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已经提前买了条命?”
“嗯——我直觉游戏不会让我好过,预防预防。”
高远刚从浴室里出来,还在拿毛巾擦头发。
这次游戏完成后他们来到了一幢别墅,依照游戏的指示,他们获得了一次已知愿望机会,在今天晚上之前别墅是全员开放。
别墅里该有的东西一样也没少,这会儿他们正在首层最大的那一间客厅。
客桌上依然是游戏特供的食物,十分丰盛。
许择把这一次的游戏卡牌抽在桌上,“转过手的。”
陈岁晚把舀好的蛋糕往嘴里送:“什么转过手?”
“卡牌。”
陈岁晚这才想起自己的卡牌也没拿出来,她伸手往衣服口袋里掏。
“我有一张,是第一次游戏的,号码是7。当时我差点都没注意到有这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差点就送人了。”
卡牌——
江景散现在一张也没有。
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如果这些卡牌真的有很大的作用,他又该怎么把所有的卡牌都聚集在一起?
许择无言地把本次游戏的获得的卡牌推到江景散面前。
“给我?”
一张?
很明显,卡牌如果真的有用,那肯定是要把所有的都放在一起,最起码这样好歹能先把备用项集齐。
“你放着——”
江景散睨他一眼。
许择怔了怔:“你该有的。”
江景散没说话了,许择又垂下眼把东西收回去。
“之前从杜森那里得来的是5,陈岁晚手里的是7,许择有两张1,高远的是4,对吗?”江景散倚着沙发,右手按着左手虎口。
“嗯,”高远点头说,“这东西看来是真有用,可是咱现在连游戏什么时候结束都不知道,东西也肯定没有集齐,能怎么办?”
肖恩靠在他腿上,正盯着屏幕玩手机,十分意外的是这次游戏结束休息,手机的信号会恢复,当然,还是不能和外界联络。
肖恩说:“那就等集齐了再看呗,我们现在才过了两次游戏,还有多少次有人知道吗?没有啊,所以啊,要我说,我们就先好好休息,然后完成下一次游戏,再讨论这个。”
“嗯,有道理。”陈岁晚抽纸巾擦嘴,“对了,我有一个提议。”
众人都把视线集中在她那里。
“我们组个队吧——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有遇见之前的人的,咱们就主动合作。”
高远:“那要是都分不在一起呢?”
“所以接下来我要说我的一个发现——就是,我发现,这个游戏好像是断崖式淘汰的。”陈岁晚语气中带着神秘。
“断崖式?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一开始是50个游戏副本,那么玩家们在同一个时间段里每完成一次游戏,那个游戏副本和失败的玩家就会自动清除,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游戏副本。”
江景散皱了下眉:“你怎么发现的?”
“之前一个玩家朋友告诉我的。他不知道是从哪个bug副本里面捡到的玩家匹配概率,发现几乎所有概率都在增大,而且上面对应游戏副本数一直在减少。”
江景散沉吟:“所以,只要能活下来,最后我们都聚集在最后一个游戏副本?”
“应该是这样。”陈岁晚说。
江景散捏了两下掌心:“我也有个发现。”
许择抬眼看他。
“每一次游戏开始之前可能是一种玩家混乱分布时期,那个时候能聚在一起的玩家,差不多可以一起进去到下一次游戏。”
“这样?那,我们就组个队吧”肖恩说。
跟着实力强劲的朋友总会有点用。
局面陷入沉默,这是大部分人都不想面对的信任选择局。
你相信他吗?他相信你吗?你有什么目的吗?他会背后捅你刀子吗?真的值得信赖吗?
这些问题他们不是没想过。
陈岁晚率先表态:“我同意,最起码现在——”她往另一边沙发上的杜森看了眼,又回头。
“最起码现在,我觉得你们几个值得信赖。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完成游戏,虽然现在什么都还不清楚。”
肖恩拉了下高远的手,要是他一个人,肯定没有多大胜算。更何况,现在除了同行玩家的关系,他们之前可以继续深入交流。
他不想分开。
他看了下许择和江景散,又抬头看正在看手机的高远,这个大傻逼居然没有反应?
