍去世后,就一直后继无人。卫伉三兄弟在幼时就因为父亲的军功被封了宜春侯阴安侯和发干侯,因走进夺爵事件被皇帝削去了身份,只保留俸禄。而后长子卫伉承袭了其父长平侯的爵位,又因假传旨意被夺,前几年在廷议上咆哮公堂,连筑城的官位也被夺去,卫不疑卫登也只保留了军政小官。

    卫长公主的丈夫曹襄早逝,其子曹宗也不省心,只因半夜回城,就以军情为名骗开城门卫戍部队,搞得大内一级战备,九门昼闭。刘彻闻讯后大怒,直接削了自己的外孙平阳侯爵,贬为庶人。

    公孙声是卫子夫外甥,父亲公孙贺是当朝丞相,自己是太仆,还掌管北军钱粮,但总不学好,挥霍无度。皇后太子也不约束家人,朝中不少大臣对卫氏外戚日渐不满,不过看在太子为人宽厚,监国期间处理政务得当的情况下忍着。

    至于李氏外戚,就更别提了。

    巡游在外多时的刘彻总算回宫,还带来了一个身具异象的少女。不几日,少女的故事就在汉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原来是到河内时,刘彻见此地山清水秀风景优美,十分高兴,遂诗兴大发,拉着官员们好吟诗作赋。当地官员见状,连忙奉承,“陛下,听说附近有一少女,风姿绰约,但天生手握成拳,不能展开,属下们都引以为奇。”刘彻这几日刚刚处理完政务,闲来无事,不禁起了好奇心,“叫她过来看看吧。”

    婀娜的少女从远处缓缓漫步而来。她的容颜如同隐藏在屏风中,模糊而又清晰,又如同一团烟雾,仿佛不抓住就会马上失去。她娇艳俏皮,和未进宫时的李妍几乎一模一样。

    “妍儿。”刘彻下意识脱口而出。

    “陛下。”少女羞涩地垂下头,露出雪白的脖子。

    “你姓什么?姓李吗?或者亲眷中可否有入宫为妃做到夫人的?”看年纪,应该是李妍的子侄辈。一想到已经数年前已经将李夫人家除李广利外悉数族灭,刘彻心里就隐隐作痛。

    “民女姓赵,一直住在河间,陛下所说,是那位倾国倾城的李夫人么?小女不认识她。但陛下和夫人的情谊天下传唱,谁人不晓?”

    她莺啼婉转而又妩媚的样子,像极了李妍,要不是李夫人去世时她早已是垂髫女童,刘彻几乎都要认为她是李夫人托身了。“你多大了?”

    “小女今年及笄。”

    刘彻见她双手紧握,轻柔地拿起,如同捧着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抚平,少女的双手居然慢慢张开,手心赫然是一对玉钩!

    “果然是奇珍异女!”刘彻呵呵一笑,“就封为钩弋夫人吧!和你家人告别,随朕一起巡游入宫!”此话一出,不少随行官员暗自交头接耳,“这姑娘只比史皇孙略大,比陛下的外孙曹宗还小,陛下年已花甲,还纳孙女辈的姑娘。。。”

    一路上,赵钩弋百般受宠,不下当年的李夫人,回宫后,她的事迹瞬间传遍了内廷,吹皱了已经平息多年后宫的一池春水。

    “这个钩弋夫人,和当年的李夫人也太像了。。。”

    “这么多年了,陛下还是放不下李夫人。”

    “一个替代品,能翻起什么浪来?”

    “说不定的事呢。。。”

    天汉二年,汉军与匈奴交战于塞外。李陵仅有五千步卒,出居岩,在浚稽山迎战单于三万骑兵。他用战车做成壁垒,命令士兵用强弩向外发箭,射死匈奴兵无数。单于有感于李陵部队的战斗力,与李广利等部大不相同,大惊,增兵八万。李陵不敌,派人求助于主将李广利。李广利摸不准匈奴精锐铁骑的战力,又不忿李陵独自出风头,于是袖手旁观,拒不发兵,坐视友军逐步减少。李陵部且战且退,将要接近汉关时遭遇叛徒出卖,遂被俘。

    消息传回朝廷,皇上刘彻震怒,廷议严厉处决李陵。不少臣皆附和,唯有太史令司马迁不同意。“陛下,李陵以五千步卒对抗匈奴八万精兵,可谓虎口垂饵,横挑强胡。他虽身陷重围,但杀伤敌人的战绩足以传扬天下,被俘已经力竭尽忠。他不死,是想立功赎罪以报效朝廷。大汉多少人才曾被匈奴俘获,不妨碍他们日后归顺,臣以为还是要派人去搞清楚,况且这件事主要是贰师将军李广利指挥不力。”

    若非李广利分兵失当,见死不救,又岂会有这样的事情?这是明摆着的。

    刘彻登时大怒,以“辩李陵以泪贰师”,即司马迁为给李陵开脱而归罪李广利的罪名将其下诏狱,准备处以宫刑。太子刘据跪在未央宫外,亲厚的文武百官百般求情,但刘彻置之不理。

    霍光和张贺弟弟张安世都在刘彻身边为侍中,时逢休沐,张贺和我十分着急,连忙去找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赎罪金十倍、百倍我们都交。”

    “虽说是跟在陛下身边,可我等毕竟是外臣,陛下决定的事,尤其是军政外交,向来是很难更改的。古人曰,成事不谏。”霍光抿了口茶,“况且这次涉及到国策了。二位肯定也知道,将匈奴和作对的西域番邦彻底消灭是皇上既定的国策,如今皇上最怕别人说他年老,不复当年,因此,他要将武力用到极限。弹劾李广利,就是和皇上的目的过不去,他定不会轻饶。”

    霍光放下茶碗,凝视着我和张贺,“战打成这样,陛下乾纲独断,更要证明他是对的,我劝二位,别费劲了。”

    随后,太子刘据和以御史大夫张贺为首的博望苑众人都被刘彻特地下诏斥责。

    司马迁被处宫刑,朝中人人自危,无人再敢得罪李广利,也无人再敢为李陵说话。

    一年后,刘彻后悔当初草率,派公孙敖出塞打探情况。

    公孙敖没有丝毫军事才干,又丧失了早年的血勇之气,进入匈奴境内打听到有李姓将军为匈奴练兵,其实是李绪,他以为是李陵,也不核实清楚,连忙回报刘彻。

    刘彻被李陵投降的假情报彻底激怒,族灭了其三族,即本族、母族和妻族。消息传入塞外,在匈奴为奴,想像前几年赵破奴在匈奴忍辱,俟机逃回汉地的李陵心灰意冷,表示臣服单于。匈奴单于大喜,封李陵于仅次于他的右校王,又将女儿嫁给他。

    此次出征,靡费极多,光士兵就征发了十八万,加上运粮修城的民夫,足有五六十万人。兼之内置宫室,巡游无度,农业税,工商税,流通税日益加重,徭役兵役越发严苛,百姓无力负担,纷纷逃亡,国中虚耗,户口减半,人口直接锐减了四分之一。

    皇上继位初年,匈奴扰边,为了边界五十万百姓大举讨伐匈奴,匈奴退居漠北之后,皇上却依然意犹未尽,如今年年征战,民众因为饥荒、疾病等已经死了五百多万,孰对孰错,又怎能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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