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汤下肚,玩家们都楞住了。
因为老妇人熬制的这个汤,味道真的……非常鲜美可口,比闻起来的味道还要好得多。
别的玩家没怎么敢说话,只有那么几个人什么时候都能聊起来。
“这个东西味道真不错啊,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了——”肖恩不由得感慨说。
“确实很不错,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陈岁晚又端起杯子闻了闻,但也没发现什么。
“没有吧,最起码汤是没什么别的味道,我只闻见了它的香味。”
肖恩拍了下高远:“你怎么样?吃出点什么了没?”
“暂时没有,还挺好吃的啊我觉得。”高远碗里的米饭差不多快没了,“还能加吗,我觉得不太够。”
“你们,都很放心这些食物吗?”对面有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眼睛圆圆的,“我总怕,那个阿婆会在里面下东西。”
下东西?
陈岁晚又夹了口菜说:“饭菜是没问题的,汤是一定得喝的。游戏进程中要杀人,也得讲规矩啊。”
“噢——”小姑娘点点头,放了点心,开始吃盘子里面的菜。
还有一个戴着透明框眼镜的姑娘,她问:“可是,我连规矩有哪些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游戏有没有讲规矩呢?”
陈岁晚语气中颇带了点赞赏的味道:“所以才要往游戏圈的套里走啊,你都不走,又怎么会摸清楚游戏规则?”
戴透明框眼镜的姑娘似乎是觉得很有道理,点头后又说:“姐姐,我叫龙柔,很高兴认识你。”
陈岁晚没怎么抬眼,只是她抬下巴的时候会有些盛气凌人的感觉:“我姓陈,也很高兴认识你。”
高兴才怪。
如果可以,陈岁晚希望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玩家都不要被拉进来,又不能放着他们坐视不管,有时候可能连就自己都是个问题,更不用说这些像花儿一样的小女生。
“姐姐你好,我叫陆晓婷。”之前双马尾的姑娘听到她们在打招呼,也顺便介绍了下自己。
“你好。”
陈岁晚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缘了,她的天生长相看起来就不太容易接近,现在还有人接二连三和自己打招呼。
是她最近变得太温柔了?
于是她观察了下自己的队友,最后面的两个就不用说了,不笑的时候连npc都懒得惹,吊儿郎当的高远?看起来就不靠谱的肖恩?然后是她旁边这位一直臭着脸的。
这样一对比,她确实是最平易近人的那个。
晚餐时间还未完,玩家们都还在进食。
江景散吃到一半,突然抬起头看了看许择的杯子:“那些菜真的都是挑出来的?”
许择瞥他一眼,点头。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挑食啊,故意的?”
许择:“吃你自己的饭吧。”
灯光是带着旧黄色的,从头顶洒到睫毛的时候,竟和黄昏有些相似。
屋子里并不暗,许择的眸色却越来越沉。
“汤喝完了吗?”
肖恩侧身,疑惑地看着江景散:“江哥你不是不喝吗?”
“不要答非所问。”
“没有,还剩一点,你要做什么?”
肖恩把杯子递过来,满是不解。
高远笑着说:“觉得太香了想尝尝?刚才那阿婆舀的时候你和许择接一杯不就行了。”
“有什么问题?”陈岁晚把上半身凑过来,“我都喝光了。”
其他玩家都还沉浸在汤浓味美中,听陈岁晚这么一说,顿时又紧绷了起来。
因为有大部分玩家和陈岁晚一样,禁不住诱惑,都已经喝光了。
旁边的人又把陈岁晚摁回去坐着。
“还没发现,就是看看。”
江景散扫了下那些纷纷投来目光的人脸,有不好意思的姑娘又转了回去,男人们虽然坐立不安,但好歹要面子,公众场合不能怂,也故作轻松把脸转回去了。
肖恩嘀咕:“这种时候还装。”
江景散先是拿起自己没有盛过汤的木杯子闻了闻气味,又闻了闻肖恩递过来的有汤的木杯。
许择接过他手里空的那一个,耸鼻轻嗅。
“再试试这个。”江景散把肖恩的那个也递过去。
许择仔细地想了想,把有汤的杯子推回去了,江景散继而又还给肖恩。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肖恩见他们有动作就觉得不简单,十分热忱。
“先吃饭,有问题会告诉你们的。”江景散说。
“噢——”
肖恩总感觉,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景散的性格就有些变了,变得有点冷感了,也没以前刚认识的时候笑得多了,好像,耐心也变少了。
难道是最近游戏压力太大了?
还是和许择走得太近被传染了?
可人家许择也挺正常的,还是该说话时说话,还冷漠时冷漠啊。
或许,他江哥心情不好?
不不不——肖恩摇头,我怎么能这么想江哥呢,一定是我感觉错了。
许择手里还握着江景散的空杯子,“气味有问题。”
江景散揉了下脖颈,把筷子放下了。“有汤的杯子,原来的气味闻不到了。”
许择说:“汤把杯子原本的气味掩盖了。”
村民用的木制器具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奇怪的气味,当然也有可能是木材原本的气味没有被完全掩盖。而加入汤的杯子就彻底没有那种味道了。
是汤的味道太过浓郁了?
可杯子散发的气味和汤的完全不同,而且江景散确实闻不到一点原来的气味,他对自己的嗅觉不是特别放心,但许择闻过后也这么觉得。
“汤和杯子,应该有一点关系。”
至于什么关系,游戏会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老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声不响地进了屋,从第一位玩家看到最后一位,像是憋了好久才出的浊声。
“你们可以慢慢吃,也可以吃快一点,当然了,不能吃得太慢,也不能吃得太快。”
“为什么?”前几位玩家中有人问。
“因为,来接你们去睡房的人,时间很紧,只会在太阳还没有被树林完全遮住的时候来找你们。要是吃得太快,你们也会等不及,要是吃得太慢,人家等你们,是会不高兴的。”
“没关系,我们等得来,会赶紧吃完晚饭等着他来的。”江景散声音不咸不淡,目光直勾勾盯着老妇人。
老妇人看着这位想唱反调的樵夫,目光定住,好似要用目光将江景散穿透个遍。
她仍旧发出跟之前一样的笑声说:“除了你,还有别的樵夫愿意等这么多人吗?”