肖恩气闷地倒了杯水,一屁股坐进沙发里。
“喂,你要和择哥一起?”
高远目光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半晌才抬起头,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他。
“怎么了这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高远挠了挠还湿着的头发:“一起呗,两次游戏了,默契都开始有了,何必呢——”
“哦,”肖恩小声说,“那我也要一起——江哥!你别抛下我们,都过挺久了。”
都是成年人了,既然都觉得可以继续培养默契合作共赢,说不定还不能交个朋友,他又何乐而不为?
毕竟游戏世界里,多个朋友少点麻烦事最好不过的。
江景散:“嗯,可以。”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是对某人说的?
一切都可以培养嘛。
许择动了动嘴:“没意见。”
陈岁晚一拍桌子:“那就这样说定了!”
“那就行,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呢。”高远从沙发上跳下来,“我去吹个头发,你们先聊着。”
说完他往楼上的卧室去了,走到一半他又想起什么。
“肖恩,我有事找你。”
肖恩出奇地没有叫骂,“哦”了一声之后跟着上去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还有一个杜森压根就没把脸转过来。
“他俩——”
有戏?
陈岁晚压不住快要姨母笑的唇角。
江景散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不觉往许择看了眼。
这种事情江景散一直都是觉得顺其自然,随心而行就可以,他倒没有什么过多的了解。
当你找到了属于你的另一半苹果,你会在意它曾经开的事雄花还是雌花吗?
许择:“可能吧,高远——”
“我懂我懂,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陈岁晚把剩下的蛋糕吃完,“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居然没有发现?”
江景散:“……”
许择:“……”
那确实挺不明显的?
江景散敲了下桌子,手指骨节与玻璃板碰撞,发出略带清脆的响声。
杜森回过头。
“你,要不要——”
“不用,”杜森摇头,像是有谁强迫他似的,他连忙说,“我自己一个人,不用和你们一起。”
客套一下你还当真了?
江景散说:“那,卡牌还你?”
杜森又摇头:“不用了,反正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那行,”江景散随便客气几下,“平时我们一直说话,你多担待点。”
杜森板着脸回房间了。
陈岁晚端着蛋糕:“能出去吗?能找其他玩家试试看吗?我想去试一试。”
“应该可以——不过,戒备很重,一般不会有玩家随便串副本。”江景散说。
他们所在的地方不止一幢别墅,其他的都是别的游戏副本剩下的玩家,每幢别墅之间挨得不远,在二楼打开窗户,说不定还能看见别的玩家。
只是别墅与别墅之间基本没有玩家会“串门”,大部分都是要么休息,要么商量对策,除此之外还有一会儿后台的已知“愿望”时间,其他的活动基本上就没有了。
“不担心——”
陈岁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乐滋滋地端着蛋糕回房间了。
“你们看着点啊,一会儿我们再下来。”
“嗯。”江景散回她。
诺达的客厅只剩许择和江景散。
现在时间是下午4点,没人察觉到没有游戏任务的生活时间过得格外地快。
只是在游戏休息时间段内,开头永远是小满时节,结尾却了无踪迹,在各种各样的时间和场合中迎接死亡和新生,猝不及防。
窗外也有蔷薇,五彩缤纷,缀着绿叶,适着蝴蝶。
所有的卡牌都被它们的主人十分放心地在放在桌上,许择修长的指节在上面轻轻拨动,被按压的指尖泛起粉红。
江景散这时候竟没有什么困意,随手抓了把桌上的坚果瓜子开始嗑。
气氛有那么一点微妙,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江景散问:“在想什么?”
许择的手倏然顿在卡牌上:“在想你——”
江景散上扬的嘴唇还没到头,就因为许择的下半句话生生凝固在脸上。
“——之前说的话。”
之前说的话?
