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吉人的灰狗走私队

    “那些赶牲口的人是哪儿来的?”大楠迪右手攥着长矛,下肢在沙砾上拖动靴底子,将自己因填毛武装衣显得臃肿的身形,挤过哨站双门间推开地错缝,又睁大了眼睛朝着地平线远处眺望。

    当他能在视线上确认到,继承官岗铎正迎去的方向上,长排着一溜自山脚隐现出地骡驴队时,不禁将心都悬提了起来,紧张的呼唤附近当值地半军官:“先进兵,尤根先进兵。”

    因为他依照自己入伍近两周的经验来判断,鲁瑟塔半岛的东部除了邦联的众议院军,就是他们己方的步兵团,少有第三方还敢在这个不稳定的军事区活动,更何况现在他眼里见到的是一支大驮队,这可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所以jing神高度紧张的大楠迪,只顾着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武装衣、长矛,戒备可能的冲突,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旗队长岗铎,已在远处反过身来高举起双手,朝着哨站大门的位置挥舞开手臂,示意对来者的检查一切正常。

    “别愣在下面楠迪,把大门推开,让那支尼吉人的走私队进来。”

    大楠迪从恍惚中回过了神,又顺着自他头顶落下地声音扬起脸,就看到先进兵尤根正扶着门楼上的护垛,朗声对着站在哨站大门外的自己,以及排立在他身后,从同一个镇子出来的四个伙伴下达命令。

    “瓦伦,你说过你会用弓是吧,”先进兵尤根从木垛口探出上身,左手提着小袋插满羽杆的箭囊,右手按在一把邦联短弓的弓握上,“你到门廊上来,我要你盯紧这些黑皮肤的尼吉人,其他人把大门推开。”

    “尼吉人,尼吉人,”大楠迪嘴边复念着这个让他陌生的词,视线重落向远处越行越近的驮队,注意那些跟在继承官背后的驮队护卫,就jing觉的发现那些护卫露出地手、帽兜下的脸,全是黑乎乎的深重肤sè,“山神在上,我从没见过黑皮肤的人。”

    “他们是从海上来的,”先进兵尤根在门楼上用靴鞋跺出闷沉的木响,于门楼上回应他的疑问道,“船员的皮肤总应该是黑sè的。”

    “要不要缴了他们的武器?”大楠迪扭过脸高望向门楼的先进兵,抬起的左手则指着远处的驮队,哪个方向上有一些散碎在人影中的金属冷光,在黄壤的陆线背景sè上,不断晃折出明亮白斑,“这里可还是邦联军的控制区……。”

    “cāo你这狗娘养的杂碎!是谁让你当头来着?”先进兵尤根粗暴的呵斥,用混脏字的契口打断了大楠迪的话,“你在我面前就得学会闭上嘴,服从命令。”

    “然后你每次执行命令前必须说,明白,尤根先进兵,”接着先进兵尤根瞪着大楠迪的脸,嘴里的语速变得又快又急,“现在我命令你推开哨站的大门,再守好你的门岗,听明白了没有,楠迪役补兵。”

    是故在先进兵锐利目光逼视下的大楠迪,只得攥紧着长矛,用力撑直了后背,从喉咙里抢响出嘶哑声服从道:“明白,尤根先进兵。”

    接着等到他同四个伙伴几步反跑回门边,将哨站的两扇实心木门,于吱吱嘎嘎的门轴声中完全推平,再又重贴着门楼布置开门岗,他的视线扫向哨站内集合的旗队战友时,便眼掠到一个被自己深深妒忌的人,第九步兵团的奇术官维奇。

    维奇本原只是在他的鼓动下,一同助胆入伍的镇内伙伴,可几ri前不知是走了哪股子,好到能交识上神灵的运气,成了一个能感应到魔法元素的敏感者,这已经是大楠迪想都不曾想的奇事了。

    但是现在的维奇更是一步登上了天,不但做了山神教的教徒,还撇开山沟挨饿的母亲,认了将军做教父,隐隐已是第九步兵团高级军官中的一员。

    这种同自己仍旧是役补兵的处境落差,是大楠迪始终无法接受的,要是再一想到自己还躺在伤病营房内的弟弟,他更不由得要在心下生出股不忿,怒怨山神对他楠迪家命运的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

    当维奇步在将军的身后,受装备长矛、手斧的近卫队簇拥着,驻停在哨站大门前的时候。

    他便注意到在门岗上执勤的大楠迪、瓦伦,以及其他三个旧镇上的熟脸,甚至他还看到先进兵尤根,也徘徊在门楼上的交通道内。

    他的脑子即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还上小楠迪的药费后,所剩不多的十多枚银弗里,在继承官岗铎哪里多少是起了作用,他构想中那个亲己的小圈子,已经是得到了一些特殊照顾,不用再负担二旗队上的杂物。

    故而想明白这点的维奇,心下浮上了一种被尊重的得意,又在逐个朝门岗上的几张熟脸额首示意后,便双手扶上自己的军官武装带,将自己的注意力关注向敞开的哨门,瞧着让他熬等了两夜一ri的商队,终于是缓缓进入了他的视野。

    首先他在视线上点数出,不少于六十头以粗绳栓成一列,分驮着沉重编织袋的骡驴队长贯入大门,并且随着领在最前头的一匹骡子停在他的身近,他就能感受到这些牲口背上的货物有多么重。

