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大老远就冲着他们喊:“江哥!还真有吃的,不骗你——都是可以吃的!”
难道还有不可以吃的?
肖恩边跑边不忘兜着东西,直到站在他们面前,脸颊鼓鼓的呼着气:“江哥这些东西还可以,挺好吃的,就是这个饼啊,又脆又香我跟你说——江哥来一块吗?择哥你要不要,这个杂粮煎饼太可以了。”
“这么多?你们怎么买的?”一眼看去,肖恩手里拿的都是些鸡蛋饼,烤肠,章鱼小丸子之类的街头美食。
“不知道,那个npc老板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们都还没问怎么付钱呢她就说我们付过了。”肖恩咬了一口烤肠,吧唧着嘴说,“可能,作为游戏玩家的特权吧——是吧高远?”
高远走近把饼啊面包啊递给他们俩,又外加了几瓶饮料,“可能真是吧,主要是我们在这儿也没见过其他玩家,嗯,味道总的来说还可以,挺卫生的。”
“对,挺好吃的,就是感觉有点奇怪——”陈岁晚递上抽纸,“不过东西是没问题的。”
许择看着手里的饼有点抗拒:“游戏后台崩了?”
江景散本来就拿着手机,将就看了看,笑说:“还真崩了,估计是哪个bug太强大了吧?”
“这游戏bug老这样,到底是怎么运行下去的?”陈岁晚不解,“难道不能出个让所有人都能出去的bug?”
“就是就是。”肖恩吃着丸子附和。
江景散好笑地把手里的面包和许择交换,心说这游戏bug十有八九是人为的。
他挑了下眉:“这会儿你又挑食了许少爷?”
许少爷的脸当即拉下来,扭头不情不愿地说:“我不习惯。”
面包还可以,许择不怎么喜欢吃这种炸得脆脆的还洒葱花香菜的饼。
“吃久了就习惯了,就吃一次而已啊择哥,你不吃真的会后悔的。”肖恩真诚着脸一本正经道。
“那就后悔吧。”
江景散调侃他:“这么倔?”
高远仰头喝完汽水又吃了口东西:“可倔了你不知道——他小时候不知道在哪儿吃过有种叫什么名字来着的豆腐,当时就吐了,那时候才6岁啊他。一直到现在,他从没碰过那豆腐,跟他说了是当时别人做得不好吃而已,无论做成什么样死都不碰,反正他后来从没吃过。”
高远没管许择的横眉冷对继续感叹:“十几年了啊,这毅力,真不是吹啊。”
许择漆黑的眼中射出一阵寒光:“你什么时候得的话痨症?”
“没没没,吃着呢。”
高远往树荫下的长凳指:“去那儿坐会儿?这天虽说不热,太阳底下站久了也难受。”
树大部分都是桂花树,枝丫简节,抽出暗绿暗绿的叶片,郁郁葱葱里点缀着淡淡碎金。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桂花开了啊。
陈岁晚盯着手机呢喃:“快中秋了啊……”
“是啊,桂花都开了,好香啊——我刚刚都没注意,唉,突然有点想吃桂花糕了。”肖恩坐在长凳上仰头,微风拂面。
秋叶落尽,这里正听林间树韵,树丫隐没,千林万梢指向暖空。
“对了,”陈岁晚幡然掐断思绪,“我前面遇到过一个大爷,从他那儿知道了点东西。”
江景散:“一个大爷?”
“嗯,说话会带着点东北口音,摇蒲扇,还有些文绉绉的——有点奇怪的是,他后来跟我还没说完话就消失了,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吓到我。”
“消失?直接从你眼皮子底下?”肖恩抽纸擦手,“现在npc都会瞬移了?”
“不,我一回头就他就不见了。我感觉,他好像不是这次游戏的npc。”
带点东北口音,摇蒲扇,说话文绉绉的——江景散垂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江景散抬头问:“他都说了些什么?”
“听他的意思,金秋成有很大的问题,应该是人品不行吧——还有,金嘉年有个男朋友,好像已经去世了,那个大爷说,金嘉年失踪和这件事有点关系。”
高远想了几下:“金秋成人品不行?金嘉年还有个男朋友?”
“嗯。”
“一个心理教授,被一个大爷说人品不行?”连肖恩都觉得有问题。
“金嘉年的男朋友去世?为什么?”陈岁晚说,“那个大爷,好像是要让我们自己去找线索。”
许择:“除了这些,他还说了什么?”
陈岁晚:“嗯……挺多的,你要听哪一句?”
“最起码是你觉得有点不同意思的,”江景散说,“有没有什么听起来和游戏没多大关系的话?”
“有几句——大爷消失以前说了一句,用心不可浮躁——”陈岁晚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突变,猛然刹住话音。
江景散:“怎么,有问题?”
“我刚刚,说金嘉年的男朋友怎么了?”
肖恩有些莫名其妙:“不是说,去世了吗?”
高远也很莫名其妙:“难道不是?我们都听错了?”