什么话?
真的有必要记这么清楚吗?
江景散差点被瓜子仁噎住,赶紧干咳几下:“哪句话?我就随口说说的——”
许择眸光一动:“我有说是哪句话吗?”
得,不打自招。
这下想糊弄过去,想必是不简单了。
江景散还想为自己辩白:“你记那么清楚?该不会是记错了吧?”
许择面无表情:“当时你就是这样糊弄过去的,还要再来一次?”
安静悄悄笼罩了整个客厅。
过了好一会儿,江景散掂量着问:“你想听什么?”
许择看着他,情绪复杂。
“你说的,团队之间的,信任,就是,你这样。”
许择断句断得句句往江景散心上戳,一个疑问句硬是成了陈述句。
江景散撩起眼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没有不信任,我有自己的想法——”
许择冷嗤一声。
虽然觉得许择会是个很不错的伙伴,目前也还没有不怎么看不过去的地方,但真要把事情全盘托出,风险还是不小。
说起来,他们之间,还没有到达完全信任的地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能在关键时候完完全全听信对方的想法。
很奇怪,也很奇妙。
江景散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不知道许择会是怎样。
“我掂量好了,会告诉你的。”
会告诉你,不是你们。
许择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好像之前有什么事情都在心中反复琢磨,也没有觉得不对的人,现在也会去对别人抱有希望和信任了。
什么想法,什么预算,明明才开始不久,就开始有人陷入那潭拉不回来的死水之中了吗?
许择的心跳突然加快。
“如果真的不小心分开了,卡牌怎么算,真的全部都等到最后一次再来谋算?”江景散拍拍身上的坚果壳。
你很希望分开吗?
许择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那你不怕我一个人吧所有的线索都卷走么?”
江景散怔住,好半天才张口:“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果然——
“所以才要和你们一起——”
江景散又补充了下半句话,把剥在手里的杏仁递过去:“吃点这个?我发现你挺挑食的,这个还可以。”
光线透过玻璃和空气,许择高瘦的身形迎着柔光,高挺的鼻骨像打了高光,微微反射一些进入江景散的眼眸。
“接着啊——你嫌弃?”
许择木讷着伸手过来接,温暖的手心落下带着温度的杏仁,飞起一点果皮。
“谢谢……”
会是错觉吗?
许择总觉得江景散对自己有些特殊,像是带着某种他不知道的目的。
那个目的……
“许择。”江景散突然叫他。
许择抬起头,不明所以。
江景散像是猜透了他在想什么,说:“我和你一起,是一起。”
起码现在,那种机械的情绪和表达已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感情间微妙的变化。
没有那个心里一直想着的东西,江景散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和许择达成共识,然后合作,甚至是,像现在发展到朋友间的关系。
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起,也说不清楚。
许择出乎意料地把杏仁往嘴里送:“好啊,我信你。”
不是见不得人,是时机不对,江景散这样说服自己,以后,会有机会的。
慢慢来。
“轻点儿成吗——我头发都要被你薅没了,你再别我真成秃子了。”
楼上卧室,肖恩红着脸在给高远吹头发。
“你闭嘴,废话那么多——”
“欸——肖恩哪,你不是喜欢女人的吗?怎么,被哥折服了,遇见真爱了?”高远还在打笑他,看着肖恩脸红又不怎么敢说狠话的样子一通乐。
肖恩:“你——你还说!”
高远:“怎么就不能说了?这种事情多光明正大啊?这儿你也见不得人?”
肖恩:“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女人了?”
高远:“在那岛上的时候,第一次见面,你说的什么来着?”
肖恩:“原来你那个时候就开始惦记我了,你个色狼,不要脸——”
高远:“……”
“是是是,我不要脸,不过前面是谁——哎哟,祖宗你再扯真秃了,我不说了行不?对,是我惦记你,哎哎哎怎么又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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