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福开着拖拉机,乐呵呵咧着嘴一直傻笑。
这活是纯赚!
初三中午,李建宁就找到了他,跟他商议初五结婚的时候,用他的拖拉机拉新娘;红绸子、双喜字他自己准备,甚至车子打扫都是他自己来。
中午管一顿喜饭,外加给他两斤猪骨头,额外还给五块钱的工钱。
这事,划算啊!
他自然是满口答应。
王大福开拖拉机拉过不少新人,一般都是管顿饭给两块钱喜钱意思下完事;乡里乡亲一个村住着,他也不好意思提钱的事情。
看看俊朗清爽满脸喜气的建宁,就想到他那惹事生非,不务正业的儿子开顺;人家建宁没爹没娘没房没钱,都能娶到好媳妇,他王家怎么就出了开顺这么个不成器的货……
他琢磨着, 等忙完婚事,找建宁同开顺谈谈心;退伍回来的李建宁,可是村里小伙子小孩的偶像,年轻人能说上话,说不定能听。
心里这么想着, 干起活来越发卖力。
尽管李建宁嘱咐打扫的事情他自己来,王大福还是起个大早,提前一天把拖拉机擦的干干净净。
拖拉机拉着新人在村里足足赚了三个圈,王大福心里憋着坏,走到王大花家门口的时候,特意停顿一段时间,并把喇叭摁的滴滴响。
王大花家大门紧闭,混混不清的叫骂声不时从院子里传出来,半天不见个人影。
王大福气的直摇头,这家人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粮食,纯粹是活在狗身上了。
就算是唐有德同田兰芳离婚了,唐月可是他亲闺女;一个村子住着,唐月结婚这么大的动静,他肯定知道。
装疯卖傻人事不干一点,硬生生把自己作成畜生。
“罢了,王叔,时候不早了,别耽误咱们吃酒席……”
唐月才不会理会这个渣爹,既然他们无情无义,那就趁着这个机会断了亲,以后是死是活不用管他们就是!
有空间在手,她跟建宁的日子,那肯定是能过起来;她们在村里过日子,不过是暂时的,娘都说了,努力赚钱, 将来得上城里住楼房。
管这些二五王八蛋干什么?
拖拉机突突突的启动的时候,王大花家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被唐有德打掉了牙的尚冬梅,回娘家搬了救兵。
就在初四那天,娘家三个哥哥齐刷刷跑了出来,把唐有德一顿暴揍;唐有德被打的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到现在还在炕上躺着。
唐有德铁了心,跟尚冬梅几个哥哥放出狠话,说尚冬梅两口子必须从家里搬出去,否则的话,他就到派出所告状去,告他们个私闯民宅,打架斗殴;告尚冬梅死乞白赖霸占他的屋子!
尙家再能闹,也害怕惹事情;再说尚冬梅两口子住着唐有德的房子这是事实,再继续闹腾,狗急跳墙的唐有德还真能把他们告了。
哥说个打他一顿这才骂骂咧咧回去了。
尚冬梅差点气死,可没有了哥哥给她撑腰,她再闹腾也无济于事;又害怕唐有德来真的,只得灰溜溜搬回了老屋里。
以鼻青脸肿走路一瘸一拐为代价,唐有德终于清净了些。
唐月结婚的事情,唐有德自然知情,可现在这幅形象下露面,那不得村里人笑话死?
他干脆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过年到现在,就连张桃花那他都没有过去。
今儿一早,尚冬梅又跑家里来,胳膊上挎着一个大竹篮,把灶屋里的油盐酱醋搜刮个干净。
王大花气的要死要活,指着尚冬梅的鼻梁说白养了她这么多年,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现在的尚冬梅才不怕王大花呢,男人唐有财被她欺负的死死的,现在唐有德的新屋子也不能住了,还怕这么一个老玩意?
她反唇相讥,说她王大花才是个不要脸的,唆使着自己的儿子找小寡妇,自己孙女结婚都没有人跟她言语一声,她白活了一大把年纪,活的连个人样都没有!
婆媳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拿出来抖擞抖擞,站在一边的唐有财急的直跺脚,却也是无济于事。
就在这个空档,大门外传来一阵阵拖拉机的喇叭声。
憋了一肚子气的尚冬梅,咬牙切齿跺脚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她认为,唐月才是她不能住在新屋子里的始作俑者,要不是唐月撺掇着田兰芳离婚, 唐有德怎么会想起来收房子,并把她赶出去。
她可是脸皮厚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就连唐大山、王大花这些老人,她都能当面怼,她能怕唐月个青瓜蛋!
门一打开,前脚刚迈出来来,她撸-着袖子张开嘴巴准备开骂;从门框上掉下一个盆来,紧接着灰土石子烂菜叶,噼里啪啦一股脑落在她脑袋、身上来。
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从臭水沟里捞出来似的,嗷嗷尖叫着,浑身恶臭难闻。
一滩黏糊糊黄不拉几的东西,不偏不倚落在脑门上,她顺手这么一摸索,慌忙甩着满手在黏糊糊的玩意,跳着脚厉声叫骂。
“这是哪个狗-娘养的兔崽子干的,敢把狗屎扣我头上……”
跟在拖拉机后面看热闹的村民,又多了一个意外惊喜,个个笑的前俯后仰;婆娘们擦着眼角的眼泪,抱着肚子,嘴里嗷嗷叫唤,嘴里直喊着不行了不行了,笑的肚子疼。
坐在车斗里的几个人,听到身后的喧闹声转过身来的时候,这才看到一个满脸满身都是尘土污垢的泥人,跳着脚拍着大腿疯一般叫骂。
她的叫骂声被淹没在村民的大笑声中,压根听不清……
唐月抬手拍拍李建宁的手背,疑惑的冲着那边点点头。
这事她丝毫不知情,李建宁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来。
她巴不得同这群人撇清关系,懒得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
很明显,做这事的人,对王大花一家肯定是有一定的意见,趁着这个机会报复他们呢。
李建宁摇摇头,无奈摊摊手。
他忙着筹备婚礼的事情, 忙的不可开交,哪里会理会王大花她们。
是谁干的呢?
“管他是谁来,要我说啊,这事干的好啊!这些不要脸的玩意,就该好好整治整治,一天天的给脸不要脸,还反了他们了!”
邱红梅笑的嗷嗷叫唤,恨不得跳下车去,跑到人群里近距离观看尚冬梅的表演。
“这尚冬梅,典型的贪小便宜吃大亏,她这脾性再不收敛收敛,早晚有她哭的那一天……”
邱红梅咧着大嘴来了一句点评。
“你们可是回来了,你看看,家里来了这么一号人!大喜的日子,穿戴成这个模样,这是膈应谁呢?邱红梅,她这是来找茬的!你赶紧去把她打跑了!”
拖拉机刚刚在大门前停下来,陶金叶耷拉着一张脸,皱眉跑到跟前来嚷嚷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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