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浅浅的小酒盅轻轻一撞, 发出了清脆好听的声响,像夏日的碎冰碰在碗壁上,司鸿蔓把左手的酒杯往他跟前递了递,笑意甜软:“一点点, 让我也沾沾你的喜气嘛。”
她见对方不动, 又往前递了一点, 差不多要靠近对方的唇边了,小脸堆着笑意, 软言软语的央道:“谢惟渊,我的手都举酸啦。”
一只手从下面托起她的手腕,下颌微微垂下, 好看的薄唇贴上酒盅。
谢惟渊盯着面前的人, 视线有如实质, 极缓的描摹过司鸿蔓的脸廓, 他手用了些力,捏住对方的手腕一点点抬起, 饮尽了浅盅里的酒水。
司鸿蔓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睫颤了颤,视线胡乱的飞着,连声音都没了, 等再转回来,才发现谢惟渊已经把酒喝完了, 她赶忙端起自己的那杯, 想要跟着一饮而尽。
结果, 唇瓣才沾到一点,酒盅就被人夺走了,她呆呆的舔了一下沾了酒气的下唇, 朝抢了她酒盅的人道:“这是我的。”
谢惟渊的视线落在她的下唇上,眸间微光缓缓闪过,他意有所指般道:“郡主已经沾过喜气了。”
司鸿蔓看着对方把自己的那一杯也喝完了,气鼓鼓的歪回了塌上,委屈巴巴的想,哪有人这样的,说沾沾喜气就真的只是让她沾一沾,连一口都没有喝到呢。
不过她就气了一小会儿,外头看着对方把酒盅并排放在了小几上,心里又高兴起来,觉得两只小酒杯摆在一块特别好,还拿手拨了拨,让它们挨得更近些,紧贴着了才满意。
她收回手,扭过身时动作快了些,脑袋晕乎乎的,伸手随便一抓,拽住谢惟渊的腰封,身子坐不住似的往下溜了溜,原本半倚半坐着的,这下彻底靠在了塌上。
好在还有快软垫让她枕着,不然垂着脑袋更难受,她睁着看,看见了暖阁的屋顶,不满的把人往自己跟前拉了拉,道:“你离那么远做什么,我都看不见你了。”
谢惟渊顺着她指尖的力往前移了半寸,矮身起来,坐在塌边,垂首朝她看去,手指不由自主的靠近对方的脸颊,极轻极缓的碰了上去,半分力都未用上,生怕底下的小人是雾气做的,一碰就化了。
司鸿蔓弯着杏眼,也学他的动作,伸手想要碰一碰对方的脸侧,可惜她手短,碰不到,撅了撅嘴,道:“你再低一点。”
等终于碰到了对方的唇角,她沿着对方的唇线,小小的画出了一道向上的弧,她问道:“谢惟渊,你是不是很高兴呀?”
她在他的唇角处轻轻按了按,自己跟着笑了起来,笑了会儿,又想到了什么可惜的事,说道:“我也很高兴,不过再过几日你就要搬走了,我就不能再见你了。”
谢惟渊微垂着眼,瞳仁幽黑,望着正宛自懊恼的人,问道:“郡主想见我?”
司鸿蔓喉间发出一声软绵绵的嗯,“想啊。”她朝着对方轻轻笑了笑,直白又坦荡的道:“一直都想的。”
谢惟渊动作顿了顿,瞳仁微微放大,他几乎有些慌乱的撇开视线,好一会儿才又转回来,呼吸声重了几分,许诺般的应道:“郡主随时可以见我。”
司鸿蔓唔了一声,似乎在考虑对方这句话到底有多重的分量,她用不怎么灵光的脑袋想了会儿,不知怎么岔到了另一条道上,于是,在思索了半晌后,她刻意放轻了声音,小声问道:“谢惟渊,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两人挨着极近,声音再小也足够清晰而明了的传到对方耳中,犹如惊雷,又似破开土地的春笋,挑开了那一片朦胧不清的鲛纱,终于看清了内里。
谢惟渊呼吸一滞,手指蓦然攢紧,眼里终于附上了另一层色彩,是不加掩饰的势在必得的野心,他盯着她,一错不错,“郡主为何这么问?”
司鸿蔓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看着谢惟渊,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肯定道:“你喜欢我。”
她觉得对方看起来怪怪的,似乎不怎么信的样子,那点儿被酒精挑起的胜负欲又冒了出来,非要说服对方一般,道:“你上回抱我,其实也没有事对吗,只是想要抱我。”
谢惟渊顿了顿,“……郡主知道?”