老妇人很会挑拨离间,玩家们还未成阵形,她就想要挑散个别玩家的集体意识了。
“毕竟林深天黑,你们人生地不熟——”
老妇人没有说下半句话,玩家们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们人生地不熟,恐怕是会出事。
这样一来,怕出事的玩家就不会愿意跟从有些看起来比较冒险的集体活动了。
许择一直盯着老妇人的眼睛,直到老妇人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
“天色有些晚了,我平常睡得比较早,今天这个时候就该回去了。”
老妇人慢慢移到门槛边上,背对着玩家,没有人看到她是什么表情。
“要记住我说的话啊。”
玩家们还在吃着饭,听到这儿都打了个激灵。
“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婆婆有什么话不能不听。”
许择看向他:“你起得来?”
江景散轻笑一声:“你知道我要晚上起?”
许择冷脸转头了。
这个时候了,不晚上起来难道等到明天早上吗?
等他们这边吃得差不多了,其他玩家也差不多都吃完了。
一个拍桌子的声音陡然响起,众玩家都循着声音往声源处看去。
“我都说了,我就是随便看几眼其他人,你怎么就认定我看了她了?你怎么老是这样不讲理啊。”那是扭脚姑娘旁边坐着的男人,他们是一对情侣。
“李云风,你还说没有看!我都看见了,你,盯着她,看了好几眼,你还狡辩,你不爱我了是不是?”
“我没有啊秀秀,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我一直都陪着你的啊。”
男的叫李云风,女的叫董秀秀,好像是李云风吃饭的时候多看了那个高挑女人几眼,他对象就和他急眼了。
她当然是觉得那个女人很有危机感。
高挑女人名叫虞帆,她冷笑着勾了勾红唇,说:“小姑娘,自己的男人看不住,到这里来撒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云风这下也有点不高兴了:“你骄傲什么,不就看了你几眼吗,真以为自己女神在世了。秀秀,别生气了,你看这女人,我哪里会喜欢她呀。”
这时候他俩又站在了同一阵营。
董秀秀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野鸡变凤凰。”
虞帆脸都气歪了,她最讨厌别人这样说她,她噌地站起来,指着董秀秀的鼻子骂道:“你说什么呢你个小泼妇!”
这种口头掐架没什么意思,后面几位都十分自觉地转过了脸,自己想自己各自的事情。
那边的小姑娘们显然也不敢招惹虞帆,几个男人劝道:“欸呀,都是玩家,是那几个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啊,别说了别说了。”
“是啊,有什么事情,等出去了再说啊。”
“面子?出去?”虞帆斜眼看他们,“不也就你们几个最要面子的吗,谁能出去,还不一定呢。”
“你——”
“这女人怎么说话呢?”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看咱也别说了。”
虞帆坐下来,嫌弃万分地把自己边上李云风的杯子推过去了点,“我还嫌脏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在我面前搔首弄姿。”
李云风面带不悦地把自己的杯子往里推了推,又哄了董秀秀几句,董秀秀才撇着嘴把怒气都转移到虞帆身上。
众人也觉得这事儿该过去了,不料这个时候虞帆又从她的名牌包里拿出来一瓶洗手液。
玩游戏还顾忌这么多,包也不忘背,男玩家们表示不理解,也有姑娘觉得有些过了。
董秀秀推了一下李云风的肩膀,嗲声嗲气道:“这个女人什么意思啊,我们用的东西就这么脏吗,你又有多金贵啊,指不定,是哪个老板——”
“啪——”
董秀秀脸上多了个红手印,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你,你个臭□□你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总像去过厕所进餐的样子。”
“你别太过分了虞帆!”
“哟,怪不得嘴里一股味儿呢,原来身边还有条会摇尾巴的东西呢。”
肖恩咬了下牙齿,问陈岁晚:“你们女生吵架都这个样子吗——太恐怖了。”
陈岁晚斜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这样了?我有这么蛮横无理吗?”
高远说:“她都是直接上手,哪有这么磨叽。”
肖恩点头,虽然陈岁晚也认同这句话,还是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又是“啪”地一声,不是巴掌上脸的声音。
李云风忍无可忍,抬手想打虞帆的时候袖子把桌上的木杯带着去地下了。
某两个人终于抬眸扫了一眼。
李云风正在气头,把木北捡起来后,碍于面子随便骂了虞帆几句,坐下安慰女朋友去了。
“哼——软脚虾。”
李云风也没回头,此刻只骂自己为什么要看这个狐狸精,从董秀秀的小背包里拿了酒精出来,抽了张纸巾沾湿给董秀秀敷上脸。
董秀秀委屈地抽着鼻子,其他玩家在心里默默感叹。
“太吵了。”
江景散拍拍衣服准备起身,“一起吗?”
许择拉开椅子也站了起来,两人迈着长腿往门口的方向走。
“你们去哪儿啊?”
“外面随便转转。”
外面是能随便转的地方吗?
算了,反正这两人从不省心,不走动才是奇怪了。
“你就是不爱我了,你以前也不这样的,都是你的错。哼……”
“好好好,我的错,我把心吐出来给你看看好不好?我当然还爱你啊,别听那个疯女人的。”
虞帆抱胸在一旁的椅子上冷哼,抬头看见走出去的两人,也拍着屁股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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