    因为维奇看见一股股白sè的汗热,正从沉默站定的骡子背上升腾起来,不断融入周围干冷的气流中,飘散到他的鼻翼下,弥漫开一股动物的臭酸气味。

    甚至再有更多匹山驴,也踩翻着唦石响,拥蹄挤肘的散满哨站后,他还能分辨清楚这些群山驴咀咽豆料,恢复体力的样子。

    它们上牙和下牙交错地磨来磨去,露出口腔内部难看的黄sè嚼齿,大鼻孔里冒着热气,白沫子不断沾满在胡须上,像是些雪花半融半凝着,摸样十分憨傻,让维奇看在眼里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可随着十多个与第九步兵团的战友,装束相异的徒步武装兵,先后缓进入他的视线,他又注意到对方装束之下的肤sè,跳脱出他以往的常识,他的心情便立刻沉落下去,思维也僵滞了起来。

    这不仅仅是因他正扫过地每一张脸孔,以及后者暴露在衣物外的每一条手臂、手背、手指,尽泛显着浓重的黑sè,至少绝不是浅肤sè人种的那些黑法。

    还因这些黑皮肤的人,将他的思绪猛拽入一些,他曾以为再也用不上的,也几乎要淡忘地记忆。

    并且一种发生在维奇脑中,两种时空经验重叠地错觉,让维奇忍不住将自己失去聚焦的视线,从黑人武装兵们的肩头抬高,向正午的天空茫然环顾,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些什么东西。

    直等到他在浮着白云的碧蓝空中,聚焦到一颗亮悬在正空的白sè灼星,以及一个遮占住碧空右角的锈红sè近地星球,感受到自它们shè出地光线烧痛了自己的眼睛,他才将跳脱的思维迅速拉回来,重注意眼前十几个黑肤sè的武装人员。

    对方全穿着形似僧侣罩袍的长袖长摆,上身贴服下身宽松,罩袍外勒着的武装带上,皆或分悬着一短一长两柄无鞘剑,犹如块块镜面一样随着他们的行动,偏折出不同角度的金属光。

    而且对方除了一个黑人退下了帽兜,其他全将脸遮在又深又厚的帽兜下,让维奇一时间也分不清楚在织物里面,那些部分只不过是yin影,那些部分又是脸的轮廓。

    于是他只能没选择的扭转脖子,观察僧侣袍子中唯一露出面孔的黑人。

    那是一个肤sè浅褐的年轻黑女人,脖子上露出的皮肤很细腻,双颊光秃秃的没有鬓角,露出凹陷的太阳穴,头上的黑发则贴着头皮编成盘状的小辫簇,显出一副jing干样。

    维奇再有意识的去瞧黑女人的下身,就发现对方僧侣袍下的生理曲线度很大,腰部前突骨盆倾斜,使得胸部和臀部前后上翘着,与他在潜意识里对黑人的印象一模一样。

    随即他观察到这儿,下意识的在脑中努力寻找,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碎片,却完全没有白sè人种以外的印象,是故他面对这支黑肤sè的商队,就别提有多么的惊讶与诧异了。

    接着就在维奇满脑子有念头乱窜,驻步楞神在原地的档口,他视线的余光就注意到走在他前面的将军,朗声大笑着伸展开双臂,熟识的与一个推掉帽兜的男黑人拥抱在一起。

    “怎么样灰狗,路上顺利么,我这处营地可不好走,”将军大声说着话,浅肤sè的手与对方黑肤sè的手对握在一起,“你有没有其他步兵团的消息。”

    “第七步兵团占了邦联的二号前哨站,我才从哪儿过来,简直就是一个灾难,”男黑人说着地诺布里亚语,带着些生硬的口音,可听在维奇的耳朵里,却完全没有理解上的障碍,“他们阵亡了上百人,必须挖好几条深沟才能装下所有的尸体。”

    “哇唔,cāo邦联那群狗娘养地,”将军带上诧异的情绪张嘴骂了一声,便继续追问友军的近况,“那你有没有问第七步兵团要怎么办?是留在哨站休整,还是按计划东进袭击要塞。”

    “我干嘛要问这个蠢问题,我可是为了他们跑了一整夜一整ri,可只卖出去二十瓮麦面粉,”男黑人松开了将军的手,懊恼的摇了摇深sè的脸庞,使得一大片yin影在他的黑皮肤上变幻,“我这几天可是更关心你准备地货单,能值上多少弗里,要知道我花了大力气搞来你要的炼金物品,那些奇妙的戏法更是贵得能吓死人。”

    “所以我要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教子,蔓岚·维奇,”将军随即接过男黑人的话,又侧过身露出他背后的维奇,且朝着维奇看过来的脸上带着得意sè,“到前面来维奇,这是来自尼吉族的盟友,他喜欢别人叫他的绰号灰狗。”

    “是的教父,”维奇朗声回应将军,片刻间已平复完自己起伏的情绪,几步踱近将军身侧,将注意力集中向男黑人的面颊,轻吐出对方的绰号道,“灰狗,你可以叫我维奇。”

    灰狗下颌大而突出没有胡子,头上剃着贴头皮的寸发,一对大眼睛深陷在眼窝,塌陷的鼻根长沿至宽大的鼻尖部,一对厚唇让维奇印象深刻的外翻,整个面部的轮廓在光线下显得十分有立体感。

    “你的教父可是准备在你身上,砸笔大钱了,”灰狗说着露出反差肤sè的白牙,用一个大跨步靠近他,下一刻便给了维奇一个拥抱,又顿声道,“不过我最喜欢和施法者做生意,进进出出的可都是大钱。”【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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