司鸿蔓眨了眨眼睛,“我猜的,我可聪明啦。”
她眼眸晶莹,清凌凌的看着人,丝毫没有醉态,像极了在认真说一件事时候的样子,只是若是清醒时,她绝无可能说这些,她拽着谢惟渊的袖口,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坦白道:“其实刚刚我实在隔壁等你的,但是不小心翻出了一张小纸。”
她说完,有些紧张,舔了舔唇边,眨着眼睛忐忑不安的问道:“谢惟渊,那是我的小像吗?”
谢惟渊透过她的眼眸,像是看到了一点被埋起的微小的期盼,他靠近了些,“郡主觉得呢?”
司鸿蔓微微抿了下唇,眼睫垂下,遮住了对方看过来的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摇着头,轻声说道:“我不知道,我没有看清那张小纸,我怕你会生气,就闭着眼睛放回去了。”
良久,她听到对方似乎笑了下,又凑近了一点,温热的气息几乎快要打在耳廓上了,嗓音微哑,低声道:“郡主想它是,它便是。”
她缩了缩脖颈,依旧垂着眼帘,声音比刚才更轻了点,几不可闻:“我不知道。”
下巴被捏住,对方手上的动作缓慢而坚定,一点点抬起。
他道:“我想听郡主说实话。”
司鸿蔓睫毛微微颤了下,终于和对方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她眼中揉着细碎的泪意,像是雨后潋滟的水波,实在动人。
菱唇微抿,被贝齿咬住了一点,娇艳可怜。
谢惟渊伸手抚上那柔软的唇瓣,指尖慢慢用上了一点力,碾过中间的唇珠,在一声低吟后,再也压不住心中妄念,俯身压了下去。
他不是第一次碰上这两片唇瓣,上一回是在水下,生死之间,何谈旖旎,只记得怀中的人细细密密的发着颤,冰冷刺骨。
那一点清香蹿进鼻间,梅子酒的香气在两人的唇齿间萦绕,身下的人只微微挣了下便张开了唇,柔顺乖巧的不似寻常,温热的气息交织在唇瓣间。
司鸿蔓睁着眼,伸手抵在谢惟渊的胸膛前,软绵绵的,一点力都使不上,她慢慢的舔了下那片薄唇,又舔了一下,听到了对方呼吸加重的声响。
唇齿间逸出半点细碎的嘤声,原本抵着的手不知何时换了个方向,揪住了对方的前襟,贴合的躯体隔着不厚的夏衣,感觉到底下犹如火炭一般的身躯。
司鸿蔓感觉对方似乎在极力克制,想要退后,她不满的用犬齿轻轻的咬了下,一点粉色的舌尖探出,安抚似的吻过菱角分明的唇瓣。
这一点动作像是火星,瞬间燎起一片火海,唇瓣被重重碾压,对方撬开她的贝齿缓缓深入,呼吸一声重过一声,整个人被圈进灼热的怀中,抱住她的双臂用力将她压在身前。
终于,对方像似不够般的咬住了她的唇瓣,想要索取得更多。
司鸿蔓轻嗯了一声,声音近乎哽咽,眼泪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而后又顺着两颊缓缓落下,被滚热的手指重重擦过,留下一抹极浅的红痕。
覆上身上的躯体往后退了退,唇瓣分开,她满面潮红的仰躺在塌上,浑身发热,细细喘着气,眼中的春情随着吸进的空气一点点的退去。
谢惟渊看着她,她也回看着对方。
对方那冰冷的身躯像是终于有了温度一般,薄唇染上了绯红的色彩,清正肃整的脸上陡然多了一片姝色,惊艳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司鸿蔓愣愣的看着他,眼睫还挂着泪花,湿漉漉的分成好几缕粘在了一起,殷红的口微微张着,那一点粉色的舌尖若隐若现。
谢惟渊侧头,闭了下眼,牙根紧紧咬在一起,抵住想要更多的欲念,刚才若不是对方发出了声音,他恐怕会收不住自己。
向来习惯克制忍耐,终于有一日遇上了无法掌控的情况,明知对方喝醉了酒,却依旧吻了下去,身下的人满目春情,两颊一片艳丽的粉色,一错不错的看着他。
谢惟渊忍了忍,终于放弃似的伸手覆住那双眼睛,浓密的眼睫在他掌心轻轻滑过,细细密密的撩拨着他的心口,酥麻醉人。
之前喝的那不似梅子酒,像是陈年佳酿,只一杯便放大他全部的欲念。
司鸿蔓眨动着眼,一下,两下,还是看不见,她伸手摸到了盖在她眼睑上的东西,沿着指节细细摩挲着,感受着那掌心的热度,快要烫着她的眼皮了。
下一刻,她的手被反握住,遮盖在眼前的手移开,她睫毛抖了抖,先是蝴蝶振翅,只是还未睁开,便听到一声极力压抑的嗓音:“闭眼。”
纤长的眼睫慢慢停下,安安静静的覆在眼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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