“你是想说,你在自己完全知情的情况下说错了?”许择看着她说。
“嗯嗯嗯——”陈岁晚点头,“那个大爷果然不对劲。当时他给我说的是金嘉年的男朋友出事了,可是我刚刚凭着第一感觉说出来的,完全符合当时情况的,是金嘉年的男朋友去世了。”
所以,那个大爷肯定知道什么,金嘉年的男朋友确实去世了。
江景散问肖恩:“金嘉年失踪的时候,没满19吧?”
肖恩回忆了下金温故说的话,点头:“嗯,是的。”
“去世?”江景散扭了扭头开始想。
“和金温故有关。”许择说。
“为什么?”三双眼睛对过来。
“因为,金嘉年所上的大学的化学实验室一年前发生过爆炸,而金温故当时去了金嘉年的大学参加了一项化学实验。”
许择又补充说:“资料上有,你们忘了?”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个忘了。”肖恩一拍脑袋,“之前我看的时候,确实有这么一条信息,说的是金温故所在的研究小组受邀参加金嘉年大学的实验项目,但过程中由于一些未公布的因素,实验发生了事故,导致了一个男生直接抢救无效死亡。”
“那个男生,不会就是金嘉年男朋友吧?”陈岁晚只觉得事情开始不可思议。
“未公布因素?当时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谁?”
肖恩说:“上面没说清楚,但是负责方是金温故所在的小组——嗯,上面好像还说这是因为客观原因。”
“客观原因?客观原因怎么不发出来?”高远耻笑,“真是不打自招啊。”
“可是,这个金嘉年失踪有什么关系?因为男朋友去世,所以就失踪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如果,对金嘉年而言,她男朋友真的很重要呢?”陈岁晚沉着嗓子,“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是真的可以杀人的。”
生命中唯一的精神支柱崩塌,是不是就有理由万念俱灰了?
“这么痴情啊,那金温故是不是不知道死的那个人是金嘉年的男朋友?”肖恩啧啧道。
“应该是——要现在回去吗?”陈岁晚问。
“先不急,当时你就只见了那个大爷一个人吗?”江景散说。
“对,当时那里只有他一个人。”
只有他一个人?会是来帮助他们的吗?
“金秋成有问题?”如江景散所料,金温故口中“私人问题”的心理教授父亲。
“一个心理教授,有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妻子患上重度抑郁?”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许择问他:“你为什么这么想?”
“不会吧,真的有这样的男人吗?”肖恩睁大眼睛,“还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也有可能,只是他在潜移默化中,他的妻子患上了病。或许金温故母亲有拒绝的机会,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做。”陈岁晚杀气腾腾道,“这还是金秋成的问题,他明明知道还坐视不理。”
“所这就是金温故为什么要找卷宗的原因了?”高远说,“那她和她母亲关系不错啊。”
肖恩:“金秋成会不会是个家暴男啊?”
“嗯。”陈岁晚和他击了一下掌,“很有可能是个心理家暴男,这个伤害可能比身体上伤害的还要大。”
“顾鸣的事情只能从金温故那里得知,金温故又是现在最清楚金秋成的人,金嘉年的消息也和金温故有关——我们确定不回去找她?”高远还是挺惜命的,不能让这最后一只吊死鬼得逞。
有几朵桂花飘下,江景散在风中站起身:“该走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变故会来得这么快。
顾鸣死了,是卢典开的枪,是金温故打的电话。
他们到的时候,金温故抓着顾鸣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顾鸣穿着白衬衫,领口微敞,任由血在他身上染满了花。面庞仿佛有光泽流动,薄削的唇分不清是什么红,他在笑,美得触目惊心,他在百花中永生。
“顾鸣——顾鸣——”
如地狱的火焰一般,吞噬着他们的身体和灵魂,恐慌,在腐蚀,也在充盈着心脏。
我看了你的背影好久,你能回头看看我吗?
没有人说任何话,金温故好像在烈焰中吻上了顾鸣冰凉的唇。
顾鸣在笑啊,他费力地抬手轻轻抹去金温故脸上的泪水,傻瓜,哭什么啊,我还陪着你。
顾鸣死前最后一句话,是那句听过很多遍的“我爱你”。
玫瑰会枯萎,大地能给予永恒。
“原来,他不是最后一个。”
江景散自嘲着说:“是我故作聪明了,早该注意的,他没有准备把自己留到最后。”
那天晚上,金温故肿着眼告诉他们,顾鸣的生日就是这一天,那是他最高兴的日子。
从14岁起,顾鸣的每个生日都会和金温故一起过,有时候只是一顿晚餐,有时候只是坐在月光下的树荫聊天,那都是顾鸣最高兴的日子。
“除了这个,他还告诉你什么了?”
金温故摇头:“没了。”
她精神恍惚着走向卧室,开门前低声说了句:“他会写书。”
金温故在提醒他们。
“对啊,顾鸣一开始就说过他是作家。”陈岁晚一拍大腿,有些兴奋,“我们去查查顾鸣有没有在今天发行的书。”
“话可能很早就录了,只是现在才发出来。”
江景散揉了下眉心说:“金温故的意思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在顾鸣的书架上。”
“那现在要去看看吗?”
肖恩先到了书架前面,有一本书,带着十分醒目的封面。就在肖恩拿起它的那一刻,书消失了。
「玩家已触及分任务完成点,请继续完成另一个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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